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理回来时,沈闹已经梳洗完毕,换上了一声干净的长裙,她趴在一边的桌案上睡着了。他心里很是不解,为何她不 去睡。于是迈着猫步走上前去,也将那一包袱的月事布与自己做好的宵夜放到了她的面前。沈闹一天不曾进食,嬴理一直都记着呢。他轻轻的将自己手放到了沈闹的肩上,沈闹原本便是浅眠,更何况身处敌营,任何一点点风吹草动,便立即就醒过来了。“姐姐怎么不去榻上睡?”嬴理坐到一边,说话的语气之中满是责备,伸手撩动沈闹披在肩头的青丝,“姐姐若是着凉了,心疼的可又是我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竹食篮内的饭菜一一拿出来摆到了沈闹面前。沈闹看了嬴理一眼,他身上的行头已经换了,想来也是梳洗过了。“我怕弄脏了你的床。”她开口解释,到底是因为没有月事布的原因,她怕睡在他的榻上会将他的床榻弄脏。嬴理愣了愣,起初是不明白的,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伸手摸了摸沈闹的头,温和的开口说道:“傻姐姐,你怎么会这么想。”沈闹不语,只是默默地将他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拿下来,彼时他心情正好,倒也没有露出不悦之色,端坐在一边,双手支着下巴,看着沈闹优雅进食。这天经历了太多,让沈闹没太大的胃口,没多久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本正经的望向了嬴理。“你打算一直将我困在这里?”此时的嬴理有些惬意,歪着头注视着沈闹。“姐姐还想回到隋释身边吗?他杀了你阿兄。”是了,有什么事情是比最爱的人杀了最亲的人更悲剧的呢?可是不论如何,沈闹就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她现在依旧还是南邑的皇后。“姐姐难道不打算给你阿兄和沈家军报仇了吗?”沈闹袖袍下的手紧握成拳,她要报仇!她一定要报仇!可是……可是对方是隋释啊!“即便是要报仇,这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嬴理已经不是第一天认识沈闹了。这女人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独立,她不会想着去依靠任何人,因为她觉得,不论是什么事情,她都能够自己办到。真叫他心疼……他长叹一声,伸手握住了沈闹的小手,在她的挣扎之下,他将她的手拿到了自己的面前,也拉进了俩人之间的距离。“姐姐,嬴理只想让你知道,只要是姐姐想做的事情,嬴理都甘愿成为姐姐的垫脚石,哪怕只有利用,那嬴理也会觉得是此生之幸。可是姐姐能不能利用得久一点。”他的语气很轻,让沈闹几乎觉得带有几分哀求的意味,可她到底是了解嬴理的,即便当年深陷南邑,他都不会对隋释低一下头,他现在又怎么会对自己低头。不见沈闹有一丝一毫的回应,嬴理俊眉一皱,那双鎏金色的瞳孔也多了一分了然。“姐姐是舍不得隋释吗?”“不是!”似乎不愿让嬴理看出自己的想法,沈闹过于激动的反驳了他。而真想如何,嬴理也已经是心照不宣了,眸中的光当即暗沉了几许,心下也确定了,沈闹就是舍不得隋释。所以,隋释必须死。他猛的松开了沈闹的手,眼底尽是寒芒,狠狠的攥住了她小巧的下巴,凑到了她的跟前汲取着她身上的芳香,扫着她那张精致的小脸,一字一顿的开口。“姐姐若是真舍不得,便呆在我身边吧,隋释没有沈茫和沈家军,北宁大军迟早会踏平南邑,哼——”说罢,他这才放开了沈闹,直接转身离开了。沈闹还有些没缓过神来,方才嬴理的话回荡在她的耳边。可是她更加不明白,从前自己认识的那个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是否他经历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第二日清早,司樾桁便来到了隋释的营帐面见他。南邑的皇帝陛下到底也是许久没见他这个表弟了,看见那一走进营帐的司樾桁,隋释嘴角一抽。这小子文成武不就,是京城第一鬼才,擅出谋划策。所以自己便让他跟谁沈茫历练顺便让他监视沈茫,谁知道竟瘦了许多。而司樾桁手臂上缠着厚重的绷带,显然伤势挺重的。“陛下圣安。”司樾桁上前作揖。隋释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而后面露担忧之色,正当司樾桁以为自家表哥是打算担忧自己的伤势时,隋释开口了。“你在北宁军营可看见沈闹了?她如今怎么样?”司樾桁嘴角一抽,自家表哥对自己竟连关心也无,直接询问起沈闹来了。“回陛下,皇后挟持了嬴理,本该与微臣一同回来的,可是嬴珂作祟,皇后拼死相助,让微臣先行离开,微臣这伤也是被嬴珂射伤的,只是皇后此刻是否无恙,微臣也不清楚。”听着司樾桁的话,隋释心底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嬴理不会伤害沈闹的,而沈闹既然还有心帮助司樾桁逃回来,那么沈闹的心便必然还是向着自己的。如此想着,他先前那久久不能平复的心方才安定下来。“只是表兄,这些天我听闻沈茫叛变投靠了北宁,沈茫与沈家军已经被您诛杀了?可有此事?”这消息传来的时候,属实将司樾桁震撼到了。他一直都知道隋释的心思,隋释一直都是想除掉沈茫的,毕竟这位将军功高盖主,再加上太后施压,如若沈茫一日不除,便不容许沈闹怀中隋释的子嗣,以免沈家势力壮大。正因为如此,帝后成婚多年,因着太后那句话,隋释也担心避子药会伤到沈闹身体,所以二人一直没有圆房。如若沈茫确实已经被伏诛了,那么沈闹她……沈闹岂不恨死隋释了?“却有此事,只是火烧兖州时被沈闹瞧见了,朕现在很担心她……”“表兄,糊涂啊!”他一直不同意自家表兄要杀沈茫的这个想法,即便要杀,他也已经替他想好了一个借刀杀人的好办法,绝不会让沈闹看出端倪,可是谁能知道,隋释还是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