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率先忍不住笑了,只是没什么温度。 江郁跪在地上,听到这声笑抖得更厉害了。 “我是该说你蠢,还是该说你聪明。” “宣叔……” “江郁。”瞿承宣很少这样严肃地叫他名字。 江郁忍不住抬起头看他,而后从他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失望。 瞿承宣带了他这么多年,哪怕他上次在酒吧失手误把人砸了,也没有看见这样的情绪。 江郁心中一咯噔,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是我没有看好你。”瞿承宣说:“你去公安局自首吧。” 没有比这更重的话了。 江郁瞪着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好半天,他才艰难开口:“宣叔,你不能这样对我……” 江郁没有想到瞿承宣对他如此严苛。 他想着,瞿承宣对他如此包容,自己好好认个错,就算警察查到了什么,瞿承宣也可以护着他。 上次他把秦风城的小情人砸了都没事,一个向烙,就算再宠,也不会让他付出太惨的代价。 江郁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他彻底慌了。 “宣叔,你不能这样,”他只会翻来覆去说这句话,而后像是想起什么,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道:“你答应过我妈妈,会把我养大成人的,我不能去坐牢!” 瞿承宣的语气却冷硬无情:“你已经十八岁了,江郁。” 他说:“成人是让你担起自己的责任,不是让别人来提醒你不要犯错。” “可是我认错了啊!”江郁不服地叫出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和情绪:“向烙母亲对你有恩,可我母亲也对你有恩,凭什么你就这么偏心他,给他买东西让他住瞿家,凭啥我不行!” 他在书房大吵大闹,委屈地哭出声:“我想做的事情你也不准做,你对向烙那么好,凭什么……” 瞿承宣没有接话。 江郁发泄了一会儿,才发觉屋子内静的诡异。 “哭完了?” 江郁愣愣地看着他。 瞿承宣坐在位置上,姿势几乎没有变过,眉眼间清醒的可怕:“你很像我。” 江郁不懂。 “做的每一件事,都带着十足的目的。你怪我给向烙买东西,却不给你买。”瞿承宣说:“你嫉妒,不是因为这个。” 他低着眼,有些冷漠:“而是你把我当成你的所有品,就算是你不需要的东西,也不允许我给别人的,对吗?” 江郁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你不是嫉妒,”瞿承宣站起身子,走到他面前,“你是没拎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江郁背上起了一层冷汗。 他对瞿承宣的心思,他自以为藏得很好。 瞿家没有其他小辈,江郁从瞿承宣那里享受到了独一无二的待遇。 这是他在江家傲然的资本,也是在瞿家横行的底气。 然而突然来了一个向烙,比他乖巧,比他努力,比他听话。向烙和他不一样,他不计较什么,命运给他什么东西,无论好的坏的,他都接着,然后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不争不抢,看着让人生厌。 他确实没想过伤害向烙,但并不是没有幻想过,别人会去伤害向烙。 这些只是江郁内心最深处,最yīn暗的想法。 瞿承宣却都知道。 但他什么都没做。 江郁恍然才明白,瞿承宣对他到底有多宽容。 只是他自己一步步在作死罢了。 “去自首,还是等警察来我这拎人?”瞿承宣说:“你自己选。” 这是不会包庇他的意思了。 江郁从地上爬起来,抹掉脸上的污渍,很久才低低出声:“我自己走。” 书房门打开,齐健站在外面。 瞿承宣道:“你送他。” 齐健点头:“明白。” 跨出房门的时候,江郁听见后面的男人对他道:“你长大了,这件事应该让人知道。” 江郁停住脚步,回头看去。 瞿承宣站在逆光中,看不清神色:“你母亲并非我恩人,她用我换了20%的遗产。” - 目送江郁带着惊愕的神情离开后,瞿承宣也离开书房。 按常理来说,此刻应该静一静为好。 但他天生不爱沉闷地消化负面情绪,或许跑步是不错的选择。 回房间前,瞿承宣目光不禁往楼梯右手边看了眼。 向烙的房间门没有关紧,轻微扇动了两下。 瞿承宣驻足看了几秒,然后走过去。 透过大开的门缝,他看见chuáng上鼓着一个包,被子下面的人还蠕动了两下。 瞿承宣:“……” 他gān脆走进去:“没睡着?” 向烙把头从被子中探出来,眼神有些躲闪:“嗯。” “吵到你了?” 向烙巴巴盯着他,脸色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