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愣住,吳茂傑皺眉,一把拎住別枝,遷怒的笑容都猙獰:“誰他媽讓你走了,這個目中無人的樣子還真跟庚野一個德行!” “松手。”別枝渾身都冷,冷得眼睫都抬不起。 吳茂傑和其他幾個體育生笑:“你掙扎嘛,掙開了就叫你跑。” “……” 別枝想起庚野教她的。 大概是被他教過太多次,肌肉反射之類的,她下意識地學了。 跟著聽見吳茂傑的慘叫,和他發怒的咆哮。 他沒松開的手變成力,狠狠捶在她肩上。 別枝踉蹌向後倒,她抬手想要扶住樓梯扶手,只是在那一刹那。 她突然又想起了林雪棠。 [——有病不治,你是不是想落跟林雪棠一個下場!?] “……” 她從小到大的夢魘,她多怕和她一樣。 反正都要死,死得痛快點,這樣是不是對誰都好。 別枝闔上了眼。 “砰,砰,砰……” 一瞬死寂的樓道內,女孩纖弱的身影從長樓梯上翻滾下去,像殘破的木偶,在棱角間磕碰,無聲著地。 痛意比黑暗先來一步。 意識被湮沒進海底。 —— 別枝記得清楚。 再睜開眼,她看見了一片黃昏的天,被窗框取景,掛在視線盡頭。 晚霞燒得燦爛,燦爛得不像個冬天。 而盡頭之前,是醫院的病床邊,少年屈低的清瘦峻挺的背脊,還有修長指骨穿插過,燦白的金發被釉作油畫似的斑斕。 ……疼。 好疼。 來不及叫出庚野的名字,別枝重獲意識的下一秒,就被無限的痛苦捕獲。 渾身上下每一塊骨頭都像被打碎了,又重新拚起。 數不清的傷處仿佛拉成了一張細密無縫的刀網,從頭到腳,給她感受凌遲。 於是喚聲被扭作悶哼。 庚野驚覺直身,第一眼就看見滿身傷處和淤青的女孩眼窩裡飽含上淚水,濕透了她睫羽,然後晶瑩滾落。 大概是覺著丟人,別枝將頭往牆裡扭開。 那句“很疼嗎”都不必再問,再問都顯得殘忍。 少年指骨在老式病床的鐵欄上捏緊,金屬彈簧被扭曲出令人牙酸的動靜。 他給她遞水,給她插上吸管,給她擦額角的汗。 直到最後那些痛意被麻木平息。 他問了那天她醒來後的第一句話。 “誰乾的。” 少年嗓音沙啞,透冷,像是粗糲的砂紙打磨過尖銳凌冽的冰。 別枝拿還疼得帶顫的眸子輕輕看了他一兩秒,看見他眼底那片純粹的黑: “……我自己摔的。” “……” 從十幾級的樓梯上滾到最後一節台階下,頭破血流,渾身擦傷,進急診,昏迷了五六個小時,檢查完送回來後,身上還有數不清的傷口和淤青—— 一不小心就能要了她的命。 她說是自己摔的。 庚野停住,就連他身後天邊的晚霞似乎都被按下過一秒窒息的休止鍵。 然後像無事發生。 他低頭,給她把冷敷傷處的融化了的冰袋輕柔地拿起,換上床下保溫箱裡的另一袋。同時,那人語氣散漫又懶怠地玩笑:“我就說,你小腦沒長好。” 別枝以為這件事結束了。 直到一周後。 高三生專屬,期末考試後也不能放假的自習周。 林哲像是被火燒在屁股後面,連滾帶爬地穿過課間學生,衝進了別枝班裡的教室。 班裡學生被他嚇得不輕,驚恐望來。 林哲卻沒顧得管,滿頭大汗,差點匍匐地半跪到別枝桌邊:“上……上周……樓梯上、是不是吳——吳成傑!” 別枝眼神微變:“誰說的?” “祁、祁亦揚……”林哲回答完才反應過來,攢足了口氣,爬起來,“趕緊跟我走——吳成傑這個傻逼……他他媽的要出人命了!” “……” 別枝高考體測800米也沒跑得像那天一樣拚。 她被林哲領著,趕到體育樓的二樓,走廊上已經站了好些看熱鬧的體育生們。 別枝穿過人群,跑向那個虛掩著門的走廊盡頭的房間。 隱約的聲音從門縫裡漏出,叫走廊裡壓低的議論都悄然。 “——我問最後一遍,吳成傑人在哪兒。” 覆蓋過少年冷淡平靜的聲線,是與他相反的,像是崩潰一樣的男聲:“籃、籃球場!” 砰。 先是一聲重物砸地。 “砰!!” 跟著就是金屬櫃被狠狠砸出震晃,仿佛叫整棟樓都跟著一顫的劇烈聲響。 跑到門外的別枝駭然睜眸,猛地推門。 門內少年如弦勁張的背影一停,他從碎發下抬起漆黑的眸,漠然回望:“我說沒說,誰敢進來,就跟他們——” 少年身影停住。 那人長腿前,靠在金屬櫃下,癱坐在地嚇得快要尿了的男生,也是當時在樓梯上攔別枝的其中一個。 好在那聲巨響看起來並非落在他身上,而是他驚恐地擴大了瞳孔的視線落處—— 在他的頭頂,金屬儲物櫃凹陷進去一個慘烈的坑。小貼士:如果覺得52書庫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傳送門:排行榜單 好書推薦 曲小蛐 情有獨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