“董公子,這消息是從何處得來的?” “策論改製,這當不當的真?” “好好的策論,怎麽會說改就改?” 董明俊很享受這種被眾人眾星拱月的感覺,卻不喜歡被人質疑,聞言皺眉道:“你們這是不信任本公子嗎?” “當然不是!”他身邊的一人搖了搖頭,急忙道:“我們當然信任公子,只是此事事關重大,還請董公子給我們詳細說說……” “再詳細的,我也不知道太多了。”董明俊搖了搖頭,說道:“我爹也沒有見過那張試卷,只是聽一位考官提到,那人的考卷上寫到多喝熱水能防治疾病,這一條經過太醫證實,居然是真的,還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唐寧嘴唇微張,偏過頭,目光再次望了過去。 圍在他身邊的考生們並不關心喝熱水能不能治病的問題,他們隻關心,科舉會不會改製,會不會對以後的策論產生影響,若是朝廷開始重策輕文,他們大多數人之前所做的努力,便要付諸東流。 哪怕只是一點小小的改動,對於他們來說,也要多付出千倍萬倍的努力。 “到底是誰!” “這是葬送了無數考生的前程啊!” “我與此人不共戴天!” “別讓我知道他是誰!” “等到州試張榜,就知道了,此人的考卷被考官如此重視,定然是州試解元!” …… 唐寧靠在一顆樹上,親眼見證,在極短的時間之內,眾多考生的心情由焦急等待變成了同仇敵愾。 身邊的所有人都在咬牙切齒,對於那張傳說中的考卷的主人,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唐寧的平靜,或者說詫異,就顯得有些脫離群眾。 在發覺有數道視線停留在他身上時,唐寧怔了怔,下一刻,臉上就露出深惡痛絕之色,一拳砸在樹上,咬牙道:“太過分了!” “太過分了!” “怎麽可以這樣!” “太不道德了!” 他臉上露出失望和憤怒的表情,緩緩的向外面走去。 人群看他的目光變得滿意,重新議論起來。 “你們說,這次的解元是誰?” “徐清揚,肯定是徐清揚!” “我猜是張炎生!” “肯定是他們兩個人其中一個!” “找他們去!” 唐寧從人群中擠出來的時候,後面擁擠的人群,已經變的更加騷動,他們目露凶光,在人群中尋覓著什麽。 他走出去沒多遠,就聽到有聲音從前方傳了過來。 “咦,這不是唐兄嘛,還未放榜,你怎麽出來了?” 唐寧抬起頭,看到徐清揚和張炎生結伴而來。 唐寧看著他們,先是一怔,隨後便大驚道:“你們怎麽來了!” 徐清揚微微一楞,詫異道:“我們來看貢院放榜啊……” 張炎生看著前方躁動的人群,疑惑道:“他們怎麽了?” 唐寧詫異道:“你們還不知道?” 張炎生疑惑道:“知道什麽?” “他們在找你們啊!”唐寧看了看兩人,驚慌道:“你們還不快走!” 徐清揚一頭霧水:“我們為什麽要走?” 唐寧看著他們問道:“你們兩個考的如何?” 徐清揚想了想,說道:“尚可。” “這個時候就別謙虛了。”唐寧看著他,說道:“我還不知道你們?今年州試的解元,肯定就是你們兩個其中之一了。” 徐清揚臉上露出尷尬之色,說道:“我們可比不過唐兄雙榜第一……” 唐寧擺了擺手,說道:“策論不是我擅長的,你們不必謙虛。” 張炎生疑惑道:“可這和他們找我們有什麽關系?” “你們兩個考得好……”唐寧想了想,說道:“他們嫉妒……,對,他們嫉妒!” “啊?”徐清揚和張炎生兩人臉上同時露出震驚之色。 唐寧看著他們,勸慰道:“你們快跑吧,你們兩個考的很好,他們嫉妒死了,要是讓他們抓到,你們就完了!” 他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喊聲。 “我看到徐清揚了!” “張炎生也在!” “抓住他們!” 幾道呼喊聲過後,人群便向著這邊蜂擁而至。 看著人群向這邊湧動而來,徐清揚和張炎生愣了一瞬,隨後便飛快的轉過身,拔腿就跑! “多謝唐兄!” “唐兄大恩,來日必報!” 唐寧退到路邊,看著撒腿狂奔的兩人,心中暗歎,誰說書生文弱,從兩人逃跑的速度來看,完全看不出來…… 他對徐清揚和張炎生的印象非常不錯,當然不忍心看到他們被打看那些人群情激奮的樣子,肯定不是被打那麽簡單,搞不好會出人命的。 唐寧搖了搖頭,他這個人呐,就是心善…… 他抬頭看了一眼,兩人已經跑的看不見了,再一回頭,看到貢院的大門打開,有差役抬著梯子,從裡面走出來。 這就是要張榜了。 唐寧臉色猛地一變,飛快的向鍾意和蘇如的方向跑去。 馬車旁,鍾意看著他狂奔過來,擔憂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蘇如也是一臉擔心的望著他。 唐寧扶著馬車,大口的喘著粗氣,“跑,快跑!” 這一次和前一次不一樣,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又要跑?”唐夭夭看著他,又指了指前面,說道:“可是他們現在才張榜……” “快跑!” 唐寧催促鍾意和蘇如上了馬車,又對那車夫道:“快,回鍾府!” 車夫雖然奇怪,但還是聽他的命令,啟動了馬車。 唐夭夭上了他的馬車,疑惑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話音剛落,貢院之外的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了一陣強烈的騷動。 “唐寧!” “唐寧在哪裡!” “姓唐的,你出來!” 唐夭夭被這陣勢嚇的有些發懵,張大嘴巴,一臉震驚的看著他,質問道:“你剛才幹什麽了?” 唐寧沒時間回答她,從馬夫手裡奪過馬鞭, 狠狠的抽在那匹馬的屁股上,馬車的速度再次加快…… 貢院之外的考生不知道有多少,如果被他們圍住,就算是唐女俠再厲害,也不是那麽多人的對手。 他靠在馬車上,回過頭,發現貢院已經看不見了,才長長的松了口氣。 “你殺人了?”唐夭夭看著他,怔怔問道。 除了殺人,她想不出還有什麽事情,能引發那麽大的轟動。 不對,就算是殺人,也不可能引動那麽多人的怨氣。 她回頭看了看,隱約覺得貢院的方向,怨氣衝天。 唐寧心有余悸,喃喃道:“比殺人……,還要再嚴重一些。” 唐夭夭面色大變:“殺了兩個?” 唐寧想了想,說道:“還要……,再嚴重一些。” 擋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斷人官途,如同抄家滅門。 參加靈州州試的學子有五千余人,整個陳國的考生加起來,不得有十萬以上? 如果以後科舉的策論真的改革了這何止是抄家滅門,他不僅僅抄了陳國讀書人的家,滅了他們的門,還順手扒了他們的祖墳。 這誰能忍啊! 唐寧心中已經暗自做了決定,這幾天他就待在家裡不出來了,以後出門的時候,帶上一個彭琛還不夠,必須多帶幾個保鏢,至少三個! 除此之外,他還要勤加練武,提高自身才是硬道理,否則不知道哪一次出門,就會被人從身後拍了磚…… 唐夭夭聽著遠處的聲音,面色逐漸蒼白,和他一樣無力的靠在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