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當她望向自己寫廢的草稿,每一字,都像是被枷鎖扣住的囚犯。 而他的字,行雲流水,遒勁又漂亮。 正好八分鍾,不多不少。 他的手仍舊握著她,似乎似乎沒有松開的意思。 空氣再度升溫,蘇渺局促地回頭,卻見少年如黑岩一般的眸子,隻盯著她頸上的那顆紅痣。 她脖頸修長,紅痣位於右頸下方鎖骨處,冷白皮越發襯得這顆痣無比嫣紅妖冶,和她規規矩矩的打扮形成了某種微妙的對比,竟然有點純欲的感覺了。 看到那顆痣,遲鷹怔了怔,像是被喚起了某段回憶… 蘇渺掙開了他,退後了兩步,耳垂逐漸變得緋紅而滾燙,幸而發絲遮掩著… 看著他玩世不恭的眼神,她以為他在看別的地方,掩住了胸口的衣領,低聲道:“原來你也不是正經男生。” “所以你以前對我有什麽誤解。”遲鷹雙手一撐,直接坐在了紅木書桌上,“以為我是秦斯陽那種正直禮貌的翩翩君子?” “他也不是君子。”蘇渺站在他旁邊,低頭繼續練字,“但沒你壞。” “他欺負你,我保護你,到頭來我比他還壞。”遲鷹痞笑著,“老子好虧啊。” 蘇渺看著少年這般肆意玩笑的模樣,和平日裡在學校裡認識的他很不同。 他在她面前有種活生生的真實感。 並不像許謐說的那樣…是翱翔天際、觸不可及的雄鷹。 他的每一次呼吸和心跳,都是那樣鮮活而熱烈,就在她身旁。 蘇渺壯著膽子向他請教:“遲鷹,你看我現在寫字是不是比之前好些了?” 遲鷹掃了眼她的字,的確灑脫些了,但還是被以前的框架束縛著。 “還要多練。” “我已經練了很多了,倒背如流了都…” “多練的目的,不是讓你和王羲之每個字都一樣,而是在掌握形髓的基礎上,寫出自己的心境。” 蘇渺學書法這多年,第一次聽到這般新鮮的說辭。 以前的老師只會讓她努力臨摹,盡可能和古人寫的一模一樣。卻從沒有告訴她,原來寫字…寫的不是古人的字、而是自己的心。 她又努力寫了一遍,遞給遲鷹看。 遲鷹仍舊否決:“還是太規矩了。” 蘇渺泄氣地說:“我不懂你的意思,怎樣才算是不規矩?” 遲鷹看著女孩乖順的模樣,就連每一根發絲,都梳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 “從來沒做過不規矩的事?” 蘇渺搖了搖頭。 她從來墨守成規,小心翼翼避免每一步的行差踏錯,就連被欺負了也只會打落牙齒和血吞。 因為她沒有爸爸,只有媽媽,沒人能保護她們。 有時候強硬的反抗只會招致更加嚴重的後果,所以她選擇忍耐、逃離。 “難怪。”他湊近她,笑問道,“想不想跟我試試不規矩的事?” 她看著少年近在咫尺的英俊五官,眉毛恣意橫生,野的沒邊兒了。 “你是說…” 話音未落,少年的唇已經湊近了她的唇角,只差毫厘,便要碰到一起了。 蘇渺的心狠狠一擲,像飛遠的鉛球,再也找不回來了。 秦思沅拎著相機,興致勃勃地跑上樓尋找著遲鷹:“我拍到素材了,遲鷹,你快來看看!” 她走到書房門口,看到遲鷹從桌邊上跳下來,身旁還站著纖瘦的蘇渺。 在他身邊,她越發顯得乖巧柔弱、楚楚可憐… 秦思沅眼底劃過一絲妒意,咬了咬牙,想到了兄長的警告,終究還是控制住自己的心緒,微笑著對遲鷹揚了揚手機:“我錄好了哦,你要不要來看看我的視頻剪輯,我們彩排一下?” “好。” 遲鷹走了出去,和秦思沅一起下了樓。 客廳裡傳來秦思沅用撒嬌的語氣向他詢問各種問題,遲鷹倒也耐心,一一回應,仿佛他剛剛對她的諸多指教,對其他女生一樣照做。 不愧是學習委員。 蘇渺穩住了心緒,仍舊繼續練著字。 十多分鍾,手機嗚嗚地震動了一下,她翻開手機,發現微信裡多了一條好友添加消息—— 通過 Sun 的名片推送,C 請求添加您為好友。 附加消息:。 蘇渺看著那個字母 C,心臟就像被懸絲上的魚鉤勾住,用力往上提了提。 她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門,通過走廊朝懸空的客廳望了過去。 秦思沅正在專心致志地剪輯著視頻,而她身旁的遲鷹有一搭沒一搭地指導著。 他手邊擱著兩台手機,一台灰色的是秦斯陽的手機,另一台則被他握在手裡,看得出來是微信的界面。 似心有所感,他抬起頭、和蘇渺來了個電光石火的對視。 蘇渺心頭一驚,正要躲在柱後,卻見少年嘴角綻開一抹雅痞的笑意,對她揚了揚手機。 回家的公交車上,蘇渺打開了微信,戳開那個叫 C 的微信。 他的頭像是夕陽下珠峰的側影,就像他側臉的輪廓一樣,鋒利而冷峻。朋友圈什麽都沒有,空空蕩蕩。 蘇渺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朋友圈。 她偶爾會發一些心情,因為本來就沒什麽朋友,社交網絡很單純,隻加了媽媽、兩個快遞員、許謐,秦斯陽,還有路興北。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