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颜

被众人怒骂的祸国妖女赵夕颜重生了。 为她惨死在少时的小竹马,在阳光中粲然一笑。 亲人皆在,故土安然。 春光方好,她正年少。

第31章 惊涛
  回到北海王府的時候,天已經微亮。
  圓潤富態的北海王,滿臉焦慮不安,不停來回踱步。
  北海王妃用帕子捂著臉哭泣,不時打一個哭嗝:“無端端的,春生怎麽招惹到土匪了?土匪死了多少我不管,我的春生可不能有事……”
  北海王心中煩亂,無心哄老妻,吩咐左右:“再去門房一趟,看看世子回來沒有。”
  話音未落,一張熟悉的俊臉已出現在眼前。
  北海王眼睛驟然一亮,肥碩的身材不知怎麽動了一動,就到了徐靖眼前。目光迅疾掃了一圈:“你沒事吧!”
  北海王妃慢了一步,在看到徐靖滿身的血汙時,差點被嚇暈過去。
  徐靖眼疾手快,忙扶住老娘:“我沒有受傷,這些都是別人的血跡。”
  北海王妃一口氣總算回來了,緊緊攥著徐靖的胳膊,涕淚交加。
  北海王也釋然了:“沒事就好,先去沐浴,換一身乾淨衣服再說。”
  這世間,除了生死無大事。
  確定兒子沒事,北海王又恢復了往日的雍容風度,耐心地哄北海王妃:“你擔驚受怕半夜,現在一定倦了。回寢室去睡半日,養足精神。這裡有我!”
  北海王妃五十多歲的人了,精力不濟,熬了後半夜,此時精神一松懈,十分疲累。被貼身丫鬟扶著去休息。
  待徐靖沐浴換了新衣過來,見只有父王,頓時松了一口氣。
  父子兩個私下說話,沒什麽可隱瞞的。徐靖將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道來,只在“認出匪徒畫像”一事上用了春秋筆法。
  北海王目光一閃,瞥兒子一眼:“你何時見過周隋楊萬勝?”
  徐靖面不改色地答道:“從鄭二那裡看到的。”
  鄭玄青是鄭將軍的兒子,鄭家是將門,存著土匪畫像也說得過去。
  北海王沒有戳穿兒子的鬼話,唔了一聲:“你此次出手確實魯莽了。不過,這些匪徒都是窮凶極惡之輩,殺就殺了。”
  徐靖有些驚訝:“父王真的不怪我惹禍?”
  北海王歎了一聲:“為父從來藩地那一日起,小心翼翼戰戰兢兢過了幾十年。這些年,處處管束你拘著你。個中原因,不必多說,你也清楚。”
  “如今,世道不同了。你露些鋒芒也無妨。”
  徐靖:“……”
  父王一直信奉的是“忍字當頭”“萬事低調”,今日怎麽口風忽然變了?
  北海王壓低聲音道:“今日我收到你大姐夫二姐夫的來信,皇上龍體病重,撐不了多久。”
  “大晉要變天了。”
  徐靖的心突突一跳,血液陡然加速湧動:“父王!”
  北海王目中光芒閃動,和平日判若兩人:“太子就是個好色昏庸無德無才的蠢貨,根本彈壓不住朝臣。皇上一旦駕崩,朝堂必亂。京城不穩,各州郡的民匪亂軍絕不會安分。”
  “春生,我有預感,真正的亂世就要來了。”
  “我忍了幾十年,如今老邁不中用了。你還年輕,未來的日子還長得很。以後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
  ……
  今日的趙氏族學,湧動著奇異的不安暗流。
  素來用功的吳紹,也無心讀書,低聲對身邊的霍衍說道:“聽說昨夜有土匪闖進北海郡,被世子領著親兵殺了個精光。”
  另一個同窗也探過頭來:“我還聽說,城門官王通和土匪暗中有勾連,已經捉拿送去京城了。”
  “真沒想到,世子身手驍勇,還有殺土匪的膽量!”
  “可不是麽?同窗幾年,竟沒看出世子這般厲害。”
  眾少年七嘴八舌地誇讚徐靖。
  霍衍眼底閃過嫉色,口中隨意附和。
  就在此時,徐靖邁步進了學舍。眾少年立刻圍攏了過去,或好奇追問,或逢迎拍馬。
  一個少年長大,或許就是一夜間的事。
  徐靖沒有洋洋自得大肆吹噓,隨口敷衍同窗幾句。然後伸手扯著好友鄭玄青到了學舍外說話。
  “好家夥!我昨夜被驚醒後,一直就沒睡。”鄭玄青一臉後怕,伸手去摸徐靖的胸膛,捏著嗓子柔聲細語:“春生哥哥,你沒事吧!”
  徐靖笑著呸一口,將那隻不安分的豬蹄打開,然後低聲囑咐道:“以後有人問起,你就說我在你那兒見過周隋楊萬勝的畫像。”
  鄭玄青一愣:“我什麽時候有土匪畫像了?”
  “就這麽說定了。”徐靖根本不講理,霸道至極:“誰問你,都這麽答。就是你爹問起來,你也得這麽說。今晚之前,畫像就會送到你手裡,你放進書房藏好。”
  “……你的寶馬借我一個月。”
  “送你了。”
  鄭玄青大喜,得寸進尺道:“寶刀也借我。”
  “自家好兄弟,什麽借不借的,一並送你。”
  “對了,你那副新得的弓箭……”
  “滾!”
  ……
  趙夕顏在書房裡待了半日。
  出來的時候,手中多了兩個畫軸。
  等在書房外的,是一個娃娃臉的可愛少年。
  “徐二五,”趙夕顏輕聲吩咐:“這兩幅畫像,你裝好了,悄悄送去鄭玄青手裡。”
  徐二五忙應下,打開畫軸一看,不由得驚歎:“真是像極了。”
  這兩幅畫像,一幅是高壯凶狠的男子,另一幅上面的男子額上一條刀疤,目光陰狠,惟妙惟肖。最妙的是,畫像半點不像新畫出來的,看著有些陳舊。
  趙夕顏微微一笑:“雕蟲小技,不值一提。你快去吧!”
  徐二五拿著畫軸離去。
  趙夕顏無聲輕歎。
  說了一個謊,就得用更多的謊話去圓。為了將她從此事中撇清,徐靖著實花了不少心思。
  傍晚,徐靖來了。
  還是像往常一樣,穿著華服,頭戴玉冠,劍眉星目,神采奕奕。
  趙夕顏抬起眼眸,靜靜地看著他。
  他咧咧嘴角,笑了起來:“怎麽這樣看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趙夕顏抿唇,笑了一笑:“我們去書房說話。”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書房,關上門,隔著書桌,相對入座,四目對視。
  徐靖漫不經心地說道:“現在沒別人了。你想怎麽騙我隻管編吧!”
  趙夕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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