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作家 岁欲 分類 玄幻言情 | 20萬字 | 68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言慈上身套著黑外套,下面穿著條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在下公交後一路小跑,寒風呼呼地從耳邊刮過,她喘得厲害,喘完又開始咳嗽。
  好不容易到母親擺攤的這條街。
  下午六七點的光景,一條街都是小吃人流量也大,遠遠看去就覺得很熱鬧,攤販很多,有手抓餅、炸土豆、烤面筋等等,母親只是其中之一。
  母親的麻辣燙攤子擺在街中央的位子。
  言慈邁著虛浮的步子靠近,周圍行人都用怪異的樣子看她,頭髮亂糟糟的,面色蒼白,仿佛她是個才從精神病院出逃的病人。
  果然,相隔十米時,言慈就看見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
  毫不誇張地說,幾乎是半個班級的人都在,二十多個,擁擠地圍在母親的攤前。
  張春燕毫不知情,還熱情洋溢地招呼著那些同學找位子坐下,顧純薇懶得應付,表情淡漠地站在同學們最後面玩著手機。
  言慈深深吐納呼吸,好幾口後,直接站到顧純薇身後。
  她的聲音沙啞獨特,辨識度很高,顧純薇滑屏幕的手指一頓,帶著滿臉的似笑非笑轉過臉看著言慈。
  說完,又湊上前與顧純薇離得更近,說:“我來赴約,我希望你也守信用,不論你要做什麽,都不要在這裡。”
  見到她出現,所有人都轉過來不約而同地看她,個個面色不善。
  周萊插話:“換什麽地方,你媽要請我們吃麻辣燙呢。”
  “不要在這裡。”言慈單薄的身子在風裡顫唞,“我們換個地方說。”
  顧純薇平靜地看著她。
  “來了?”
  言慈繞過人群,走到張春燕身邊,低聲說:“我要和同學出去玩,可能會晚點回家,您別擔心。”
  言慈扯出抹笑容:“不用擔心,媽。”
  媽媽,我走啦。
  顧純薇將手機放回挎包中,視線掃過病號服:“這麽想參加我的生日宴呢?衣服都不換一身兒就跑來了。”
  張春燕在騰騰熱氣裡抬頭,一手拿著漏杓一手拿著一次性紙盒,看見圈外的言慈有些吃驚:“你這孩子怎麽就跑出來了。”
  真的走啦。
  “這孩子——”張春燕嘖一聲,上下打量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貪玩了,身體沒恢復好就想著玩!”
  媽媽。
  “走吧?”
  數秒後,顧純薇對著同學們笑道:“我們去唱K吧?”
  同學們紛紛說好,尤其許漾最為激進,上次和盛南那小子PK籃球敗了,這次他一定要為女神獻歌扳回一局!
  “嗯”言慈低低應著,鼻子卻一股酸意湧上來,在崩潰前一秒她轉過身佯裝輕松,“媽媽那我走啦。”
  “顧純薇。”
  她對言慈說。
  言慈默默跟在一群人身後,看那些人嬉笑打鬧,或是對顧純薇阿諛奉承。總之,她們看起來很快樂,那快樂與她無關。
  走著走著,言慈就莫名想起那天他傳給自己的小紙條。
  【我就默默跟在你身後】
  想到這裡,言慈忍不住停下腳步,轉過身呆呆看自己的後方,只有一排排路燈,和無數張陌生的面孔,和漸漸蓋下來的暮色。
  沒有他。
  他沒有跟在她身後。騙子。
  小腿上傳來一陣鈍痛,周萊踹她一腳:“走不走阿?”
  言慈收回目光,跟上去。
  一行人走得很快,只有兩百米就要到達目的地的KTV,言慈的心跳隨之加快,恐懼點點漫上來將她淹沒。
  前方不遠處,路燈旁靠著個高大的年輕男人,背對著站,看不到臉,正在吸煙,厭惡在頭頂環繞著。
  鬼使神差般,言慈從那男人身邊經過時,伸手一把拉住男人抽煙的手,還險些被燙到。那男人也嚇一跳,轉過頭還沒看清楚長相,就只聽見低低一句——救救我。
  “誒——”
  當他想說點什麽時,那少女已經埋著頭朝前走去了,少女前方是一群說笑的高中聲,氣氛融洽,唯有那名少女看上去格格不入。
  “江渡!”
  男人腰間對講機突然傳來聲音,“嫌疑人在十點鍾方向,快!”
  “操!”
  那名叫江渡的男人丟掉煙頭,摸一把別再腰間的槍,然後往十點鍾方向飛快地奔去,對講機裡面的聲音持續喊著,“江渡,快!別讓他再跑了,再讓他跑了就你就他媽脫警服別幹了!”
  江渡如風飛奔,目光如狼鎖定正在逃竄的嫌疑人。
  “別他媽指揮老子,老子知道!”
  那是名涉嫌故意傷害的嫌疑人,前面好幾次抓捕都讓他給跑掉了,這次再讓跑掉可真得脫衣服了,江渡邊跑邊想。
  一群人定的豪華大包,許漾闊氣直言自己買單,這令其余女生們再次非常羨慕顧純薇。
  包廂裡,所有人興奮地找位子坐下,畢竟身為高中生平時也沒有太多時間出來嗨。
  言慈默默站在門口。
    她不敢坐。
  顧純薇從面前的果盤裡插起塊兒西瓜,沒吃,她看著門口促狹的言慈:“來,過來坐我旁邊。”
  言慈站著沒動。
  坐在側翼上的周萊盯著她:“你難道要讓純薇重複第二遍嗎?”
  言慈怎麽敢,她猶豫著,還是小心翼翼地走到周萊身邊坐下。
  有人開酒倒在杯中,加上冰塊兒遞到女神手邊,顧純薇把手裡咬到一半的西瓜塞到酒杯中,笑笑說:“這杯是我的,別拿錯了哦。”
  許漾點一首《那女孩對我說》,然後拿著話筒端著酒坐到顧純薇的另一邊:“純薇,我敬你一杯,祝你生日快樂!這首歌送給你!”
  周圍一片喝彩聲。
  顧純薇淡笑著碰杯,道聲謝謝,雖然字裡行間沒什麽特殊感情,甚至在聽許漾深情款款唱歌時,眼底流出幾抹反感。
  她沒再聽,反而從旁邊酒箱中拿出幾瓶啤酒兼洋酒,放在言慈眼皮子底下。
  “把這些喝了。”
  言慈從沒喝過酒,哪怕是一滴都沒有沾過。
  “我,我不會喝酒。”
  “不會?”顧純薇往沙發上一靠,眼神懶散中透著威脅,“你覺得我是在詢問你會不會喝麽?我要你喝,你就得喝。”
  言慈猶豫三番,從中挑著瓶包裝看似低調後勁十足的洋酒,灌進喉嚨裡的那一秒,像是烈火澆油,燒得還在感冒中的言慈腦袋發蒙。
  “咳咳咳咳咳——”
  顧純薇手腕搭在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看著言慈被嗆得滿臉漲紅的模樣,心中愉悅,笑容愈發甜。
  “這些你都要喝完哦。”
  言慈不會酒,先前也沒喝過,此時半瓶下肚已經頭昏腦漲,她仰頭灌酒時腦中浮現出少年孤默的身影。
  想到他,一下就醉了。
  喝完那些酒,言慈意識潰散攤倒在沙發裡。顧純薇放下手中酒杯,在一片昏暗絢爛中的抬起頭,看向周萊。
  周萊正唱到一半,她把話筒塞到旁邊孫覓手裡,然後拉著李冰起身走過來一把就拽住言慈的頭髮:“喂,就這麽醉了?”
  李冰抬腳,踩在言慈腳背上:“你他媽真不客氣,起來!”
  前文說過,顧純薇從不會親自動手。
  她只不過坐在那裡,掛一臉溫柔無害的笑意,就有人願意為她做牛做馬為她披荊斬棘做盡一切她想要做的事,哪怕全是壞事,全是背德的事。
  病中的言慈從醫院跑出來,再次受寒,再加上幾瓶酒下肚,整個人難受得像是被焚燒般,她模糊感受到頭皮被扯得發麻疼痛,有幾分清醒時,整個人已經被提起來,再重重地摔下去,頭不慎磕到旁邊桌角。
  “嘶——”
  隨著疼痛的倒抽氣聲,言慈趴在地上抬手摸自己額角,濡濕一片,放到眼皮子底下看,饒是再醉,也知道那是血,正順著額角往下流。
  周萊哈哈大笑,邀功般看向坐在中央的顧純薇:“你看她那樣兒,好像一條沒人要的流浪狗阿,嘖嘖嘖。”
  顧純薇挽唇,搖晃著酒杯笑著。
  其余同學仿佛全部都沒有看見,該唱的唱,該喝的喝,大家已經對這種霸凌欺辱早已習慣麻木,今天來的人,都或多或少加入過欺負言慈的隊列。
  在言慈看來,所有物體都像是被蒙上一層薄薄的膜,看不清楚,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人在喝醉酒後感官是這樣的。
  她艱難地攀著桌沿,想要站起來,還沒來得及,就被周萊一腳踩住:“純薇。”她一邊踩著她的脖子,問:“你想不想看母狗撒尿。”
  “好阿。”顧純薇應得輕松,像是在回答別人她要不要吃飯一樣平常,“你讓她表演給大家看?”
  聞言,周萊彎腰再次用力揪著言慈頭髮,就那麽抓著她拖行而走,病號服在光滑的地板上摩攃成各種形狀。
  像是一場虐殺。
  周萊直接把她扯到大屏幕前,大嗓門對她說:“就在這裡尿。”
  言慈腦袋裡嗡嗡嗡的。
  包廂中,音樂聲放得很大,言慈低低弱弱的不要直接被吞沒,不知道誰在臉上扇她一個耳光,罵道:“讓你尿就尿!”
  言慈沒辦法思考,她蜷縮著身體想要逃,卻又被人拽著脆弱的頭髮扯回去。
  絕望。
  一眼無涯的絕望,將她整個人籠罩。
  “得,讓我來。”李冰一把推開周萊,心中為上次的事情還在記仇,下手時尤為毒辣狠厲,兩三個耳光直接把言慈嘴角打裂。
  劇痛讓人清醒。
  五光十色裡,言慈是唯一的灰色,她滿臉的血,張著被打裂開的嘴想要求饒,卻發現喉嚨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李冰泄憤般,揪著言慈頭髮拉她起來,再把她的臉用力的撞到屏幕上。
  隨著嘭一聲,包廂裡爆發出喝彩聲。
  “好!”
  又嘭一聲。
  又是一聲好!
  再用力嘭一聲,喝彩聲持續高漲不下。
  作者有話要說:多的話我不敢說,就說三個字:有三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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