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城內。 無數人抬頭望天,百姓議論紛紛。 有人說是天降預兆,昭示不祥,也有人說是有仙人在天穹之上打架,所以引來了這近萬裡的陰雲的遮掩,更有人說是有修煉之人在天上渡劫,將要成仙了。 城內無數說法,太子司馬玉卻是覺得晉國的天要變了,無端的感覺心煩意亂。 “殿下為何皺眉?”詹漩倚在司馬玉身側,抬頭問道。 “你們要找的人出現了,我擔心晉陽要亂了!”司馬玉歎息道。 詹漩美眸中風情無限,道:“殿下應該放心才是,前些日陳長安破境悟道引來百裡天地異象,若是沒有這位天驕的出現,各方可能會覺得陳長安便是無禪寺聖僧預言的天驕了。” “是麽?”司馬玉淡淡應了一聲,低頭目光深邃的看著她,問道:“若陳長安便是你們要找的,那昆侖會選擇我還是選擇他?” 詹漩俏臉上的神情一愣,嬌軀一僵,足足滯了三息才動了一下眼皮,肯定的道:“他!” 司馬玉聞言,平靜一笑,將目光收回,眺向遠處天際。 詹漩下意識摟緊了他的胳膊,坐直了腰,美目直直的注視著司馬玉,道:“那種事不會發生的,陳長安剛入承靈悟道,不可能再悟道的。” “嗯!” 司馬玉微微頷首,聲音平淡。 他的目光緩緩挪向皇宮,憑什麽我司馬玉就要甘讓別人來選擇呢? 司馬玉的眼眸深處閃過一抹從未出現過的堅定之色。 詹漩看著眼前的青年,覺得與往昔有些不同,但卻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同。 黑雲遮蔽的晉陽城足足半個時辰,除了城內的風止了有些沉悶,偶爾響起了幾聲氣勢恢宏的響雷之外,偌大的城內也未有絲毫的變化。 一陣秋風驟起,將天際的黑雲吹散。 已是接近正午的時候,一碧如洗的天幕上懸掛著一輪爍金大日。 秋末的暖陽不算灼炙,但照在眼睛上還是有些晃眼。 陳長安睜開雙目,仿佛沒有感受到那陽光的刺目一般,眼眸平靜的像是一灘死水,正對著前方的唐雪柔等人,面部沒有絲毫的表情。 不等唐雪柔疑惑,那死水一般的眼眸突然蕩漾起了一圈黑色的漣漪,漣漪掃過瞬間讓那對還算精致的眸子變得一片漆黑。 “他怎麽了?!” 唐雪柔憂心忡忡的開口,詢問周鐵衣。 周鐵衣皺眉,渾濁的雙目緊緊的鎖定在陳長安的身上。 單單是這一幕他也不好確定什麽。 白雅也皺眉,顯然也看不出陳長安到底在做什麽。 李周撓了撓後腦杓,不由得想到紅袖招裡說書人說的那些被妖魔附身的書生,雙眸變得漆黑一片,整個人的氣質恐怖而森然。 雖然他想到了,但他不敢說。 畢竟是說書裡的橋段,怎麽能當真。 其實李周所想的與陳長安此刻的情況相差無幾,只是說書裡是書生被妖魔附了身,而陳長安此刻自己的就是魔。 一聲悶響之後。 陳長安的眉心中央,一片漆黑如墨的紋路蔓延而開,片刻化作一朵詭異的花朵。 而後同一瞬間,他的肌膚之上也浮現起淡淡的黑色紋路。 從臉龐到脖頸,再到胸膛手臂。 整個人仿佛都在化身成魔。 周鐵衣見此,瞬間皺眉,道:“以身體承載道意!” 肉身承道,即是將肉身當做本命物。 除卻一部分特殊的妖族或者靈族修煉,可能會以本體當做本命物,正常的修士幾乎不可能這麽做。 因為這是一種極為凶險的行為,在對戰中,若是對手知道你的本命物便是肉身,只需布下陣法將你的肉身困住,那便任你的道意有多強也攻擊不到他,戰力因此會大損。 若是正常情況,他這會兒肯定要出手打斷陳長安的舉動。 但是陳長安在靈魂銘刻了道意,足以同修兩種道意,所以其中一種以身體承載也無不可。 心念即此,周鐵衣的眉頭緩緩舒展而開。 “什麽情況?”唐雪柔見狀忙追問道。 周鐵衣擺了擺手,淡淡道:“放心吧,用了老夫的八瓣養魂蓮,他已經沒事了,此刻正在突破境界!” 唐雪柔聞言依舊不放心,美目落在陳長安身上緊緊的看著。 砰! 一聲輕響,陳長安肌膚之上一百零八條經脈陡然亮起,不過泛著的卻是黑色的光芒。 強烈的勁風從他的體表席卷而出。 唐雪柔以及扶著她的唐母都差一點被吹的摔倒,好在周鐵衣及時揮手釋放出一道靈力壁障擋住了這股勁風,而李周白雅等人就沒有這麽幸運了,被那股勁風迎面吹來,身體一震都倒退了幾步。 承靈中境! “破境了!”白雅剛剛站穩,感受到陳長安身上的氣勢,白皙的小臉之上流露出詫異的一幕。 如果她記得不錯的話,陳長安才入承靈初境沒有幾日吧。 下一刻,她就被自己這個念頭給蠢到了。 眼前這人可是能在承靈境同修兩種道意的人,什麽事情發展在他身上沒有可能? 小青侍女也是咽了口唾沫,眼前陳長安的模樣與她影響裡那個摳摳搜搜的少年是不太一樣。 在眾目之下,陳長安的雙目緩緩恢復清神,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陳長安隨手從儲物袋上取出一件衣袍,披在渾身碎布的身上,站了起身,顧不得抖落一下身上的布條,目光便掃向四周眾人,最後落在正前方的唐雪柔臉上,道:“有勞大家擔心了!” 說話間,陳長安用手掌內側將嘴角有些乾澀的血跡抹掉。 看著眼前那帶著笑意的面孔,唐雪柔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就撲了上來,一雙泛紅的大眼睛睜的大大,不讓淚流出來,聲音卻是再也隱藏不住,哽咽的道:“你……混蛋!” 陳長安臉上的笑容一僵,下意識的扒拉開俯在自己肩上的人兒,看著她那有些蒼白的臉頰,有些鬱悶的道:“我怎麽混蛋了?” “你……把我都看光了,還說不是混蛋!” 唐雪柔咬著嘴唇,臉頰有些泛紅,一雙勾人的眼睛卻是毫不示弱的注視著陳長安。 陳長安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起自己給她上藥的時候是親密了一點,忙道:“我只是給你上藥,而且還有肚兜,最多就看了一點點。” “真的只有一點點?”唐雪柔盯著陳長安,像是審案的判官在盯犯人。 陳長安有些心虛的別過臉去,道:“是多看了一點點,不過也沒看光不是。” 話落,空氣陡然一靜。 等陳長安在轉過臉去,見身前的人兒美目通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強咬著發白的嘴唇瞪著眼睛,簡直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令人心碎。 他心頭一軟,道:“我會對你負責的!” “誰要你負責!”唐雪柔別過臉去,掙開陳長安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清冷,但還是帶了一些啞咽的聲音。 她邁步要離去,雙膝上的疼痛讓她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不過她還是強忍著疼痛,要接著走。 陳長安見此心頭一顫,忙上前抓住她的手,將她扶住,道:“你瘋了,你的腿傷還沒好,這樣會傷到骨骼留下暗傷殘症的!” “要你管!!”唐雪柔掙扎,要掙脫陳長安的手。 “我就管,陳夫人,天底下有哪條道理規定夫君不能管自己夫人的?” 陳長安直接將手邊的人兒摟緊,雙目認真而嚴肅的對上她的雙目。 他的心臟不自覺的砰砰直跳,雖然口中那話說的漂亮而不失霸氣,但是畢竟是兩世以來,第一次對一個女子說這般話,特別這女子此前好像還說過終生不嫁的,心中不免是十分緊張的。 唐雪柔身子一僵,看著陳長安,腦子裡一片空白。 半響,唐雪柔才回過神來,有些目瞪神呆的看著陳長安,咬著嘴唇道:“你……你喊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