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之合(合集)

孔不二作为京城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孔全的小儿子,不学无术,全然是个纨绔子弟,在丞相寿宴上因为一场意外被皇上赐婚,迎娶左丞相的小姨子陈薇。洞房花烛之夜,他却突发羊癫疯,借口身体不适一直未与陈薇洞房。新婚不久,皇帝派孔不二去绍兴当县令,剿灭在绍兴势力横行的红衣社,也就是当年差点攻入京城的农民起义军“红莲教”的残留势力。   他到了绍兴后,开始暗中查探红衣社,收效甚微,与红衣社头领齐筝开始了正面交锋,却发现自己的娘子与这个男人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后遭山西大乱,灾民造反,孔不二平定山西危机,却发现自己渐渐爱上的女人陈薇竟是对方派来的卧底,还与齐筝之间藕断丝连……

中秋赏月
八月十五,中秋。
绍兴城却要比其他地方来的热闹。
八月十五,也是红衣社的“无头节”
“这‘无头节’啊,是有些来历的,话说三年前山西斩首了五名自称红衣道人的死囚,斩首那日正好是八月十五,”师爷赵霖立在船头,给孔不二介绍这个“无头节”的由来时颇有些明目张胆,“无头节因此而来,就是为了纪念这三个人。”
为死囚作祭奠,这是有意与朝廷作对,赵霖之所以说起无头节的由来也不过是为了看看孔不二的反应。
孔不二与陈薇并排坐在船上,看着河两边的各色花灯及戴着面具嬉闹的百性,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他又低头看着手中的三个面具,有些奇怪的问道:“面具上的三张脸就是被斩首的五人中的三个吗?其他两人呢?”
赵霖没想到他还很有兴趣的往下问,咳了一声道:“据说其中一人被劫法场的同伴救下侥幸未死,而另一个则是出卖其他四人的叛徒。”
“叛徒?叛徒也要斩首吗?这叛徒岂不白做了。”孔不二拿了一个面具遮在自己的脸上,转过去逗旁边的陈薇,却看见陈薇看着一旁的河水,发呆。
正想问她在想些什么,却听她抬头看着赵霖问道:“那么那个被救的人呢?”
赵霖一怔,看着陈薇如秋水般闪动的眼,一时有些回不过神,半天才摇着头道:“谁知道呢?”
陈薇一笑:“也是,如果是我,早就躲到一个谁都找不到我的地方,”说着抬头,正好看到孔不二正疑惑的看着她,她冲他焉然一笑,靠着他娇声细语,“相公,妾身为你唱一曲可好?”
孔不二一怔:“娘子会唱曲?”
“以前府里的老妈子会一点,妾身跟她学过几曲。”
“那太好了,洗耳恭听。”孔不二侧了侧身,对着陈薇坐好。
陈薇一笑,轻声唱起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唱的是秦观《鹊桥仙》,孔不二小时候没好好念书,这诗他只觉得是听过的,却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虽不懂音律却也听出这曲没有什么快乐的气氛,反而透着股哀伤,他不由得皱起眉,眼看着陈薇眼里似有泪光闪动,心里一软,也不管船头站着赵霖,伸手就将陈薇拥过来。
“别唱了,别唱了,瞧你都唱哭了,”他用手指轻轻的替陈薇拭泪,虽觉得自家娘子的眼泪来的莫名其妙,却也没问,像哄孩子般搂着她,“以后不许再唱这劳什子的歌,唱的再好听也不许唱。”说着在她头顶亲了一下。
陈薇只觉得心里阵阵的疼,方才说唱曲,她还真想唱一首快乐一点的小曲,却不知为何,上口就是这首,是因为今天是八月十五吗?
孔不二的手在她背上轻轻的拍,嘴里哄着,他就不问自己为什么哭?微微侧了侧脸,脸贴着孔不二的胸膛,忽然觉得抱着他的人其实也不是完全的无赖,至少,对她还是不错的。
“相公,妾身有事要对你说。”有些事是不是总要说出口的,她迟疑了一下,轻声说。
“是什么?”孔不二低头看她。
“是......。”
“哟,我道是谁呢,当着这么多人这般恩爱,原来是孔大人和孔夫人啊。”陈薇只说了一个字,前方不远处就有个娇媚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话。
赵如月。
就在不远处的一只花船上,笑看着孔不二和陈薇。
孔不二心里骂了一句:这娘们儿,来得真不是时候。
人却松开陈薇道了声:“如月姑娘。”
赵如月“咯咯”的笑:“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说完转头看了看头顶的那轮明月,道,“今日秋高气爽正是好日子,不如上船来,一起喝酒呤诗?”
孔不二看看赵如月的船上似乎还有人,再想想自己带着老婆一起上花船,这也太奇怪了些,便道:“改日吧,再说我也只会喝酒,不会呤什么破诗。”说着拱了拱手。
旁边的陈薇看得有些奇怪,上次街上也是,这次也是如此,孔不二似乎对这位赵如月很是客气,一般情况,只要他烦了,就算是他爹他也没好脸色,现在却一副好面孔,她不由得又看了赵如月一眼,同时瞥见她的船舱里似乎有人影晃动,应该是客人。
却见赵如月仍是在笑,转头对着舱里的人道:“怎么办,人家不给面子,我看不如算了。”
船舱里很久没有反应,过了半晌才道:“本人齐筝,红衣社的主事,今日真值中秋,特意备了薄酒邀孔大人一起赏月。”说话时,自舱里走出来一名男子,似乎比孔不二要年长些,并没有穿红衣,而是一身素色衣衫,身材修长,负手站着,月光之下,整个人似乎与月色融为一体,自有一番出尘的味道。
孔不二睨着他,眉头越皱越深,怪不得赵霖提议坐船夜游,原来是安排好的,红衣社主事?那不是头儿吗?妈的,又是个小白脸,谢怀青已经算是够小白脸了,这位显。
他正想着,忽然觉得握在自己掌中陈薇的手抖的厉害,不由一愣,下意识的看过去,却见她盯着对面船上的男子,脸色难看得吓人。
“娘子?”他叫了一声。
陈薇却似没听到,只是盯着那个男子。
该死!莫不是看上他了?那更不该上船去,管他什么主事,孔不二只觉得心烦意乱,挥着手道:“说过改日了,没空,没空,船家,快划船,走了。”
单单这样看,孔不二完全就是个无赖,实在看不出厉害的地方,齐筝淡笑着看他着急想走,也不阻止,眼看着那船撑离,他眼神沉下来,无端的落在孔不二旁边的陈薇身上,手抚到胸口,忍了许久的气血终于涌上来,一口血猛地自口中喷出来。
“卿卿,卿卿……。”他低唤着,人无力的倚在船舱上。
怎么可能听错,那曲《鹊桥仙》就是他谱的曲,而当他自舱内走出看到她,已是神形俱裂,怎么会?分明已经死了。
“你怎么了?”赵如月大吃一惊,上去想伸手扶他,却停在那里。
齐筝没说话,只是跌坐在船上,看着远去的船,脸色苍白的吓人。
船摇摇晃晃的靠了岸,孔不二本来是想用力贬低那个叫齐筝的小白脸一番的,但看着陈薇的脸色,忽然的就没了话。
下了船,伸手扶陈薇上岸,纤细的手握在手中一手冰凉的汗,他用力握了握,希望陈薇能像往常一样温柔的冲他笑,问他有什么事,然而陈薇却只是低着头,不看他,不看满眼的花灯璀璨。
陈薇满头满眼的是那个素白的身影站在船头的样子,一再重复,一再重复,确实是他,自己没有看错。
“卿卿,我们一定会再相见,你要等我。”耳边是他嘶哑着声音喊出的这句话。
你要等我?
她从未想过要等他。
所有的只是谎言,只有他信以为真,一切的一切只是梦一场,梦醒就是虚无,却为何又相见了呢?
木然的被扶进马车,马车摇晃中她终于回过神,看到孔不二的脸,一双眼看着她,眼里是担忧,没错,是担忧。
失神的眼顿时清明起来,她嫣然一笑,头靠在孔不二的肩上,看着车帘扬起时车外的半壁欢快情景,道:“妾身方才有点晕船,现在好多了。”
“原来是晕船啊,怎么不早说,”孔不二伸手将她抱住,另一只手抚她的额,额上是层薄汗,他也不管那些汗,侧头在陈薇额上吻了一下,道,“方才那个小白,不,那个男的是不是长得很俊?”
陈薇知道他说谁,故意问道:“哪个男的?”
“就是赵如月船上那个。”孔不二伸手比划了一下。
陈薇点头:“的确长得不错。”
“比我还不错?”搂着陈薇腰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陈薇终于忍不住笑,手回应似的抱住他:“当然没相公那般神武。”
“真的?”
“真的。”
其实完全如哄小孩一般,孔不二居然开心的不得了,凑到陈薇耳边轻声道:“娘子,我们今天洞房可好?”
陈薇眼神闪动,没有说话,脸埋进孔不二的怀中。
孔不二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手臂更搂紧些,开怀笑了几声。
车经过集市,渐渐的冷清起来,衙门已在不远处,就在孔不二还做着洞房梦时,马车忽然的就停了,因为来的忽然,车里的两人差点跌倒,孔不二火一下子大起来,伸出头去想对着车夫一顿臭骂,但看到车外的情景顿时愣住。
几个戴面具的人拦在车外,全是一身红衣。
妈的,感情自己没给面子,软的不行来硬的。
“孔大人,我们主人有请,请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个向孔不二行了行礼,说道。
孔不二并不想跟他们走,衙门已在不远之外,何况自家娘子还在车里。
“不是说改日嘛,那姓齐的听不懂啊?告诉你们主子,改日,改日。”说着就想缩回车里去,然而车帘还没放下,一柄剑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眉猛的一皱,这算什么?自己怎么说也是个当官的,胆子也太大了些,他倒不是害怕,这种场面自己也不是没见过,要知道自己就是看着老爹和大哥拿刀长大的,也没什么了不起,只是车内还有自家娘子啊,这样一来就有了顾忌。
他回头看看陈薇,陈薇正盯着他脖子上的剑,脸有些苍白。
“我跟你们走,但要放我娘子回去。”他用手指搁开剑,准备下车。
“夫人也一起。”那使剑的人说着,忽然剑柄朝孔不二的头上砸去,孔不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砸晕了过去
不知这又是哪里?陈薇被带进一间屋里,然后身后的门就被关上了。
有人背对着她,长身而立,这个身影就算隔了三年她仍是熟悉的,只是清瘦了不少,她站住没有动,若说方才船上初见时她惊讶的难以自己,现在却已经平静不少。
那人微微的咳了几声,烛光也似乎随之晃动,恍然间有些玄晕的感觉。
然后那个人终于回头,一如三年前那般俊逸不凡,却似乎苍老了些,也瘦了许多,眉目间一些当年让她肃然起敬的正气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漠然,若不是五官完全一样,她几乎以为那是个陌生人。
“我听到你唱那个曲了,与三年前一模一样,卿卿,你竟然还活着?”他走近她,瘦而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手抖得厉害,一触到她的脸就用力的擒住,着了魔般,“你真的活着,太好了,太好了。”他说着,两滴泪便滚下来,掉在自己的手上,毫无知觉。
陈薇莫名的觉得这个人陌生的厉害,下意识的想往后退,身体却猛的被他抱住,然后灼热的呼吸喷上来,熟悉而不确定的唇找到她的,近乎疯狂的吻起来。
她并不阻止,只是任他吻,渐渐地属于他的味道沁进来,包括吻的方式,陈薇才觉得熟悉起来,然而同时口中尝到了血的味道,她一惊,手伸到两人的唇之间,推开他。
他满嘴是血。
“你怎么了?”
他用衣袖擦了一下嘴,并不看袖上的殷红,只是淡然道:“老毛病了,不碍事的。”说着伸手擦去陈薇嘴角沾到的血,擦了两下,手指又在她的脸上停住,流连不去,似乎确认她真的存在。
“卿卿,我的卿卿。”他又用力的抱住她。
陈薇心里感慨万千,现在的局面有些复杂了,眼中有温热的东西不断往外涌,她用力揪紧了他的衣服,心里有太多的事想对他说,然后却死命的咬住唇,不行,也不能说。
“齐筝,”她终于叫他的名,感觉他的身体颤了一下,也许他在盼望着她后面是一句肺腑之言,却听她道,“那孔不二是我的夫君,我已经是他人妇。”
“不!”齐筝的身体猛的僵住,其实他方才就已经看出来了,此时听她亲口说却仍如晴天霹雳,他抱着她的力道忽然大了几分,哑着声音道,“你我四年前就已成亲,有媒妁之言,行过夫妻之礼,你怎么可能是他的妻子?”
“但我以为你死了,我与孔不二也是拜过堂的。”
“不算!”他忽的松开她,盯着她的脸,“你是我的,是我齐筝一人的,谁也休想与我抢。”说话时眼里多了几分狠劲,眸光冷的吓人。
那股陌生的感觉又来,陈薇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齐筝是何等心细之人,只是微微退了一下,便感觉到她的排斥,凑近她道:“你不愿意吗?还是你对他已有情?”
陈薇只是摇头,在他的记忆中齐筝从未这般霸道过,此时,真的像个陌生人。
“齐筝,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时过境迁,你冷静些。”手轻轻的抵在齐筝的胸口却被他很快的握住。
“我怎么冷静?”如果试过三年内日日相思蚀骨,夜夜孤枕难眠,以为身死,上天垂怜又能相见,却已作他人妇,怎么冷静?齐筝听到陈薇说冷静,咬着牙,难道三年只有他独尝相思?
“卿卿,离开他,我不管三年里发生了什么,离开他。”他又拥住陈薇,低声道。
出了屋子,齐筝有些疲惫的靠在门上,今天,他真的很不冷静。
“齐筝,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时过境迁,你冷静些。”陈薇的话尤在耳边,其实她说的没错,三年时间,时过境迁,他再不是当年的齐筝,而他又凭什么苛求现在的陈薇还是当年的苏卿卿。
他不该强行绑来了孔不二,这样的正面冲突不应该由红衣社先挑起,更不该在苏卿卿出现时一切方寸皆乱。
然而,能再见到卿卿,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呢?
手下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走上来。
“主人,那个孔不二醒了。”
孔不二?对,孔不二还晕着呢。
“醒了?”
“是,主人要不要见?”
绑来就是为了见面的,然而现在齐筝却改了主意。
他站直身体,微微的咳了咳,背着门往花园里走了好几步,手下忙跟在身后。
月正当空,有风吹来,吹得他身上的衣摆轻轻的飘着,他脸上是明显的冷意,月光下更加森然,手下看着他的脸,心里发寒。
“我不想看他还活着。”他停下,终于开口。
手下怔了怔。
“杀了他,扔进河里喂鱼。”
“主人?”
“快去,务必做成是他不小心落水身亡,不可留破绽。”
“是。”不敢多问,手下领命去了。
“慢着。”他忽然抬手。
手下停住。
“我与你一起去。”
“是。”
本不想杀孔不二,在绍兴当地杀个朝廷命官对红衣社并没有什么好处,必定引来朝廷注意,但是谁让他是卿卿现在的丈夫,只要做成是起事故,朝廷毫无把柄可抓,也无可耐何,最多会再派个孔不二这样的人物来当县令而已,而这样的谋杀他本不必向要死的人说明什么,这次他却想让在孔不二还活着的时候就清楚一件事:卿卿是属于他齐筝的。
齐筝随那手下离开了,一旁的树丛中一个人影一晃便再没动静。
再热闹也有安静下来的时候,月色西沉时,大街上的人群早已散去,只有挂在街头的花灯还在,还有满地的纸片风一吹,飞起又落下。
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自旁边的一条小巷扛着一样东西走到河边,向四周看了看,然后一甩手将那东西扔进了河里,“咚”的一声,溅起好大的水花,然后直接就沉了下去。
看着河面上又静下来,几个人互看一眼,一闪身,走了。
这一场梦做的极累,似乎把这二十年里的记忆全部塞了进去,太多人的脸,太多的事情有,就算她此时已经醒了,也只是瞪着帐顶回不过神。
“你醒了。”旁边有人在说话。
她似乎被惊了一下,转头去,是齐筝,他坐在床边,笑着看她,就如三年前的每一天他总是看着她醒来,只是以前是躺在她身边,现在是坐在床边。
她无声的坐起,摸着头,头有点晕。
“你方才一直叫着小七,那是谁?”齐筝的声音柔柔的,一如三年前一般像温软的水,伸手抓了她的一截发帮她理到脑后。
小七?她一直在叫这个名字吗?怔怔的抬头看着齐筝,忽然伸手来抚他的脸,手指滑过眉目之间极轻柔的。
齐筝心里一热,抓过她的手放在唇间轻吻,道:“饿不饿,厨房煮了粥,还有你喜欢的酱油姜丝,要不要起来吃?”
她点点头,从被中伸出脚来,准备穿鞋,而齐筝盯了她的脚半晌,伸手抓过道:“我帮你穿。”说着拿了鞋子真的替她穿鞋。
她不动,任他穿,眼睛看着窗外,神志有些恍忽。
“他呢?”她忽然问。
齐筝手上一滞,没有说话。
“孔不二呢?”她又问了一遍。
“他不会再出现了,”他替她穿完一只脚,又去抓她的另一只脚,她脚一缩,“什么意思?”
他有些强硬的抓过她的脚,握在手中,莹白小巧的脚让他爱不释手:“他也这样摸过你的脚吗?”他忽然的问。
她挣了挣,没有答话。
“以后谁也别想碰,连看也不行。”他声音冷冷地,大掌包裹住她的整个小脚,另一只手拿起地上的鞋子准备替她穿上。
她看着他替她穿上鞋,终于松开她的脚,轻轻的吸了口气:“我还是要跟他回去的。”
“跟我不好吗?”他反问,眼睛还是看着她的脚,看不出表情。
“我已经嫁给他了。”
“难道在你心中我就这么不及他吗?”
“没有。”
“那就行了,”他抬起头,眼神幽冷如冰,“如果他死,婚约自然取消,你仍是我的。”
她一惊,完全听懂他的意思。
“他现在人呢?”她站起来。
“已经死了。”他答的云淡风轻,似只不过拍死了只蚊子。
“你?”她倒吸一口冷气,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道,“齐筝,你再不是那个齐筝了。”
四周极暖,近乎发烫,脸在那温软的东西上蹭了蹭,嘴里轻声叫了声“娘子”。
然后耳边似乎有人在笑,声音有些尖,让他很不舒服。
“滚蛋,别吵小爷睡觉。”他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却觉得包裹着他的那股温暖有点不太对劲,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手中的触感让他一惊,那是人的皮肤。
他猛地睁开眼,然后看到一张放大的脸。
“啊!”人骤然坐起,身体向床内猛退,盯着床上的人。
谢怀青。
谢怀青裸着上身,躺在那里,表情很是尴尬。
他速又低头看自己,脸顿时绿了,他也没穿衣服,掀开被子看下面,下面也没穿裤子。
这是怎么回事?
“谢怀青,谢大人!”他扑上去想掐死他,“你他妈,有这个嗜好也别找我。”也不管自己正全裸着,双腿一同上去踢他。
“这会儿有力气了。”床外有人凉凉地说了一句,他手上动作一顿,看过去,却是赵如月靠在一旁看着他们。
“是你,肯定是你干的好事,”他一脚踢开谢怀青,就这么光着身子下床去了,“小爷我给你好脸色,你这样对我?”
赵如月仍是笑着,一双眼在他身上看了一转,最后落在他的脸上,一只手伸过去摸他的额头
他一下子拍开,四处找自己的衣服。
“没发烧了啊,怎么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赵如月看着他道。
他一顿:“记得什么?”
“你被人打晕扔进河里的事啊。”
“扔进河里?”他是记得自己又被打晕了一次,却原来是想让他这种死法。
“还是谢大人将你从河里捞上来,不然以我的力气绝对是没办法的,秋夜水寒,你发起了高烧,是他舍身救了你。”所谓的“舍身”就是这般光着身子,赵如月转头看看人床上慢吞吞起来的谢怀青,看他整个人因她的话明显一僵。
“放屁,”孔不二一把扔掉刚找到的衣服,指着床上的谢怀青,“那是女人的事吧,他一个男人凑什么热闹,奶奶的。”他早被这种乌龙事气疯,指着赵如月破口就骂。
赵如月倒是气定神闲,看他穿上衣服,道:“我舍身救你那是不可能的,叫这院里的其他姐妹来自然也不安全,止不定哪个就是红衣社的人,既然谢大人将你从河里救上来,不如好事做到底,”赵如月拿着外袍给他,继续道,“不过,孔大人,你该气的不是这件事吧,气的是谁将你扔进河里,是不是被打晕两次,脑袋打坏了?”
孔不二瞪他一眼,接过外袍穿上,往旁边椅子里一坐,眼睛看着还在尴尬,一句话也没有说的谢怀青,赵如月以为他终于去想正题,却见他忽然拿了桌上的茶杯朝谢怀青扔过去:“你他妈不就在这里躲了几天,怎么这娘们儿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幸亏没有真的往谢怀青身上扔,却似乎解了气,看着赵如月道:“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你还知道吃,”赵如月在他旁边坐下,看他脸色道,“看来你对你家娘子的一网情深是假的,自己脱险了,怎么不想想你家娘子现在怎么样了?”
孔不二一怔,也不吭声,看到桌上的糕点自己抓过来咬了一口,三两下就吃完,又抓了另一个来吃。
赵如月觉得他脸色不太对,看看还坐在床上的谢怀青,却听到孔不二终于说话:“她热不到冻不着,不会有事。”
“她是我的妻,四年前成的亲,三年前不得已分开,一年夫妻,恩爱甚笃,我才是他真正的丈夫,我告诉你这些只是让你死个明白,你与她的缘分就当作一场笑话,作不得数,死后一碗孟婆汤下肚就是什么事也未发生过。”
这是那个叫齐筝的亲自打晕他之前的话,还是那张小白脸,实在很有想揍他的冲动,什么叫一场笑话,陈薇是他八抬大轿娶回来,拜过堂的,要不是自己的问题没有洞房,可能孩子都有了,哪里冒出来的什么狗屁丈夫,鬼扯!
这是他想回击的话,可惜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晕了。
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不是君子,所以一年时间都不用,他会把这个仇报回来。
齐筝你等着。
“谢怀青,我们明天动身去山西。”他一扔手中的饼,道。
谢怀青一怔:“去山西?你是此地的县令,不可随便离开驻地。”
“我不是死了吗?谁会管个死人?再说了,你不是会稽县的县令,不在驻地待着,蹲在这个妓院做什么?”
谢怀青哑口无言,看看那边的赵如月,脸莫名的红了红。
孔不二看眼里,轻轻的哼了一声,心里想,这样的局面也不错,本来在别人眼皮底下的,现在因祸得福躲进了暗处,很多事情便可展开手脚了。
那齐筝可以为了陈薇打乱计划动手杀他,而他绝不会如他一般,不顾一切的跑到红衣社让所有人知道自己未死,只为了要回陈薇,这样做只会再次引来杀机,是傻子。
对,是傻子,一个陈薇还不至于让他这么做。
“明天就动身。”说着又重复了一遍,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之间有些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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