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婷又問了一些關於厲正南的事,阿業都如實回答了。 當聽到老道說,顏玉乃是“鳳命”時,顏婷嬌拳緊握,眼眸裡折射著一抹寒光。 當年古醫族一直有個傳言,說她們姐妹二人出生之時,房頂上空紫薇星環繞,周圍卻烏雲密布,有道士稱,她們當中一個是“鳳命,”一個是災星。 若她姐姐顏玉真是鳳命,那麽她豈不就成災星了? 可當想到那晚在厲正南寢殿外,聽到皇上厲正深與厲正南的那段對話,顏婷又釋懷了。 當時皇上厲正深問厲正南,顏玉是不是古醫族遺孤時,曾經說過“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當年她們的父親顏剛,為先帝診病,一時失手,害死了先帝。 當今皇上厲正深下令將她們古醫族滿門抄斬,她與她姐姐顏玉幸免於難。 要不是敬宣王厲正南極力隱藏她們二人身份,恐怕早就讓皇上厲正深發現,殺了她們姐妹二人滅口了。 想到這裡,顏婷心中對“鳳命”不再糾結。 畢竟沒有了命,便什麽都沒有了。與其呆在皇上身邊,每天提心吊膽,倒不如呆在厲正南身邊。 “既然姐姐她願意做皇后,便讓她做去吧!我只要做敬宣王妃便好”。 顏婷思索之後,心裡想著。 厲正南長的英俊瀟灑,武功又高,在夏邑國的地位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顏婷對厲正南多少有些心動。 “下去吧!本夫人知道了。” 揮了揮手,打發阿業離開。 可阿業走了倆步,又回過頭說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屬下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顏婷鳳眸一挑: “說。” “王爺讓追風大人,每天去“善心堂”,教顏大夫的四個孩子習武。” 阿業沉吟片刻,補充著。 “什麽?他竟然讓追風親自教那些雜種練功?憑什麽?” 顏婷聲音陡然拔尖。 小蘭急忙扯了扯顏婷的衣袖,顏婷瞬間回過神來,抬頭望了一眼正在看她的阿業,頓時變得風情萬種了起來,揉了揉並不凌亂的發絲,聲音也柔和了不少: “好,本夫人知道了,辛苦你了。” 阿業走出了顏婷房間,房門關上的瞬間,顏婷怒火升騰,揚手就給了小蘭倆巴掌,大罵著: “賤人,狐狸精,不要臉,皇上你要搶,敬宣王你也要搶,看本夫人不打死你。” 小蘭無端挨了顏婷倆巴掌,頓時委屈大哭: “嗚嗚……顏夫人,我是小蘭,不是顏大夫,嗚嗚……” 顏婷仿佛沒有聽見般,眼眸裡寒光乍現,繼續咬牙說著: “姐姐啊!姐姐,你別得意,我能取代你一次,便能取代你倆次,只要你失蹤,我便可以取而代之。” 說完,嬌拳緊握,長長的指甲戳破手心,血順著手心滑落,瘋狂的樣子,著實把哭啼的小蘭嚇壞了,她呆呆地望著顏婷,不明白顏婷什麽意思。 什麽叫取代?什麽叫失蹤? “看什麽看,難道還嫌挨的巴掌不夠嗎?滾……” 也許感覺到小蘭狐疑的眸光,顏婷聲嘶力竭地吼了一聲。 “是,是,嗚嗚……。” 小蘭如獲大赦,捂著臉,啼哭著跑了出去。 府裡的下人看到啼哭的小蘭,心裡充滿同情,可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安慰。 因為顏婷經常拿下人出氣,小蘭是顏婷的貼身婢女,自然首當其衝,眾人早就習以為常。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皇宮裡,皇上厲正深接見了九門提督元正,元正急忙磕頭謝恩: “臣多謝皇上手下留情。” 厲正深急忙雙手相扶說道: “元統領快快請起,剛剛讓耶魯統領杖責你,純粹是不得已而為之,你可別怪朕啊!” “臣不敢,要不是皇上讓耶魯統領對臣手下留情,臣這把老骨頭,恐怕已經被杖斃了。” 盡管不知道皇上厲正深,如何給禁軍統領耶魯原真,傳達的信息。但他知道,若沒有皇上厲正深的首肯,耶魯原真不敢對他放水,所以他在厲正南走了之後,便來了,因為他知道皇上厲正深,必然有話要對他說。 “朕知道你對敬宣王心存不滿,可你也不該誣陷於他啊!” 厲正深神色淡然地說著,聽不出任何喜怒。 元正:“臣沒有誣陷敬宣王。臣所言句句屬實。” “噢?這麽說,那個老道不是你尋的?” 厲正深臉上神情瞬間嚴肅了起來。 “不是,臣沒有。那個老道是不請自來的。與臣無關。” 元正抬眸,直視皇上厲正深的眼眸說道。 “好,朕知道了。對了,今日朕收到線報,西凌國來襲,西昌候守城不力,連失倆座城池,你有什麽看法?” 皇上厲正深眼眸深邃,不動聲色地詢問著。 “臣不敢言。” 元正拱手說道。 “說,朕恕你無罪。” 厲正深威嚴地喝了一聲。 元正思索片刻,避重就輕地說道: “丟失城池,事關重大,皇上理應治西昌候失責之罪。” “若他瞞而不報呢?” 厲正深輕飄飄又加了一句。 元正:“……” “若因瞞而不報,導致丟失城池,那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啊!皇上,這事可開不得玩笑啊!” 厲正深:“朕沒有開玩笑,西昌候就是瞞而不報,丟失城池,明日朝堂之上,朕會問諸臣意見。 到時候敬宣王勢必會反對,朕希望你能站在朕這邊,朝中大臣也能站在朕這邊,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元正:“……” 這是什麽情況?皇上與四方諸侯不是拜把兄弟嗎?為什麽…… 元正還在胡思亂想,厲正深薄情的聲音再次響起: “明日敬宣王會請旨出征,他的目的,自然是將損失降到最低。 想與西昌候聯手,將失去的城池奪回來,功勞全部歸在西昌候的身上,讓西昌候戴罪立功。朕不希望出現這種情況。朕也不想讓敬宣王再立戰功,你懂朕的意思吧!” 元正:“……” 他瞬間瞪大了雙眸,仿佛不敢相信般張大了嘴巴。 整個夏邑國都知道“六虎”結義之事,皇上厲正深、敬宣王厲正南,東越候李元尊,西昌候盛懷玉,南朝候康明年,北冰候劉正一。 他們六人結義,感情深厚,可如今皇上厲正深的意思,仿佛是想將西昌候趕盡殺絕,這到底是為什麽? “皇上可是要對敬宣王動手了?” 這是元正唯一能想到了理由。 敬宣王與四方諸侯是馬背上打下來的情誼,要除掉厲正南,必須先除掉四方諸侯。 “朕看你剛剛的板子,挨得還不夠。朕什麽時候說過,要對敬宣王動手了?敬宣王乃是朕的親兄弟,朕器重他都來不及,怎會生出殺他之心?這種話你也敢說,莫不是不想要腦袋了?” 厲正深眸光冷冽攝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元正:“……” 他激靈靈打了一個冷顫,急忙抽了自己一嘴巴說道: “臣該死,臣胡言亂語,求皇上饒命,臣再也不敢胡言亂語了,皇上自然是器重敬宣王的,至於西昌候,那是罪有應得,皇上是大義滅親。” 厲正深:“既然知錯了,那便退下吧!朕乏了。” “多謝皇上,臣告退。” 元正急忙磕頭謝恩,剛打算退下,卻聽見厲正深又問了一句: “你回去之後,應該做什麽?可知道?” “臣明白,臣回去以後,立刻召集眾臣,商議明日讓皇上大義滅親之事。” 元正點頭哈腰地說著。 厲正深沒有再說什麽,而是擺了擺手。 聰明的人不需要過多言語,短短數句話,卻隱藏了一個巨大陰謀。 與此同時,城外大將軍孫華風的軍營裡一道黑影急閃而過。 “什麽人?” “追……” “那邊搜一下。” …… 軍營裡頓時亂作了一團。 營帳裡,孫華風正打算合衣而睡,卻聽到了外面嘈雜之聲,急忙站起來,大踏步向外走去。 剛走到營帳門口,一個黑衣人便閃了進來。 “什麽人?” 孫華風的劍依然出鞘,厲聲喝道。 外面的官兵聽見響聲,瞬間將孫華風的營帳包圍了起來。 “是本王。” 厲正南摘下了黑色面紗。 “敬宣王?” 孫華風詫異萬分,急忙收劍入鞘。 外面的官兵喊了一聲: “孫將軍,可是有賊人闖入營帳?” 孫華風:“沒有,剛剛進來一隻野貓,如今已經跑了,大家都散了吧!” “是。” 不虧是訓練有素的官兵,孫華風一聲令下,營帳外瞬間沒了聲音。 孫華風不放心,走出帳外,左右張望了一下,見四下沒人,長長舒了一口氣,走回大帳低聲詢問著: “敬宣王來找卑職,可是有事?” “嗯!本王確有事想請孫將軍幫忙。” 說完,朝著孫華風勾了勾手指,孫華風急忙湊上前,厲正南與之耳語一番,孫華風大驚: “什麽?敬宣王讓卑職明日朝堂上奏請皇上殺了西昌候?這……” 孫華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厲正南卻面容嚴肅地說著: “是。而且要極力勸阻本王出征。” “為什麽?” 孫華風瞪大了雙眸,片刻之後指著厲正南說到: “我知道了,看來是卑職看錯了敬宣王,西昌候也看錯了敬宣王。 敬宣王分明就是個貪生怕死之人,你怕出使西域有危險,亦或是敬宣王見西昌候出事,想明智保身?” 厲正南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說道: “本王倒希望戰死沙場,可皇上卻不給本王機會。” “是啊!整個夏邑國的人都知道,皇上器重敬宣王,自然不希望敬宣王戰死沙場了?” 大將軍孫華風鼻孔朝天,連諷帶刺。 厲正南苦笑: “本王不想解釋,答案可能就在明天,總之,你明天務必在朝堂之上反對本王出征。另外以失責之罪,奏請皇上殺了西昌候。如此西昌候才能有活命的機會。” 孫華風:“……” 他茫然地望著厲正南,厲正南接著說道: “西昌候既然在最危難的時候,選擇將信件發給你求救,便說明他信的過你,那本王也請你相信,本王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出事。因為他是本王的四哥。” 孫華風看了厲正南好一會,盡管不知道厲正南葫蘆裡賣的什麽藥,可卻從厲正南臉上看到了嚴肅,還有清澈見底的眼眸裡看到了懇求。孫華風終於點了點頭: “好,卑職願意信敬宣王這一次,但若因此害西昌候喪命,卑職不會原諒敬宣王的。” 厲正南額首,沒有再說什麽,拍了拍孫華風的肩膀,走到帳外,左右張望了一下,飛身向遠處飛去。 一切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 這一夜注定風雲莫測,對於每個人都是無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