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叙刚踏进德顺楼就被一屋呛鼻的味道刺激得皱了皱眉，他在国外呆了三年，跟火锅这东西基本算是绝缘了，这猛的闻到这么呛鼻的味儿还真有些受不了，何况还不单单是火锅味儿，里面夹杂着的各种酒味儿和烟味儿……有点儿一言难尽。庄叙按那人说的地址一路往二楼包厢找去，好在他们的包厢门都开着，庄叙一眼就看见了门口趴桌上拧着眉闭着眼的徐子棵，不过包厢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除了一个女人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玩儿手机。“赵小姐？”庄叙走进去，蹙着眉看了徐子棵一眼，“我是徐子棵的朋友，二十分钟前我们通过电话的。”赵雅倩听见声音就站了起来，这一看人长得这么标志，更是笑容爬了满脸，不过总感觉这人略有些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没等她琢磨透，庄叙弯腰在徐子棵肩上拍了两下，转头对赵雅倩说，“你们之后还有活动吧？先去忙吧，人交给我就行了，今天麻烦你了。”赵雅倩忙不跌的摇头，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有种见了帅哥就眼熟的错觉，忙道，“大家都是一个组的同事，互相帮忙应该的。”庄叙嗯了声没再继续接话，赵雅倩尴尬的留了一分钟，见这人是真没打算再跟自己说两句的意思了，才拿过一旁的包出了包厢。“怎么喝这么多？”庄叙叹了口气，又在他脸上拍了两下，不知道是下手有点儿重还是他皮肤本就白，两下下去居然就起了两道红印子，庄叙顿觉无语，后面谴责的话都没能从牙缝里蹦出来。徐子棵被他这两下拍得睁了眼，撑着额头坐直身体，只是还没坐正就往椅背上倒了去，庄叙适时伸手在他后背扶了一把。徐子棵搓了搓脸，环顾一圈儿发现一个同事都没了，这才虚睁着眼转向一旁庄叙的脸上，愣了好半晌才惊讶道，“你也在这儿聚餐？”庄叙摇了摇头，“你没印象了？”“什么？”徐子棵蹙着眉头挠了挠头，显然跟他不在一个频道。庄叙面不改色，“你同事给我打电话了，让我过来接你。”徐子棵虽然头脑不是很清楚，但也觉得不大可能，摇了摇头，“扯淡吧你就。”“爱信不信，”庄叙托着他一只胳膊，“自己能站起来吗？”徐子棵试了一下，有点儿勉强，他今晚高兴喝得就有点儿放肆了，本来量就浅，这一喝直接成了软脚虾。庄叙只好半扶半抱的把人弄下了楼，好在车就停在外面，庄叙一边扶着他往车的方向走，一边再次把问题抛了回去，“怎么喝这么多？”“高兴……嗝……”徐子棵打了个酒嗝，冲庄叙笑了笑，“呗。”庄叙却觉得他这笑比哭还难看，显然跟高兴没半点儿关系，脑海里突然冒出朱茂洋说的话，不禁皱了皱眉，心里更加确定是为了那个名叫黄苓的女人了。至于吗？把人弄上车，庄叙又帮他把椅背调低了些，让他半躺在副驾上，然后自己才坐进了驾驶室，路况倒是挺好，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他们学校门口。徐子棵睡得挺香，只是眉头还拧成了团儿，庄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跟突然魔怔了似的，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堪堪停在那蹙成一团的眉毛上方。他像被电到了似的猛的缩回了手，一脸怔愣的盯着自己微颤的指尖，良久后自嘲的叹出一口气。他没把人叫醒，而是就着路旁微弱的灯光从兜儿里摸了支烟出来点上了，车窗半开，夜色里一丝星火忽明忽灭。说起来他学会抽烟还全是这家伙所赐，那时候两人刚上初三，徐子棵不知道从哪儿弄了包烟回来，把他拉进教师办公楼那边的厕所去躲着吞云吐雾，后来那家伙没学会，他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只是这几年在国外基本也已经把那个感觉淡望了，就像某些回忆，不去思不去想就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触，一旦触及，便一发不可收拾。一支烟燃烬，庄叙将力窗完全摇下，两指一弹将烟蒂弹进了路旁的下水道里，这会儿才九点多，学校门口来来往往倒是有不少人，庄叙扫了眼一旁睡得毫无戒心的人，脚下油门一踩，车跟离弦的箭般再次冲进了袅袅夜色里。翌日七点半，徐子棵幽幽转醒，只觉头疼欲裂，俩太阳穴跟要炸了似的突突的跳着疼。他胳膊肘撑着床慢慢坐起来，一手轻轻按压着太阳穴的位置，一边转头打量这个陌生的房间。房间的摆设挺简洁，白床单白墙壁和深棕色半拉半开的窗帘，对面电视墙上还有一副宽大的投影仪，要不是屁股下实打实的是张床，他都快以为自己在电影院睡了一晚。徐子棵粗略的打量了屋子几眼，得出结论——这是家酒店，且还不差。正思忖间，浴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只裹着半截浴巾光着上身的男人顶着毛巾从里面走了出来，徐子棵一怔，下意识的把刚伸到地上的脚又缩回了被子里。庄叙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扫了他一眼，神情略有些淡漠，“醒了就洗漱，快迟到了。”徐子棵这才猛的想起来，今天周四，还得上班。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被子一掀就站了起来，庄叙拉开一旁的衣柜，从里面拿了件白蓝条纹的衬衫和一条浅灰色的休闲裤，刚转身准备扔给他，结果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对上了徐子棵的裸体。徐子棵没想到自己居然一丝不挂，更没想到庄叙会突然转过身来看他，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就猛的冒出来庄叙跟他还没重逢时的那条约炮短信了。虽然事后庄叙有明确澄清过，可有些念头就是不能往外冒，一旦往外了就会如抽丝剥茧般，哪儿哪儿都觉得不对劲。他忙一屁股坐回了床上，扯过被子往腰下方看似随意的一搭，“那啥……”他咽了咽口水，不大自然的轻声问，“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