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杨彤打开门来看到是吴昊阳有些意外,挡在门口冷冷地问:“找我有什么事?”吴昊阳看到她设防的模样,心里踉跄一下,默默把保温杯提到面前:“给你煲了些汤。”杨彤迟疑一下,接了过来,垂了垂眼:“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办手续吧。”“我能进去坐坐吗?”吴昊阳艰涩地说。地址是大舅子给他的,说是让他再去争取一下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其实不仅杨东泽清楚,吴昊阳心里也知道,杨彤是那种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的女人,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份果断和决绝也让她的事业如日中天,她已经成为他们公司最年轻的高管,负责对外宣传企划这一块,时不时电视和报纸上会看到她接受采访的一些新闻,她落落大方,神色笃定,那种干练和自信让她更加有女性的魅力。吴昊阳看着越来越光彩照人的她,心里更加黯然,这么多年他还是一个拿着保洁产品挤地铁坐公交的销售人员,每个月营营役役还没有她收入的零头多,这样的女人真的不是他这种男人配得上的。杨彤迟疑一下,闪了闪身让他进来。吴昊阳环顾房间,收拾得清新洁净,阳台上放着几盆生机勃勃的吊篮,客厅里铺着瑜伽毯子,格子架上一枚招财猫喜庆地来回摆手,茶几上散乱地放着几本英文书籍……她是那种能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好好的女人,无需他人的担心。杨彤给他倒了杯水,他有些无所适从地接过来,轻轻地说了声“谢谢”,想想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何曾为他倒过一杯水?相反,她总是指挥着他,吴昊阳帮我拿个什么,吴昊阳帮我递个什么。即便当着婆婆的面,她也毫不顾忌。“其实我来,还想给你这个。”吴昊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是什么?”杨彤狐疑地接过来,是个医院和医生的名字。“我问过很多人,说是挺不错的医生,去看看吧。”杨彤有些不解地望了他一眼,然后恍然,她都忘记她曾经跟吴浩然说过她宫颈黏连的事了。“你还年轻,以后,以后结婚总要有自己的孩子。我问过医生了,这个病可以治的。”吴昊阳停顿一下,继续说:“我同意跟你离婚。”杨彤的内心复杂极了,那只是她一个拙劣的谎言,没想到吴昊阳却依然放在心上。没有感动是假的,没有感情也是假的,在他真的同意离婚的时候,没有不舍也是假的,毕竟他们生活了一年多,何况他们之间也有温馨的片刻,只是这种生活并不是她想要的。“我会补偿你的。”她轻声地说。“不用了,是我不好。”吴昊阳站起来:“那等你有时间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吧,我们去办手续。”杨彤点点头,“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找我。”“那个男人他对你好吗?”迟疑许久,吴昊阳还是问了出来。其实他早就知道她和劳伦斯频频见面的事儿了,他那么张扬地送她回家,那辆名贵的跑车已经让小区的人津津乐道,母亲也跟他说过很多次,只是他一直不想去证实罢了。“他是劳伦斯,我的前男友,不过你相信我吗?在没有离婚前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这也是我的原则。”杨彤认真地说。“我相信你!”“他就是我孩子的爸爸。”吴昊阳喃喃地说:“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不会放过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杨彤一阵心酸。他弓起来的背显得那么孤独那么悲伤,仿佛苍老了许多。如果没有遇到她,他会找个更适合他的女孩,顺风顺水的恋爱和结婚,是她改变了他的人生改变了他的生活,也让他对自己有了深深的自卑。门再次敲响的时候,杨彤竟然有些欣喜地去开门,打开门来是劳伦斯,她的脸上有着难掩的失望,劳伦斯笑着把一把火红的玫瑰举到她面前:“亲爱的,想我了吗?”杨彤不置可否地接过玫瑰,心里的那种失望让她很不解,她这是怎么了?刚刚为什么在想敲门的会是吴昊阳呢?她不是一直都想要离婚吗?从结婚的那天起她就后悔了,她想了很多的方法,花光他的钱,招呼也不打的出门旅行,告诉他她不能生育,但这些方法统统都没有用,他还是没有主动跟她提离婚,还是她忍不住了提了出来。他同意了,他们彼此都解脱了,可是她觉得有哪里不对,那种说不清的感觉让她心里一阵烦躁。劳伦斯从身后想要抱住她,被她躲闪过,她有些不悦地说:“劳伦斯,我告诉过你了,在我没有离婚之前我们之间只能是朋友。”“你现在已经是单身了,为什么还不可以?”劳伦斯不解地问。“因为这是中国,在没有办理离婚手续前我还是别人的老婆!我不能做任何越轨的事!”“亲爱的,你知道我等不及了!”劳伦斯又缠了过来:“来吧,我会让你很舒服的!”“劳伦斯!”杨彤凌厉一声,手推开他:“你是爱我还是爱跟我做爱?”“当然是爱你!”“那请你尊重我!”“好吧!”劳伦斯无奈地说:“亲爱的,你会把我憋坏的!”杨彤看了看茶几上刚刚吴昊阳留下的医生地址,心里微微一动,不由地说:“劳伦斯,我得跟你坦白一件事。”“什么?”“你知道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但那个孩子流掉了,因为那次流产我的身体有了后遗症。”杨彤盯着他的眼睛说:“以后我都不能怀孕了。”劳伦斯露出难过的表情:“亲爱的,我很遗憾。”“你会介意吗?”杨彤直白地问。“当然不会!”“我们以后可以领养一个孩子。”“领养?哦,不,我不喜欢孩子,那太麻烦了。”“劳伦斯。”杨彤正色地问:“你想过跟我结婚吗?”“亲爱的,我们会很快乐的!”劳伦斯避重就轻地回答。“不,我需要婚姻,不是恋爱!”杨彤失望地说:“知道中国有句话吗,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能够入土为安总比暴尸街头的好。”“可是结婚不代表两个人就会快乐,现在你不是就要离婚了吗?”劳伦斯笑着说。杨彤怔了一下,她在想她离婚不就是想要更好的婚姻更好的生活吗?但如果这个男人不爱她,那再华丽的婚姻都只是一场海市蜃楼。2宁欣接到警察局的电话时,吓了一跳。警察问她,于海棠是不是她的朋友,她现在涉嫌伤害罪被拘留了。宁欣惊的电话差点掉到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想了想前几天于海棠打了电话给她说想约着见个面,但她当时正忙着其他的事就给推了,也许那次她找她是有事跟她说?她赶紧坐起来,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时间是凌晨的两点。她原本想要去隔壁书房喊杨东泽陪她去,转念就放弃了。自从接到方心妍的那个电话后,这几天她一直都拒绝跟杨东泽讲话,她知道她应该立刻揭穿他的真面目,但她不再是那个沉不住气的宁欣了,她不想这么早就摊牌,她也不想那么轻易地成全这对狗男女。方心妍不是要她成全他们吗?她偏不!她什么都没有对杨东泽讲,不过看来方心妍也没有告诉他,听方心妍的意思,杨东泽还是一直躲着她的,那她就更不敢告诉他,她告诉宁欣他们的事了。宁欣让杨东泽搬到书房去睡,这件事公婆也没有反对,现在宁欣怀了身孕,他们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做饭拖地之类的家务活也都不让她做了。宁欣刚下楼,听到动静的杨东泽就立刻起来了,看到她诧异地问:“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你睡吧,我出去一趟。”“我陪你。”“不用,我打车。”宁欣冷冷地说,转身就要拉开大门。杨东泽疾步上前拽住她:“等着我,要不然我给你妈打电话,你想让她担心你吗?”宁欣愤懑地盯着他,知道他的威胁奏效了。坐在车里的时候,杨东泽转过身来,宁欣抗拒地侧了侧身,他看了看她警惕的表情,默默地替她把安全带系好,“最近你这是怎么了?”“没什么。”她淡淡地说。“可你对我的态度很恶劣!”“我一向对你恶劣。”“宁欣,我们能好好说话吗?”“我们有好好说话的必要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宁欣心里冷哼一声,装,真会装!你这个样子别人看来还真是无辜,但其实你就是个虚伪的小人,无耻的烂人!“你做了什么不清楚吗?”杨东泽有些心虚,没有敢接话。宁欣的样子像是什么都知道了,但他不敢去问,也不敢坦白,这种揣测的心情让他快要疯掉了,她对他的态度半点的温情都没有,他们之间还像夫妻吗?他除了忍耐又能怎样呢?错的人是他。“昨天在加班?”宁欣冷冷地问,她十点睡下的时候杨东泽还没有回来,心里火冒三丈,想着他一定在跟方心妍鬼混,想要打个电话过去,但自尊又逼着自己不去理会。“我跟吴昊阳一起。”杨东泽解释地说:“他跟小彤闹得很僵,我陪他聊聊。”宁欣嘲讽地说:“是呀,他是舍不得离婚,我看你是巴不得离吧?”“怎么扯到我头上来了?”杨东泽面色一沉:“你要是不信可以给他打个电话。”“我不在乎!”宁欣冷笑:“杨东泽,我现在已经一点儿不在乎你了,高兴吧!”于海棠没有让警察给父母打电话,她知道这大半夜接到这样的电话一定会吓坏了他们。自从知道周成飞欺骗了她这么多年后,她心里的恨就像小蛇一样冷冷地盘在心上。她给周成飞打电话让他回来,她骗他说她已经把孩子打掉了。周成飞回来的时候,看到她隆起的肚子,皱了皱眉:“怎么还没有处理掉?”“这个孩子是你的!”于海棠贴上去,手臂绕著他的颈项。他不耐烦地推开她的手,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酒。“到了现在你还不告诉我实话吗?”于海棠冷冷地说:“周小小不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是个弱精者,你这一辈子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周成飞手里一顿,缓缓地看着于海棠:“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倒是问问你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愤怒地夺过他手里的酒杯,狠狠地砸在地上:“我们结婚四年,这四年来我一直都想要一个孩子,你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地努力,可你什么都不说!周成飞!你耍我!你耍了我四年!”“我告诉过你,我们不要孩子!”周成飞看她撒泼,一脸懒得理会的表情,转身上楼。“如果你告诉我实话,我会同意不要的!周成飞,可是你竟然什么都不说!我是你老婆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就为了你可笑的男人的自尊,面子?!”于海棠追上去,颤声地指责。“你不要无理取闹了,现在是你做了错事,还有脸来说!”“周成飞!”于海棠歇斯底里地吼:“你给我站住!”周成飞不屑地扫她一眼,回到卧室里换衣服,准备离开。她上前拽住他的衣服,揪扯之间他推了她一把,她朝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下意识里她护住自己的肚子。“我警告你,不要再跟我闹了!”周成飞恶狠狠地说:“如果你还想继续留在这个家里,就去把这个孽种给除掉!”“这个孩子是人工受精得来的!”于海棠拿出医院的资料朝他扔过去,怒不可遏:“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周成飞,你在外面的事我都可以忍下来,但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周成飞无情地说:“我不要这个孩子!你如果要留下她那么就请从我的家里出去!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你自己想清楚吧!”于海棠愤懑地朝他扑过来,疯了一样对他挥舞着拳头,但她哪里是男人的对手,他只是几下就制服了她,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厉声地说:“你看看你什么样子,跟个疯婆子一样!我现在看到你都恶心!”“我恶心!”她胡乱地挣扎:“你这个孬种,你以为你吃了伟哥你就成猛男了?我告诉你周成飞,你才是真正恶心的人!”周成飞想也没想抬手就朝她打过去一个大嘴巴,“我让你说,我让你说!”“你无能!你没本事!你是个孬种!”于海棠狂乱地骂着,而他的拳头和耳光就像雨点一样地砸下来,他们撕破了最后的伪装,他们在彼此的面前变成了势不两立的敌人。而在他的侮辱殴打里,她只是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肚子,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绝望了,她把最美好的青春给了他,而他任意挥霍着,践踏着。她终于明白罗薇说的了,把这个男人交到她的手里是对她的惩罚!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成飞终于打累了,他骂骂咧咧地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领口:“我不想再看到你,给我滚!”他的眼里都是厌恶,那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一边朝外走一边温言细语地接电话,于海棠在那一瞬间失去了理智,她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朝他身后刺过去,周成飞难以置信地转过身,她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惊恐万分地扔掉手里的刀。周成飞朝后腰上摸了摸,一手都是嫣红的血,疼痛让他的身体摇晃了几下,然后慢慢地朝前跌下去。她吓得赶紧去拿纱布给他止血,她的手在抖,浑身都在抖,血不停地涌出来,她手足无措地说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周成飞,我不是爱你的钱,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我只是想有个孩子可以保住我的婚姻,可以让你留在这个家里。”周成飞虚弱地躺在那里,终于不再强势不再霸道,喃喃地重复着说:“打120,打120……”于海棠仿若没有听见,只是混乱地想要给他止血,止血,喋喋不休地说:“我不是故意的。周成飞,你为什么要逼我?我爱你,我那么爱你!我嫁给你是想要得到幸福,可是你骗我!你骗了我四年呀!”当警察出现的时候,于海棠瘫坐在地上。她到底还是没有打120,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他死还是想他活,她不断地给他止血却不愿意让他去医院。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他们的婚姻,她的爱情……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争取来的婚姻,扑心扑命爱的男人给了她最沉重的一击——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办法拼凑起自己的人生。是那个电话救了周成飞,对方一直没有挂断电话,知道这边出事了立刻报警。于海棠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周成飞一眼。宁欣赶到警察局的时候,警察不允许她见于海棠,不能保释也不能见面,她只能和律师见面,让他们回去请一个律师。宁欣呆呆地站在警察局里,别看平日里于海棠多无所畏惧多潇洒,但她其实是个外强中干的女人,若不是周成飞把她逼急了,她又怎么会对他动刀呢?宁欣也从于海棠那里隐约地知道周成飞一直在外面有着女人,她真傻,男人外遇了出轨了离开他就好,何必跟他同归于尽呢?宁欣第二天一早去了于海棠家,她艰涩地把于海棠的情况告诉了她的父母。杨芬一听就哭了,于大同闷闷地抽着烟,这个消息就像晴天霹雳一样劈开了他们的生活。“我的傻闺女怎么这么想不开呀!要杀让我去杀呀,那周成飞值得她动手吗?”杨芬捶打着膝盖,嚎哭着说。宁欣沉默地看着他们,心里困顿不已。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帮助他们,于海棠的选择深深地触动了她,杨东泽也有了外遇,她们都遇人不淑,这是不是就是她们的命呢?于海棠的事,杨彤也知道了。她根据自己的关系网找了一个不错的律师,律师去见于海棠,说她问的第一句话是,周成飞现在怎样?宁欣听来心里酸楚不已,女人怎么就这么傻?到了现在还在担心着他,那个混球伤得她这么重。也许她要坐上很多年的牢,她的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律师提议去找周成飞谈谈,如果他可以向法官求情也许在量刑上会有所帮助。周成飞现在已经无大碍,刀刺穿了他的右肾,造成了大出血,不过抢救及时,他很快就可以出院。杨彤跟宁欣商量后决定由她们去找周成飞谈谈,推开病房的时候她们一眼就看到了豪华病房里躺着的周成飞和他旁边一个穿着性感的年轻女孩,看来即使是现在,周成飞也没有对自己的过错有半点的后悔,她们真是为于海棠不值。周成飞见到她们,对旁边的女人说:“你先走吧。”女人挑衅地瞪了她们一眼,一转身对着周成飞又笑靥如花,嚣张地低头亲亲他的脸:“宝贝,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经过杨彤的时候又瞪她一眼,胳膊故意地撞了一下,杨彤想要发飙,被宁欣轻轻地拉住了手。“周成飞,我们是为海棠的事来找你。”宁欣淡淡地说。“我已经让警察转交我的离婚协议了,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周成飞厚颜无耻地说:“亏我平时对她那么好,没想到她竟然给我戴绿帽子,肚子里怀了野种!”从警察来询问的笔录里,他知道于海棠并没有把他是弱精者的事告诉警察,他们只是当成了普通的家庭争吵让于海棠失控。他提到孩子也是想试探她们一下,看她们知道多少。“你是说,那个孩子不是你的?”这一点宁欣和杨彤也很意外。周成飞松下一口气来,看来她连最好的朋友也没有说,忿忿不平地点点头:“她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想让我留下来,我不同意她就起了杀心!你们都不知道她刺了我一刀后我苦苦哀求让她送我去医院,但她竟然眼睁睁地看着我流血!她就是想置我于死地,要不是我朋友及时报警,恐怕我已经挂了,并且被她毁尸灭迹!”宁欣和杨彤不由地对视一眼,心里凄然,看来周成飞也是决议要让于海棠坐牢付出惨重代价。“周成飞,她是你的妻子,你就不能放她一马?”杨彤恳求地问。“夫妻?什么夫妻?!她想杀我呀!”周成飞没好气地说:“你们想救她,我告诉你们,不可能!她真是太过分了,以前就是她来勾引我,逼我离婚娶了她,她是一个有手段有心机的女人!要我说,非要判她个十年八年才行!”“海棠纵然有很多不是,但她爱你!”宁欣知道她们来找周成飞完全就是白忙活,这个男人他的冷酷非同一般。“爱?我看她爱的是我的钱!”周成飞冷哼一声:“你们转告于海棠一声,我不仅要跟他离婚,还要让她坐牢!”“如果你要补偿,我们给你钱!”杨彤努力心平气和地说。“钱?”周成飞不屑地笑起来:“我有的是钱,需要你们的吗?我就是要让她坐牢!”“你!”宁欣紧紧攥着拳头,面对这样的男人她都恨不得踹他几脚,也难怪于海棠会想要杀他!杨彤冷静地走上前,从他桌子上端起水杯来狠狠地泼到他脸上:“周先生,去告我呀!我也伤了人!哦,错了,我伤的是畜生!”说完这句杨彤潇洒地转身,笑着对宁欣挥挥手:“我们走!”“你们太过分了!你们就等着于海棠坐牢吧!”身后传来周成飞愤怒的声音。走出病房,两个女人的心却倍感沉重,看来于海棠是非坐牢不可了,她们什么都帮不了她。走廊有孕妇顶着大肚蹒跚走路,身边的男人细心呵护,亦步亦趋,杨彤感慨地说:“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宁欣叹口气:“现在只能看律师的了,希望能够轻判。”杨彤揽了揽她:“嫂子,别太难过了,海棠会逢凶化吉的。”看着那对擦身而过的夫妻,杨彤不由地想起了吴昊阳,虽然孩子四个多月的时候流产,但在她怀孕的那些时间里吴昊阳也是这样亦步亦趋地照顾着她。这些日子她一个人独住,竟然发现有些不适应了,坐在电脑前的时候会不由地喊一声,给我倒杯水;早上醒来的时候会不由地问一句,我的那件紫色小西装呢;开门的时候会不由地朝厨房里看一眼,也许有个系着围裙的男人会端着热气腾腾的菜出来,笑眯眯地说,吃饭了。都是些生活的细枝末节,以前她从来没有注意过在意过,但现在却开始怀念起之前的生活来。吴昊阳答应跟她离婚,说她有时间的时候就去办手续,但她竟然一直没有打电话给他。她为自己找借口是太忙了,今天有事明天有事过几天再说,这一拖就拖了好些时间了,就连劳伦斯都在问她是不是不想离婚了?而现在看到于海棠搞成这样,她心里更是唏嘘,吴昊阳是永远不会这样对自己的,她就是有这样的把握,就算全世界都伤害了她,可他就是不会。“我哥说你怀孕了?”宁欣点点头:“才一个多月。”“恭喜你!”杨彤若有所思:“现在看来,我们比海棠幸福多了。”宁欣鼻翼一酸,她幸福吗?她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幸福,她感觉自己每天就像行尸走肉一样地穿行在她的婚姻里,却没有勇气来打碎它。“你跟吴昊阳……”“嫂子,跟你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以前老想着离婚,但现在竟然挺犹豫的,你说吴昊阳有什么好?工作?家境?能力?长相?他真的一点也不符合我对丈夫的要求,我有时候对他挺失望的。”“工作、家境、能力和长相重要吗?一个再完美的丈夫他不爱你,你就什么都不是。”宁欣感慨地说:“我看得出来,吴昊阳真心地爱你,也许对女人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她的心里凄惶一片,是呀,一个爱自己的丈夫才是最重要的,现在杨东泽已经不爱她了,也许她在他的眼里早就一文不值。杨彤思忖一下,“你说的对。”停顿一下,她又说:“其实你跟我哥也挺幸福的,我也知道我妈的脾气,嫂子你别介意。”宁欣淡淡地笑了笑:“对了,方心妍,就是你那个朋友,她在哪里上班?”“哦,心妍呀!她是一家经纪公司旗下的艺人。”“你能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吗?我有个朋友想找个模特拍摄一些服装照片。”“当然没问题。”杨彤拿出手机调出号码给她。3拿着号码的宁欣到底没有给方心妍打电话,她觉得那是在自取其辱,让她还自己的婚姻一个碧海蓝天吗?她的婚姻早已经千疮百孔,只不过是勉强维系罢了。“小宁,你脸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宁欣从发呆中醒来,看到一旁的婆婆关切的问。“没有。”最近婆婆对她热络极了,又是煲汤又是做她爱吃的菜,可她心里却一点感动都没有,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过是母凭子贵。婆婆每天都在念叨她的孙子她的孙子,她就那么肯定她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婆婆说等五个月大的时候找个熟人去医院里做个B超,看看孩子性别,她说这是为了好准备宝宝的衣服,但宁欣自然知道,那都是借口。“喝掉这碗红枣乌鸡汤,很补的!”婆婆殷切地把汤递给她。宁欣接过来又放回到桌上:“一会儿我会喝。”“现在是热的,赶紧喝了,免得饿着我的孙子了!”宁欣一抬头凌厉地望着婆婆:“妈,您不要一天都是孙子孙子的,如果是孙女呢?”“第一胎是个女孩也好,第二胎保准就是个男孩了。”婆婆笃定地说。宁欣哭笑不得:“妈,我肚子还不到两个月,你就想着让我生二胎了。我是独生子女,可杨东泽不是,我们是没有办法生二胎的。”“没关系,到时候罚款就是了!”婆婆拍拍胸脯:“这个钱我们给你出了!”“我明确告诉你,我不会生二胎的,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宁欣冷冷地说。婆婆脸色一沉,甩甩手朝外一走,咕哝道:“真是不识好歹。”宁欣觉得后背嗖嗖直发凉,就公婆那个重男轻女的态度若她真的生的是个女孩,指不定怎么闹腾呢!想想这婚姻有什么好留念的,公婆待自己这样,老公也背叛了,她手里握着点他们以前恩爱时的记忆不撒手,是不是太愚蠢了呢?晚饭的时候她没有下楼吃,心里恹恹地,打开电脑MSN刚一上线,沈朗的头像就跳了出来,他发来的是一张沮丧的表情,还在加班,饿着。先去楼下吃点东西吧。不太想吃,一个人吃饭觉得有点傻。这是什么逻辑?宁欣忍俊不禁。也许是觉得有点寂寞吧。我也没吃饭,要一起吗?宁欣竟然有些紧张。你方便?为什么不?那我马上到。还没说好在哪里。哪里都行。四季恋餐厅吧,喜欢那里的红烧肉。不见不散。不见不散。宁欣合上电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唇边一直在微笑,她知道这样很暧昧,但她的心快要干涸了,她想要从另外一个男人那里得到点温暖。沈朗比起杨东泽来,毫不逊色,他英俊帅气,温柔体贴,他对她的那份微妙的好感她早就察觉到了,只是她不迎合也不拒绝,她让自己享受着另一个男人的殷勤,以此证明她还是有魅力有吸引力的。宁欣在衣柜里挑着衣服,红色的太艳白色的太素,她就像是奔赴一场约会一样雀跃和激动,也许那种欢喜里还带着对杨东泽的报复,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这样我们就扯平了。“我把饭给你端上来,吃点吧!”杨东泽推开门诧异地看着宁欣拿着衣服在面前比划,她的脸上竟然泛着娇羞的表情,那种愉悦的心情他好久都不曾见过了。他的直觉就是她要去见一个男人。“我约了朋友,不吃了。”宁欣挑了一件衣服,看着杨东泽,示意她现在要换衣服了他应该自觉地退出房间。“男的还是女的?”杨东泽不由地地问。宁欣火药味十足地望着他:“怎么?你吃醋了?!”“我是你男人!”“你现在知道你是我男人了?!杨东泽,你别可笑了!你问问你自己,你有资格管我吗?”宁欣愤怒地盯着他,他的心里一沉,那种感觉又来了。是的,她早已经知道他所犯下的错,她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在报复他呢。“你都知道了?”他虚弱地问。“知道什么?”她咄咄逼人地反问他。“你听我说……”“不要忏悔!”她厉声打断他,脸上浮出让他深恶痛绝的笑容:“我不在乎,杨东泽,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所以我不怪你!我只怪我自己为什么会嫁给你这样的人!”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真的都知道了,可她竟然不屑于来问他,若是以前她早就跟他拼了,现在的她竟然可以不动声色地隐瞒下来。他的心里一阵的悲哀,为这荒诞的婚姻,为他们逝去的感情。“我们离婚吧!”他缓缓地说。这是杨东泽第二次提离婚,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真正的想过要跟她分开,他总是觉得她只是在一时地跟他赌气而已,就算他们冷战的时间再长,他们也总会和好。可是现在他知道,他们是再也回不去了,永远永远也不能和好如初了。“杨东泽,做错事的人是你!我还没有跟你提离婚,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宁欣的心被人猛踹着,无以复加的疼痛在她身体里蔓延,吞噬。“我知道我错了,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自己!”他痛楚地望着她:“可是你有想过吗?这不仅仅是我的错,我们的婚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总是跟我怄气,总是跟我冷战,你让我夹在你跟我妈之间,我心里真是累死了!”“是我造成的吗?是她!”宁欣几乎是咆哮着说:“自从她来到这里,我就再也没有感觉到快乐!你站在我这边了吗?你总是向着她!”“难道在她的面前我没有说过你的好话?没有跟她顶过嘴?”杨东泽哽咽地说:“在你的面前我要护着我妈,在她的面前我要护着你!我觉得我都人格分裂了!你们一天到晚的吵吵吵,鸡毛蒜皮的事也能拿出来闹腾,这还像个家吗?”“别为你的出轨找借口!!”宁欣愤怒地抓起面前的杯子朝他砸过去,而杨东泽不躲不闪地杵在那里,任凭杯子砸到他的身上,再重重地摔碎在地上。“怎么又吵起来了?”婆婆进来看到面前的景象,“宁欣,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老是要跟你男人过不去呢?”“妈,别说了!”杨东泽厉声地说。杜孝珍愣了一下:“宁欣,是你又说我什么坏话了?你成天就知道破坏我们母子感情……”“妈,我求求您了,别再说了!”杨东泽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宁欣冷冷地看着他们,每一次都这样,只要她跟杨东泽吵架,婆婆上来都会指责她。在公婆的眼里,这个儿子总是对的,错的人永远都是媳妇。“算了算了,我不说了!你们爱吵就吵吧!”杜孝珍被儿子一吼,心里也委屈。“您儿子要跟我离婚呢!”宁欣冷冷地说。“离婚?你还怀着我孙子呢!”杜孝珍脱口而出!“你问问他吧!”宁欣说完这句,也顾不得换衣服了,拿上包甩甩手走出了房间,在走出去的那一刻,眼泪潸然而下。离婚,离婚,她想了一千次一万次,但却总是没有勇气,她真是一个懦弱的人,为什么不能像其他的女人那样干脆利落地解决这段关系?所有婚姻的结束都是一场伤筋动骨的战争,她疲惫不堪,伤痕累累。当她赶到餐厅的时候,看到沈朗正坐在餐桌前等着她,他频频地看着手表,脸上洋溢着浅淡的微笑,他甚至还理了理桌上花瓶里插着的花束,那种急不可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愣头小子的第一次约会。她缓缓地走过去,而他见到她的那刻眼睛放出光芒,立刻起身,替她拉开椅子。“能让我坐到你那边吗?”她失魂落魄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沈朗关切地望着她。她坐到他的身边,头放到他的肩膀上,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哀哀地说:“就这样,让我靠一靠。”4杨彤怒气冲冲地敲开方心妍的家门,她一看杨彤的架势就知道她是来兴师问罪的。“你怎么可以去破坏我哥的婚姻!”杨彤气急败坏地问。母亲给她打电话,她才知道她哥竟然跟她的朋友发生了婚外恋。母亲在那边也是气得够呛,你们怎么都这么不听话?一个两个都要离婚!小宁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要是个孙子那不是跟别人姓了!我可不答应,你去告诉你那个朋友,让她别缠着你哥了!杨彤就直奔这里来了。“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哥?”“我还不知道你!一定是你勾引他的!”杨彤指着她问:“那么多男人你不找,为什么偏偏找别人的男人!你这样有点廉耻有点道德吗?”“小彤!”方心妍老实坦白:“其实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上你哥了!那时候我才十四岁,他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你喜欢他?”杨彤不可思议地问。“确切地说应该是暗恋他!不过后来你出国了我没有机会再见到他,可是没有想到在北京又见到他了!小彤,让我做你的嫂子吧!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我做你的嫂子不好吗?!”“你发什么神经呀?!”杨彤厉声地说:“我嫂子现在怀孕了!你怎么可以做个掠夺者?你以为夺来别人的东西你就会幸福吗?你的良心会安吗?!”“爱情如果有先来后到,也是我先认识你哥的!”“你真是不可理喻!”杨彤努力心平气和:“你这么漂亮,喜欢你的人很多,我哥他就是一个老男人了,你就放了他!”“可我爱他!”方心妍颤声地说。她一直以为先来找她的人会是宁欣,但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沉得住气,没有丝毫的动静。后来她跟杨东泽又见过几次面,每一次都是她去他的公司堵着他,他眼里的那种惊慌失措让她挺心疼的,但她就是没有办法放弃他,这个男人越是得不到越是折磨着她的心。她觉得自己哪点比不上宁欣,她比她年轻,比她漂亮!她不甘心。“总之你以后别缠着我哥了!否则我们绝交!”杨彤认真地说。“随便你!”方心妍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我只是想争取我的幸福。”杨彤见跟她说不清,只得离开。开着车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宁欣曾经问过她要方心妍的号码,看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哥跟方心妍的事了。她心里叹口气,没想到她的婚姻、海棠的婚姻还有宁欣的婚姻都触礁了,这世界真是变化得太快了。想了想她给她哥打了电话,一开口就骂开了:“你怎么这么混账,要做这种糊涂事!”杨东泽沉默一下:“我也很后悔。”“后悔?!你跟嫂子感情那么好的,你们是因为彼此相爱才结婚,怎么会搞成这样?”杨彤愤懑地说:“你最好跟嫂子好好道歉,争取她的原谅!你以后再也不许见方心妍了!”“我们八成要离婚了!”杨东泽苦笑着说:“她现在根本就不理我。”“你是个男人就要承担这样的后果,自己去祈求她的原谅,不行就长跪不起!”“如果吴昊阳跟你下跪,你会同意不离吗?”杨彤有些失神。吴昊阳不是没有给她跪过,他痛哭失声的样子深深地烙在她的心里,可那时候她也还是决然地离开了他的家。“哥,我跟你情况不一样!你们有感情基础,而我跟吴昊阳只是个错误的开始。”挂了电话杨彤的心情很纷乱,她在想连她哥这样的男人都会出轨,这个世界上还有男人可以相信吗?劳伦斯?她跟他已经结束了,自从知道他不曾想过要跟她结婚后她就对这个男人彻底地死了心。他长着一张绅士的脸可他的心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负责任。劳伦斯纠缠了她好几次,都被她给轰走了。后来她在一家餐厅里又遇到劳伦斯,他的身边就坐着别的女人了,她冷冷的笑笑,还过去给他打了个招呼,而劳伦斯更加坦陈地跟对方说,她是他的前女友。瞧,他就是这样潇洒,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要的不过是身体的欲望罢了。公司要派杨彤去上海管理一家分公司,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但她却有些犹豫了。曾经她一直觉得对女人来说事业才是最重要的,要独立要自强才不会受到伤害,但现在看到于海棠看到宁欣,她觉得一个女人再强没有一个温暖的家也不会觉得快乐。穿过路口的时候她有点恍惚,差点跟迎面上来的一辆车撞上,幸好她及时地转了方向盘,车向右边横冲过去,直直地撞到路边的防护栏上,车前的气囊及时被打开很好的护住了她,只是被弹力压住好一会儿她都动弹不得,她的手心里全是汗,后怕不已。她挪了挪身体,好不容易打开车门爬了出去,此时的她浑身颤抖,手脚无力,坐在路边惊魂未定。车头被防护栏给撞得凹陷进去,根本没有办法开走,因为是晚上路人车辆都稀少,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回到车里找到包里的手机,给保险公司打了电话。等着保险公司来的那段时间,她看着手机的按键,迟疑地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下去,在电话接通的那瞬间她的心竟然紧张得不能自己。“小彤。”吴昊阳永远温暖平和的声音传来。“睡了?”“没有,刚下课回来。”他停顿一下说:“我报了个学习班,学经济管理方面的内容,我打算辞职换份工作了。”“那,挺好的。”“其实也想改变一下自己。”一些沉默后,吴昊阳迟疑地问:“你打电话来是不是说你有时间了?”杨彤顿了一下,她想起来他说她有时间办离婚手续的时候给他打电话,咬了咬嘴唇:“下个星期我会有时间。”吴昊阳长长地“哦”一声,声音微颤:“好的。”“那,挂了。”杨彤默默地说。“晚安。”说完这句他们谁都没有挂电话,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杨彤终于鼓足勇气说:“其实我打来电话,是因为我刚刚出了车祸。”“你怎样了?!”吴昊阳惊跳起来:“在哪里,我马上来!”杨彤被他紧张的情绪给感染了,竟然想要哭,事到如今,他竟然还是这样关心着她,她差点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她给他报了地址,他急切地说:“别怕,我马上就到!”他竟然在保险公司来之前就到了,他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只穿着背心拖鞋,一只裤脚长一只裤脚短,她突然站起来,想也没想地朝他扑了过去,她觉得他这个小市民的形象真的太帅太帅了!吴昊阳还在结结巴巴地问:“你哪里受伤了?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事?”她拼命的摇头,眼泪横飞,她知道这个男人的条件一点也不好,知道这个男人让她很失望,但是没有谁会像他那样对她了,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她如果不珍惜,那她会后悔的。那天晚上杨彤跟着吴昊阳回了家,她看着熟悉的环境心里尴尬不已,兜兜转转她又回来了。她看了看他放在桌上的书,笑着说:“看这些书没有用的,都是理论知识,以后我来教你!”吴昊阳一把抱起她:“真的,真的不离了吗?”“除非你想!”“我当然不愿意!”惊喜来得太猛烈了,他觉得难以置信,咬咬自己的手臂是疼的这才相信这不是做梦。他就像一个在沙漠中迷路的人,都已经绝望了却突然看到了绿洲。看着他狂喜的样子,她也觉得幸福极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这个男人的,也许是从搬离这里的那天起,也许是更早的时候,她在不知不觉里就习惯了他的存在,这样的习惯和依赖也可以繁衍出爱情。他如视珍宝地凝望着她,手颤栗地去解开她衬衣上的纽扣,她笑着按住他的手:“我来。”她脱下他的背心,头趴在他的胸前,温暖的舌尖在他的胸周围游移,然后含住他小小的乳尖,她的舌头轻轻地旋转着,让他的身体一阵酥麻,心跳呼吸急促,血脉喷张。他们足足有一年的时间是无性的婚姻,那个时候她的欲望升腾的时候都只能去洗个冷水澡,后来他的病治好了,他们却也只有过一次。她把他放倒到沙发上,扯下自己的底裤半跪到他身上,他那里早已经蓬勃起来,她轻轻一坐,那么潮湿丰韵地让他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她扭动,呻吟,撩拨得他难以忍受,扶着她的腰肢开始用力加速,昏暗的房间里爱与欲就像河流一样,汇到了一起,水乳交融。高潮过后,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他们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深深地拥抱过。她在他的怀里沉沉地睡去,安宁而平静。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告诉杨彤,那个孩子,那个四个月大的孩子是让他杀死的。他爱小彤,却不能接受她肚子里有别人的孩子,他嫉妒,怨恨,心里恐慌不已。她爱这个孩子远远地超过了他,她是为了给这个孩子找个爸爸才肯嫁给他,他仇视那个婴孩,他疯狂地爱着她,不想有人来占有她的感情。他早知道蓖麻子可以让孕妇流产,所以他在她的饭菜里不断地加着蓖麻子。她真的流产了,他一面庆幸一面愧疚,他加倍地对她好,想要弥补她。当他知道他的身体康复时,他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她提出了离婚。他哭过,求过,可是她毅然地离开了。他后悔极了,他在想如果留下那个孩子,为了给她一个爸爸,说不定小彤还会要他。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她留下来。可是在万般的痛苦中,他终于决定放开她了,如果他不能给她幸福,别人能,那就让她走吧。吴昊阳深深地看着怀里的小彤,静静地说,我爱你。5于海棠的案子在一个月后宣判,让宁欣他们意外的是周成飞向法院提交了一份谅解书,他向法官求情说是因为他有了婚外情她才会在冲动之下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来,何况她现在还怀有身孕,希望能够轻判。那还是在出事后宁欣第一次见到于海棠,她清瘦不少,眼神灰暗,嘴唇皻裂,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因为憔悴她的肚子更加显怀,一直到法官宣判的时候她的目光才缓缓的扫过庭审席,落到周成飞的身上,他们的目光对视几秒,但那些复杂的目光里有她的怨,有她的恨,有她的鄙夷,也有她的感激。这个男人是她这辈子的坎,就那么重重地摔了一跤。自始自终她都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是个弱精症者,甚至他在性爱上都称不上是真正的男人,他要靠药物才能让自己重振雄风,也许这是她对他最后的慈悲了。她知道他那么要面子,一个在商界里呼风唤雨的男人他可以承认他有很多情人,但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是性无能!在看守所的第三天她就收到了周成飞转来的离婚协议书,里面她什么都分不到,是净身出户。她自嘲地笑了,这不过是再一次证明周成飞的冷酷罢了,这种男人做出任何事来她都不会觉得意外了。她很快就签了字,一切都将尘埃落定,只是夜里她梦见曾经的自己,十八九岁初遇周成飞时的自己,短发在风中飞舞,一脸桀骜不驯,年轻得能滴出水来。她哭着醒来,悔不当初。法官酌情考虑后,判处于海棠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法官的话音刚落,宁欣和杨彤激动地站了起来,杨芬双手合十在胸前拜拜,不停喃喃自语,谢谢菩萨,谢谢菩萨!于大同背过身悄悄揩掉眼泪,担惊受怕了一个月现在总算如释重负。这一个月的时间对他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是煎熬,因为不能见到于海棠也不知道她的情况,只能托律师带去换洗衣服,她现在还怀着身孕,想想有多难呀!周成飞在听到审判后也松了口气。他真的去医院调查过,于海棠的孩子果然是人工受精得来,她并没有做背叛他的事,他的内心竟然有些愧疚,想起于海棠为了怀孕不断的吃中药西药找偏方去庙里求签问佛,他却一直没有想过要告诉她真相。或者在最后的时候他良心发现了,他想起于海棠一边给他止血一边说她爱他的话了。自从结婚后,他一直也没有把于海棠放在心上,结婚不过是为了有个漂亮的太太能带到社交场合,不是她也可以是任何人,他风流成性,怎么可能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呢?于海棠当庭释放,父母朋友都拥上去,唏嘘不已。于海棠看了看一边的周成飞,她朝他走过去,淡淡然地说:“怎么?!怕晚上睡不好?”周成飞潇洒地笑笑:“你这个女人到了现在还逞强,要不是我你就等着坐牢吧!”“还要我感谢你不成?”“那倒不用!反正现在咱们两清!”“不,永远都清不了,周成飞你欠我!”“需要钱?”于海棠讥诮地望着他:“你真是可怜虫,你以为有钱就能偿还所有吗?你对不起罗薇你对不起我,你欠着一笔又一笔的感情债你永远都还不完!”周成飞怔了一下。“走吧,我们回家!”于海棠转过身拥抱母亲和朋友,她的脸上是那种释然的笑容,爱与恨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她会开始新的生活,会用无比期盼的心情迎接肚子里生命的到来。于海棠没有搬回四合院里住,那里都已经拆迁了,赔的安置房位置有点远,在五环,但那是一个全新的环境,他们一家三口根据户口上的人头分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还有装修费及过度费等等总计五十万元,对于杨芬来说已经很满足了,他们把新房简单装了一下就搬了进去,其实也是为了让女儿能够有地方住。虽然这新房比不上过去的别墅,但于海棠却觉得特别地窝心,她跟父母曾经弥散的感情又紧紧地聚在了一起。经过这场风波,走过这一段弯路,她终于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了。她一直没有回去收拾过她的行李,那些包包衣服首饰她全留在了周家,现在的她穿着普通的衣服,努力地把自己喂得胖胖的。周成飞让秘书把她的那些东西送了过来,连同送过来的还有一张银行卡,于海棠把那些物件留了下来,银行卡退了回去。她不想再靠这个男人生活了,她已经想过了,等孩子大一些她就出去找份工作来做。她几乎没有什么工作经验也不知道以后能做些什么,杨彤给她拿了一堆的书来看,说乘着有时间先充充电。宁欣和杨彤常来探望她,她从杨彤那里知道杨东泽竟然也外遇了,她真是觉得不可思议。但宁欣在她面前只字未提,想想自己曾经的角色,难怪宁欣不方便跟她讲什么。她要是痛骂那个第三者不就是等于扇自己的耳光吗?生活就跟每天的日出日落一样,周而复始,周而复始。宁欣上班的时候,有快递要让她签收,她奇怪地看了看单子,上面没有发件人的地址和名字,只是显示是北京的同城快递。“在网上买的什么东西?”同事赵瑾凑过来。“不是我买的。”宁欣笑着说:“也没留送货人的名字和地址,不知道是谁邮寄来的。”“会不会是老公送给你的礼物?”这下赵瑾更是有兴趣了,非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宁欣无所谓地打开来,但里面的东西让她呆住了。那是一条男式内裤,准确的说是一条穿过的男士内裤,灰色的莱卡棉,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杨东泽的内裤。他只喜欢穿棉元素的内裤,觉得很软很舒服。而旁边的赵瑾也是一脸的尴尬,“这,谁送这个东西,什么意思?”宁欣脸色苍白,胡乱地把东西收进盒子,觉得整个人都虚空了。她已经猜到送她这样东西的人是谁了,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刺激她,要让他们离婚吗?在她撕下她的婚姻最后的面纱时,并没有觉得任何的轻松。那时候的的杨东泽就像纸片一样不堪一击,他语焉不详地解释他一时糊涂,可是她一想到他跟别的女人赤裸翻滚的情景就恶心想吐,一对狗男女!在那条内裤抵达公司的那天,办公室里流言四起,各种版本荒诞不经,特别是曾经跟她有过节的杜丽,更是逮到机会说得眉飞色舞,有模有样。“要我说她肯定是恋物癖,自己男人没法满足她就买些穿过的内裤……”在洗手间的时候,宁欣听到杜丽跟别人的谈话,即使后面她压低了声音,但宁欣也能想象那是怎样的污言秽语。她的两腿直发软,胸腔里嗡嗡地发出轰鸣。外面的哄笑声渐渐散去,宁欣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虚弱地走出来,这就是杨东泽带给她的屈辱,让她的自尊随意地被践踏着。缓缓走向办公室的时候,一路的人都带着异样的目光看着她,也许是她太敏感了,但她却觉得他们的心里都在嘲笑着她,都在编排着她。“没事吧?”沈朗迎面过来,满脸关切地问。她摇摇头,“你听到他们说的了。”他淡淡地笑笑:“写字间本来就是个是非之地,何必理会!打起精神来,如果做不完这些帐今天可得留下来加班!”即使她也告诉自己不用去管别人怎么说,可是她并不是圣人,她没有那种淡薄的心境,她在意,在意别人的评价,眼光,在意自己的形象!她拿起电话来只给杨东泽发了一条短讯过去:管好你的情人!杨东泽的电话在几秒种后打了过来,她悲哀地看着手机上闪动着他的名字,却一个字也不想跟他说。怕母亲担心,她这次没有搬回娘家住,继续住在杨家完全是逼于无奈。公婆跟她谈过了,他们的意思是男人嘛年轻的时候都会犯点混,女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再说她现在有了孩子,为了孩子也要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婆婆还说了,不是她没把自己男人的篱笆给扎紧,又怎么会让只兔子给钻了空,她也得反省自己是不是不够温柔没有体贴老公脾气太倔?公婆虽然语重心长,但宁欣却是背脊发紧,汗毛倒竖,说来说去他们家儿子也没有犯什么大错,倒是她斤斤计较,不够宽宏大量善解人意。她对他们都厌烦透了,而杨东泽呢?在她面前唯唯诺诺、谨言慎行,看着这样的他,她又悲哀又怨恨,她真的明白于海棠的心情了,她也恨不得拿把刀扎到他的身体里,因为她的痛楚无以复加,她的屈辱不堪重负。原来这世界上最凶险的赌博莫过于婚姻,就算你拿着一手再好的牌,你也可能会是个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