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真他媽的空! 龍川坐在他的別墅裡,心情異常煩躁。 他所在的位置是二樓的圖書室,那是韓怡喜歡來的地方。 他盯著書架上的名著,胸膛裡仿佛有火在燒。 房門打開,老騷走了進來,他看了眼龍川,把一個平板遞過去:“龍川,這是總長發來的信息。” 龍川轉身接過,連忙翻看。 “已證實,韓怡為輪回者。輪回者,即人類遺傳記憶繼承者,他們在災變後普遍蘇醒,已知的已有近百人。其對人類沒有敵意,但也不會刻意屠殺凶獸,往往覺醒後不出一個月就會神秘失蹤,不知其去向。” “根據戰鬥信息,韓怡為罕見的A級輪回者,即合道成聖、傾覆山海級別的強者。” 龍川放下平板,沉默著。 老騷說道:“還有個報道,我聽高勝寒說的,說是輪回者都經歷了千百次的輪回,會變成一個新的人。” “新的人?”龍川面色憔悴。 “你想想,假如你活了一百次,然後結了七十次婚,愛過五十個人,”老騷攤手,“你會特別在意其中一個嗎?” 龍川微怔兒:“那我會都在意。” 老騷輕笑一聲:“老兄,人的感情是有限的。” 他陪龍川坐著,從身後拿出一瓶白酒:“你以前從不喝酒,但我告訴你,喝酒可以擺脫煩惱。” 老騷把白酒擰開,而後倒入玻璃杯,自己一飲而盡,然後呲著嘴發出傻笑聲。 “太他媽爽了!”老騷接著說,“你見過老人吧?那種飽經風霜的老人,仿佛什麽都引不起他們的興趣,這才一世啊,那一百世呢?那個人的精神會變成什麽樣子?” 龍川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握著,沒有喝,他的目光急劇變化著,由紛亂到深沉再到悲傷,最後變為一片沉寂。 “那就是新的人吧。”龍川舉起酒杯,灌入喉嚨。 以往的種種在腦中掠過,高中的同桌時光,災變後在淮北市的兩年,走出淮北市的相處。 一次次生死經歷。 江南庇護區,淮北市駐軍總部。 周天徹看著虛擬屏幕上的地圖,緊繃的神經微微松懈。 晶藍色的地圖上,代表紅色的獸潮已經化為無數斑點散入廣袤的荒野。 這意味著獸潮退卻了。 “軍長,這次獸潮預計擊殺了九萬頭凶獸變異獸,”參謀長略有興奮地說,“而且擊殺了B級凶獸九嬰。” “九嬰不是我們殺的,是那個輪回者。”周天徹說道。 “是的,可這也可以算在戰功中吧?”參謀長說,“可惜的是,那頭九嬰的屍體自行毀滅了。” 周天徹在屏幕上點了幾下,調出實時畫面。 布滿凶獸變異獸屍體的大地上,九嬰長老的身軀在幾千度的烈焰中瘋狂燃燒著。 這是它的自毀。 “我已經通知了科研部門,雖然它身軀大部被焚毀,可還是能留下最堅硬的九顆頭顱,這對我們的研究意義重大。”參謀長補充道。 周天徹的思緒顯然不在這裡,他沉默片刻,忽然說:“龍川和騷誠元怎麽樣了?” “他們?”參謀長一愣。 周天徹笑了笑:“我親自去看看吧。” 當天晚上,周天徹和高勝寒低調地來到了龍川的別墅。 面對兩位的到訪,龍川倒是沒有顯露出多大驚訝,老騷則興奮得不得了,連忙花大錢買來好酒好菜招呼。 四人在客廳坐著,但只是隨意平常地交談,氣氛一時有點沉悶。 老騷乾咳一聲,拿出一副撲克晃了晃:“玩這個?” 高勝寒聳了下鼻子,不料周天徹點了點頭:“行。” “咱們四個,玩什麽?”老騷問道,“德州撲克?炸金花?賭什麽?” 周天徹看了老騷一眼,那眼神有些無奈,他說道:“我只會鬥地主。” 老騷和龍川都抬頭看向周天徹。 高勝寒乾咳一聲:“咱們軍長不喜歡賭博。” “這倒不是,賭是人的天性,”周天徹說,“主要我災變前只是個普通的農民,不吸煙不喝酒。” “您說什麽?”老騷瞪大了眼,“您以前是,農民?” “怎麽,瞧不起農民?”周天徹笑道。 “不是不是。”老騷連忙擺手,“我只是沒想到,您看起來像一個職業軍人。” “先發牌,我慢慢給你們說。”周天徹說。 老騷又拿了一副撲克,開始發牌:“咱們四個人,玩兩副牌,規則嘛和原來一樣,不過最後得給地主留六張牌。” 四人分別拿了牌。 老騷做了地主,拿起底牌後嘿嘿一笑,先扔出了一個七連順。 龍川扔出一個八連順。 周天徹沒有出牌。 高勝寒直接扔炸彈。 這時,周天徹開始說話了。 “我二十歲那年去當了三年兵,後來就回去務農了,平常喜歡看書,這樣平靜的生活一直到四十二歲災難爆發。” 老騷面色一狠,也扔炸彈。 龍川說過。 周天徹沒有出牌。 高勝寒表情冷漠地扔出王炸。 “災難爆發後,全村人在一個小時內死了大半,我和老婆孩子躲在地窖裡,後來金光出現了,透過蓋住地窖的木蓋,照在我身上。” 老騷沒法子,不出牌。 周天徹扔了三帶一。 老騷跟上。 龍川也跟。 周天徹沒出牌。 高勝寒跟上更大的三帶一。 “等我從地窖出來時,我已經是C級巔峰了。後來我才知道金光對人的提升是完全隨機的。” “您這是基因好。”老騷說著扔出了四個A。 沒人要,接著老騷開始出順子,溜單牌。 “然後我就去殺凶獸,偶然的機會,碰見了已經成為中校的老班長,他拉我再次進了部隊,後來,我開了天眼,坐到了這一步。” 這中間有何等凶險的經歷,卻被周天徹一句話帶過。 周天徹忽然出了四個二,然後七連順,八連順,最後扔大單牌和三帶一,他的攻勢如雷霆般迅猛,老騷被打的猝不及防,錯過了僅有的一次機會,慘敗。 周天徹看了龍川一眼,後者的眼睛還是在烏雲裡。 “你知道我妻子和兒子怎麽樣了嗎?”周天徹忽然說。 龍川抬起頭。 周天徹直視著龍川,說:“他們離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