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年段第一 真是一個敢誇， 一個敢應。 對於葉絕的誇獎，蘇逸鎮定自若地，表達了肯定的態度。 他就這麽不動聲色地自誇了一波， 順便明目張膽地秀恩愛。 盡管只是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但當他一說出口的時候， 卻是在一瞬間，點燃了眾怒。 瞧瞧， 他們又在公然販賣狗糧了！ 林芝芝簡直快要受不了他們了，柳眉一豎， 當即重重一拍葉絕的桌子， 小小的身材迸發出了巨大的能量，很是不客氣地說道： “你們自己聽聽看， 你們說的都是些什麽話啊！是不是有點太過分、太傷人了！虧你們還是班長和團支書呢，到底能不能有點良心啊！怎麽還帶頭談戀愛了……” 聽見這氣衝衝的話， 葉絕倒是一臉淡然，他先是衝林芝芝點點頭，就這麽意思意思罷了。 而後，葉絕伸出了一隻手， 抓住了放在臉頰旁邊的、蘇逸突起的手腕骨。 如果不是圍在周邊的人太多了，他其實更想在蘇逸的手背上，輕輕地啄吻一口。 葉絕自己站了起來，卻將蘇逸直接按到了位置上， 生怕對方站久了會累——而葉絕又不願意， 讓他坐女生的位置， 寧願自己站著。 微微俯下 身來， 葉絕從抽屜裡，摸出了一本薄薄的練習冊， 將其放到了桌子上。 他直直地與男朋友對視，瞳仁墨黑且深邃，看人的時候，就像是用一道目光把人圈住了，聲音極輕、極柔地說了一句。 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熱鬧的展皓揚適時出聲，打了個極其失敗的圓場：“林芝芝小美女，大人有大量，你可千萬別生氣，生了氣就不美了。” 哪怕葉絕什麽事情都不做，就這麽站在自己的桌子旁邊，像是發呆、放空自己一樣。他凝神看著自家男朋友，視線落在對方專注又好看的側臉上。 一身昂揚的少年意氣盡顯，看起來驕傲又引人注目，目光卻溫柔而繾綣地，注視著自己的心上人。 男朋友交代的任務，當然是要好好地完成了。 一旦有人想要靠近半步，踏入禁區，在這種溫馨氛圍的籠罩之下，便會覺得自己很是多余。 “當然可以。”蘇逸在第一時間，回應了他的話。 盡管葉絕這會兒的站姿，看起來有些懶散，卻難掩周身挺拔的風采。 ——這是全心全意相信彼此的人，才會擁有的磁場共鳴。 “咳，英明神武的語文課代表，不好意思啊，我好像……沒有這玩意兒呢。” “蘇小逸，你幫我看看英語作業吧，我還有一些題型弄不明白……可以嗎？” 他的眼裡……隻裝得下蘇逸一個人。 果不其然，人的本質……還是“雙標”。 而當其他人，提出和葉絕一樣的要求時，蘇逸的回答一般是： 葉絕很是不著調地吐了吐舌頭，一言完畢，又快速地把視線放回到蘇逸的身上，一刻也不想浪費。 展皓揚哪能想到會有這一出，躲閃不及時，硬生生地受了這一腳。 兩人的周圍，自動形成了一層看不見的結界，由內散發出來的、自然而然的親密感，是旁人完全無法靠近、加入的那種。 看了一會兒，葉絕如同一個保護神一樣，守在了蘇逸的旁邊。他的心情是高高飛揚起來的，情緒持續高漲。 又一不小心，他看男朋友看入迷了，這實在是沒辦法啊，誰叫蘇逸長這麽好看呢。 葉絕忽然輕輕地“啊”了一聲，似乎在這一刻，才剛剛想起來——他還沒有回應林芝芝的話。 “抱歉，我不喜歡別人靠我太近。” 一張精致的小臉上“五彩紛呈”，神色幾變，浮現出來了無數個小問號。她咬了咬嘴唇，差點就要一甩袖子，暴怒離去。 他很是開心地笑了起來，眉眼悄然一彎，勾出一道柔和的弧度來，身上那點兒若有似無的“匪氣”立刻便消失了。 這幾個月以來，只要目光所及的地方，有蘇逸的身影出現，葉絕就沒有不高興的時候。 然而，此時的蘇逸，則是默默地頷首，修長的手指翻開了葉絕練習冊的封皮，另一手捏起桌上的一根鉛筆，開始仔仔細細地審題。 ‘哎喲，怎麽還整出一副……商量大事的態度了？怎麽這麽可愛啊。’ 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認真學習的男孩兒也一樣。 “你去找別人吧。” “……” “直說？沒什麽好說的，噢，我覺得你挺煩的。” “我說了，請你另尋高見。” 無懈可擊的話，讓林芝芝的一句氣話堵在了喉嚨口，就這麽不上不下的。 聞言，某些想法在腦子裡一滑而過。蘇逸側頭，對著自家男朋友輕笑一聲，全無往日那般，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樣子。 葉絕自顧自地伸出右手的食指，指了一下自己心口的位置，又搖了搖手指，然後直截了當地，肯定了林芝芝的“指責”。 “不好意思，我水平不夠。” “？” “這題？我不會。” 葉絕自覺犯了個“錯誤”，但並不願改。畢竟說到底，不同的人，在他心裡的地位，當然是不同的了。 “什麽意思！誰沒有肚量了！”惹得林芝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腳便使勁兒踩了下去。 眼下這氛圍，很是融洽，微微笑著看向彼此——僅僅只是看個練習冊而已，都能看出漫天的粉紅泡泡來。 他懶洋洋地掀起眼皮，往邊上一瞥，像是百忙之中，才找出一個空閑的時間來關注其他人。 林芝芝不留半點情面，的確挺疼的，展皓揚一張俊臉甚至扭曲了那麽一瞬，“嗷”了一聲，無聲地流下了悲傷的淚水。 他目光往邊上一掃，閃身躲到了言子越的身後，借著遮掩，又伸出一隻手晃了晃，挑釁道： “你給我注意點兒！我明明是在安慰你好不好？竟然還敢這麽囂張！” 林芝芝瞪大了眼睛，抬起手臂向上一揮舞，即將動手打人，氣勢洶洶。 展皓揚倏地將腦袋縮了回去。 身高一米五五的姑娘小小的一隻，這會兒正握著小拳頭，炸毛的樣子特別好玩兒。 季芸撐著腰笑了半天，待笑夠之後，才上前一步，搭住林芝芝的肩膀，帶著人離開。 湊在林芝芝的耳邊，季芸小小聲地說道。 “你瞧瞧你，為什麽非要當他倆的電燈泡啊？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們了，生來便是張揚的性子，忍也忍不住啊，那不就秀了唄？就算你說了，也改變不了什麽的，傻不傻呀？” 林芝芝往後瞥了一眼，馬上又收回了視線。她一手捂在嘴邊，神神秘秘地接過話頭。 “我本來是cp粉，本來是沒啥意見的，但是…… “小芸，你難道忘記了，這倆先前對我的挑釁了嗎！我實在是……怎麽能咽得下這口氣！ “竟然敢說，他們戀愛一周年紀念日的時候，我肯定還是單身！你聽聽？暗中秀了一波，還捧自己、踩我呢！ “一年之內，開玩笑，我怎麽可能找不到對象！哇塞，我不能再回想了，他們真是太可惡了！” 季芸仰頭哈哈大笑，抬手抹去眼角笑出來的眼淚，很是愛憐地摸了摸林芝芝的腦袋，“可憐的小美女，哈哈哈哈哈……” 林芝芝輕哼一聲，用手指撥弄了下額前的碎發，隨即雙手環在胸`前，很是大度地放話：“算了！我才不跟渾身散發著‘戀愛酸臭味’的人計較呢！” 其實，她心裡也明白，怪不得葉絕、蘇逸這兩個人，能毫不顧忌地，在朋友圈大發特發恩愛實況—— 別的情侶，怕是藏都來不及，又得兼顧學業，又不能冷落對象。 在學校的時候，一個對視都偷偷摸摸，生怕被班主任發現戀愛的小火苗，再一把掐滅。 他們最怕的，應該還是“叫你們家長，明天來學校一趟！”這句話。 而葉蘇這兩人，學習成績拔尖，也不是軟糯的性子，根本沒有任何方面的擔憂！ 瞧這臉皮，看這淡然自若的態度…… 只要有底氣，即便是天塌下來了，那也能自己頂著。 有一說一，人比人，真的是氣死人啊！ 林芝芝恨恨地想：輸了，輸得徹底嗚嗚嗚…… · 蘇逸發現，自從公開了和葉絕的關系之後，他的同桌許染，在下課期間，問他問題的次數少了，甚至可以說是……幾乎沒有了。 而有些時候，她的眼神頻頻望向第一組的位置，似乎還帶了點兒惶恐不安。 蘇逸看得清楚，在心裡忍笑。大概是自家男朋友的威力太大，不怒自威，光是坐在那裡，都是一個強有力的威懾，整得別人成天害怕會挨打。 說實話，蘇逸是最怕麻煩的人。 自從換了個女同桌之後，他每天都過得不怎麽自在，要不斷地應付這個人、那個人。擺出冷漠的態度，竟然沒什麽用，該來的壓根躲不掉。 還因為，許染有時會影響到他跟葉絕的散步時間，蘇逸的心底，便愈發感到煩躁起來。 就挺想單人單桌的。 可良好的教養擺在那裡，蘇逸也沒辦法，直接衝女孩子發火。 有一天，一連三個課間都被許染叨擾。這行為，簡直是不可理喻，有什麽事兒不能一次性解決？非要分批進行，擺明了就是想干擾旁人的生活。 蘇逸的脾氣本來也算不上多好，這回實在是忍不了了，他毫不留情地說了一句：“你真挺煩的，別跟我說話了，行嗎？” 結果，對方的失落僅僅只在一刹那，到了第二天又恢復了原狀，持續不斷、孜孜不倦地請教問題。 現在正好，蘇逸想，所有人都知道他和葉絕是一對兒了，以後的麻煩也沒有了。 蘇逸的心情，慢慢地恢復到了正常的水準。 少年人總是免不了，想要炫耀自己寶貝的心情。蘇逸在看到葉絕過來找他的時候，心情指數更是在一秒鍾之內，突破了最高峰值。 從此再也不必遮掩親密的關系了，果真讓一對天造地設的小情侶倍感舒坦——就連候考的日子，也過得無比滋潤，密裡調油。 半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高一上學期的期末考未曾延緩前進的腳步，在一月份的二十號，如約而至。 小情侶並肩而行，徹底無視了周圍人打量的目光，一塊兒走進了第一考場。按照期中考的成績排序，他們依舊是前後桌的位置。 在元旦的第二天，他們在商場中，一同挑中了一對新的情侶書包，當場就買了下來。一紅一藍，相得益彰。兩個書包相互依偎著，放在走廊上，在一眾書包裡，很是顯眼。 坐在位置上，等待著監考老師的到來，距離考試開始，還有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葉絕用手指戳了戳男朋友的後背，見蘇逸回頭，登時便興致勃勃地，衝他下了戰書。 “帥哥，這次期末考，我們繼續來battle一下吧？” 雖是疑問句，卻被葉絕說成了肯定句，就是“通知”一下男朋友罷了。 蘇逸勾唇，整個身子都轉了過來，也跟著伸出手，輕輕碰了一下葉絕的指尖，柔軟的指腹貼在了一起。 一點點微末的熱度透過肌膚，向深處傳遞。似乎在一瞬間，將他們帶回了剛認識的那會兒，還是“兄弟式”的對手指。 不受控制地，做出超過“朋友”界限的動作。原來……在很早以前，就對你偷偷心動了。 他們沒能黏糊太久，高跟鞋“噠噠噠”的清脆聲響，從老遠的地方傳來。二十來秒過後，監考語文的老師出現在了前門，懷中抱著兩大疊的卷子。 蘇逸抬頭看了一眼，竟然是於薇，嘴角的弧度驟降。隨即他冷漠地垂下了頭，懶得多給半個眼神。 於薇把卷子放到了講台桌上，裝模做樣地扶了一下掛在鼻尖上的眼鏡。她清了清嗓子，重複了一彼遍廣播的注意事項。 “在座的同學們，請再次檢查一下自己身上，是否攜帶了違禁物品。如有，請及時上交。考試過程期間，監控會開啟。請大家自覺遵守考場的紀律，違紀舞弊的行為一旦出現，考試成績將會當場作廢……” 葉絕這回信心滿滿，答題的過程沒有半點停頓，行雲流水地寫下了答案。 他最為薄弱的科目——英語，在他的努力、男朋友的幫助之下，基本已經搞定了，問題不大。至於別的科目……那真是小菜一碟了。 九科考試結束，葉絕的興致高漲，他恨不得，考完試的當天就出成績。 只可惜，老師們的效率，遠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高。直到三天后，全科的成績才出來。 高一一班的全體同學都知道，班長和團支書兩人，在班級工作上，配合極其默契。班級內外的大小事務，全部被他們處理得相當完美。 他們關系特別好，幾乎是形影不離，有一個出現，身邊必定有另外一個人。眾人也習以為常，一直沒放在心上，誰也沒往彎彎曲曲的那方面去想。 直到年初的“官宣”，大家才恍然醒悟—— 噢，追根究底，他們都已經是一家人了。 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蘇逸和葉絕，不服輸的性子是如出一轍。平常的相處是黏黏糊糊的，可在學習上，卻是針鋒相對，火藥味十足的。他們同樣盯住了年級第一的寶座不放，端的是寸步不讓。 用葉絕的話來說，就是：“學習方面，那必須是競爭對手啊，但在其他時間裡，我們則是最為親昵的情侶。或許有人會問，‘既然都是一對兒了，那為什麽不放水、讓一下對方，輪流當第一不好嗎？’實際上，我認為，‘用盡全力，做到最好’才是對彼此最大的尊重。” 去辦公室打聽情報的同學衝了回來，告訴眾人最新消息，期末考試的年段總排名已經出來了。 這位同學神秘一笑，非要賣個關子，神神秘秘地說道：“你們要不要猜猜看，這次的段一是誰？猜中沒獎！” 展皓揚不捧他的場，第一時間發表了意見：“哎呀，還能有誰啊？就‘最強學霸組合’那兩口子唄。反正折騰來折騰去，第一也跑不掉，頂多只是他們的‘家庭內戰’。” 其余的吃瓜群眾紛紛附和。 “就是啊！終歸是神仙打架嘛！” “我等已經相當佛了，一起仰望大佬。” “不過我還是想猜一下，我覺得這次還是班長拿段一！” “啥？你怎麽回事兒啊？看不起我們團支書？我壓他！” “這次的題目不簡單呀，我多半是涼了。” “我擦，你還別說！我聽隔壁班的人說啊，這次的‘年段前十’，大洗牌了呢！” “這麽恐怖的嗎？所以段一是誰啊？我還是挺關心的，哈哈哈。” “……” 那位打探消息的同學遭到了冷落，隻好主動把結果說了出來：“這次的段一是團支書噢！年段第二，自然就是班長了，他們之間的分差……你們要不要再猜一下哎？” 旁邊有人很是無語地白了他一眼，吐槽道：“還吊人胃口呢？你看有人理你嗎！” 很是出人意料地，這回是葉絕摘得了這次桂冠。他以一分的小小優勢，成功擊敗了自家男朋友，踏上了年段第一的高台，完成了一次出色的“逆襲”。 葉絕特地跑到了蘇逸的旁邊，坐在他前桌的位置上，回身撐著腦袋，輕笑，嘴上很是欠揍地說道：“蘇小逸同學，你這次就差一分……哎，真的可惜啊。來，叫聲爸爸給我聽聽。” 聞聲，蘇逸抬起了頭，漠然回視。他的眼神透著一絲冷漠，薄唇抿成了一道直線，一絲笑意也無。 就在全班人覺得，蘇逸生氣了，估計是要對囂張的男朋友“重拳出擊”，兩人多半會拚個“你死我活”的時候—— 蘇逸忽然站起身來，身前的桌子受到了不小的衝擊力，發出一聲“哐——”的巨響。他用力抓住了葉絕的手腕，一把將人拉出了教室。 兩人一路往樓道的最末端衝去。 無人的樓梯間，蘇逸站上一級台階，這會兒的身高要比葉絕高出不少。 他抬手捏住了葉絕的下巴，慢慢向前逼近，幽幽然地吐出一句話：“現在，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到底……是誰叫誰？” 心上人靠得太近了，身上帶著一股清冽好聞的味道，葉絕被弄得心神不寧，氣息略有些不穩。 可他暫時還不想主動退讓，一手舉起來，揪住了蘇逸的衣領，臉上帶著一抹得意的笑容。 “我偏不……”理你。 蘇逸不願多說，猛地低下了頭，以唇封口，卻正好合了葉絕的意。 舔舐、啃咬，輾轉反側。 蘇逸垂眸看著眼前的人，眼底劃過一道暗光，甚是熟練地入 侵。葉絕被逼得往後稍退了一步，旋即氣勢十足地攻佔回去。 漫長的一吻結束。 “蘇逸，我想麻煩你個事兒唄。” 葉絕隨意抹去嘴角的水痕，反身將蘇逸堵在了牆角，上前一步，緊緊地貼著對方的耳朵，呼出的熱氣打在上面，小聲說道。 蘇逸任由他的動作，往後靠在了冰涼的牆體上，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什麽？不動手，都好說。” 葉絕聞言便笑了起來，張揚的眉眼都像是閃著光。他的眼神澄澈透明，墨色的眼底，清晰地映出了一個男孩兒的身影，一字一句地說道： “麻煩你……永遠愛我。” “噢——” 蘇逸的心裡很是受用，嘴上卻是故意拖長了音調，帶著些許“刁難”的意思。他一把攬住了葉絕的腰，手臂一使勁兒，將人往自己的方向拉過來。 最後，兩人幾乎是密不可分地貼在了一起。 “男朋友提的請求，我當然是沒有問題的啊。不過……葉小絕，你也得表達一下你的誠意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