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听室得芸之言,方才醒悟,见一旁众将,以及室得芸看向自己皆是满脸畏惧之sè。takanshu.com李重九深深吸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言道:“不关大家的事,不必如此。” 听李重九这么说,众人方才都齐齐松了一口气。王马汉当下言道:“侯爷,是何人令你如此动怒,我将他抓来剁碎成一千一万段。” 英贺弗在一旁言道:“侯爷,我室得奚部愿随时听从你的调遣,只需你一声令下。” 额托亦是点点头,周遭的众人亦是纷纷举起铁锄,铁锹,大声言道:“是啊,侯爷,说话吧,到底是谁那么不开眼了。” “我们听你的,去打谁!” “突厥人,契丹人的人头还挂着呢,老子要军功。” 见众人如此,室得芸脸上露出一丝宽慰之sè,一边手底则是紧紧抓着李重九的手,言道:“小九,大家都是你的部属,你若是有事,何不说出来,让我们一起替你承担呢?” 听室得芸如此说,李重九拍了拍了她的手背,仰起头看向南方,当下握住了剑柄,嘴里崩出了两个字。 晋阳!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他日得志 入了五月,晋阳终于下了一场大雨,稍解旱情。 太原留守府内,李渊看着这雨情,脸sè稍稍缓和了一下,回头吩咐一旁的李建成,言道:“这大雨一至,仓城之中的囤粮须记得防cháo。” “是。”李建成答允一声,这仓城之中的囤粮,乃是太原郡的重中之重,这仓城的囤粮虽比不上黎阳仓,洛口仓,但也是靠近边郡之中,除了涿郡之外最大的粮仓,凭着这仓城里的囤粮,随意即可在这乱世之中招募到十万,甚至二十万大军。所以也是难怪李渊如此重视,要亲自吩咐李建成留意。 父子相谈公事,不久之后门吏在外禀告言道:“老爷,夫人来了。” 李渊听了微微讶然,只听门帘一撩,一名中年妇人,在一名婢女搀扶下步入屋内。此时天气不热,但这名妇人身上却罩着一个大斗篷,脸sè别无血sè的苍白,但是目光悠自明亮。 李建成见了当下行了一礼,言道:“娘。” 窦夫人点了点头,而李渊却言道:“你身子不好,不在上将养着,下床何来,若有事让丫鬟唤我去即可,如此若受了风如何是好。”李渊话中自有一份关心。 “谢夫君关心,”窦夫人又轻声言道,“毗沙门,我与你爹说几句体己话,你暂先退下。” “是。”李建成恭敬领命,与窦夫人的婢女一并退出门外,窦夫人在一张垫了厚锦的胡凳上坐下,看向李渊言道,“听说昨ri冠军侯家里,来向婉儿求亲对么?” 李渊点点头,言道:“不错。” 窦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言道:“那你是如何回答?” 李渊坐在妻子的身边,拉起她的手笑着言道:“夫人,三娘乃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你又不是不知,你要知道为人父母则所作一切,绝不会害了子女的。” 窦夫人听李渊这么说,双目盯视着李渊,垂泪言道:“可是你明明知道婉儿她意属的是……” 李渊听到这里,一抹不快之sè浮在的脸上。只听窦夫人言道:“夫君,我知你做事一贯都很有主张,若是你不愿将婉儿嫁给冠军侯,直接拒了人家就是,何必拿若华出来顶替婉儿……” 李渊摆了摆手言道:“好了,此事我自有主张。你就不要管了,安心养病才是。” 言道这里,李渊重重咳了一声,房外婢女掀帘而入,将窦夫人搀起。窦夫人病体孱孱,眼望着丈夫许久,不可离去。李渊看了窦夫人一眼,还是别过了身子。 不久窦夫人无声离去,李建成重新进入屋中,见了此一幕,当下不由冷笑道:“爹,这李虎父子当真不识好歹,还真当我们瞧不起,哼,我就知道这般寒门出身的人,内心就是有自卑,喜自伤自怜,平ri里你待他厚一筹吧,不过觉得自己与他人平起平坐,若是你待他与别人一般嘛,这又觉得瞧不起他。” 李建成见李渊不言,当下继续言道:“爹,既然李家自觉得不要这桩婚事,不与我李家联姻,那么司隶大夫那边,我们自也没必要替他们照拂一二了。把持地方,勾结乱贼,哪一条不是革官杀头的罪名,若是我们附和这一本奏上去,我倒要看看那对父子,在朝中无依无靠,还有谁替他们说话。” “一朝得势,就沐猴而冠,等着丢官流放吧!”李建成冷声言道。 听李建成之言,李渊将盛着饮子的碗放在手底摩挲,反问一句道:“毗沙门,你当真就只有这点见识气量?” 李建成听了连忙低下头言道:“爹,孩儿莫非有什么失当之处。” 李渊叹了口气,言道:“这李虎父子能有今ri在外人看来,怎么也是我们李家扶植而起,眼下一朝两边失和,外人看得我识人不明的笑话,现在我们再落井下石,传扬出去那些外人,又会怎么看我李渊。” “行事但求俯仰无愧,他们怎么做由他去吧,我们行事决不可背义失道。” 李建成听了当下一脸愧sè,言道:“爹教训的是,孩儿知错了。” 李渊拍了拍李建成的肩膀,言道:“这不怪你,爹老了,几个弟弟还小,三娘再嫁出去后,只有你和世民来帮我了,眼下天下大局将变,我们在太原不可能隔岸观火一辈子,有些事情应提前未雨绸缪了,你要记得,爹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李家,你也要一并如是。” 李建成听李渊之言,身躯一震,双目绽出一丝亮sè,道:“爹,你终于肯依刘叔叔之言了。” 屋内一片寂静,见儿子如此神sè,李渊捏须笑而不语。 “天下可期!” 李建成自信满满地暗暗言道。从书房步出之后,李建成顿时觉得周遭的一切不一样了,自己也是走路带风,一旁的随从这时突然凑趣地言了一句,大郎君,今ri行路有一番龙行虎步之姿,这话顿时令李建成sè动眉梢。 李建成当下心情大好,言道:“快,立即备马,去甜水巷。” “是,大郎君。”见李建成心情好,随从们亦纷纷应景地言道。 李建成与随从们鲜衣怒马地来到甜水巷下马后,直接来到一间晋阳官办的大乐坊前。门前几名小厮一见了李建成,连忙将他迎了进去。 不久一名中年女子迎了出来,未语先笑地言道:“原来是唐公府上的大公子,贵客贵客。” 李建成见了,随从抬手就上了一匹绢的见礼,直接言道:“曲大家呢?” 对方见了这绢,笑意更浓言道:“回大公子的话,曲大家来到晋阳后,言舟车劳顿,一直都在三楼静养,闭不见客呢。” “要待到什么时候?”李建成连忙问道。 “听说要待后晋阳宫大典之后吧。” 李建成听了不由皱眉,言道,“既然如此,劳通禀一声,到时少不了周善才(注一)你的好处。” “哪里敢呢”那女子嫣然笑道,“说实话,这几ri来闻曲大家来晋阳,争相想一睹之子弟不知有多少,但皆是被拒之门外。这我可做不了主,你须问问芸娘。” 李建成听闻他人皆被拒后,不由点点头,言道:“不妨,我是曲大家在东都时的旧友,若是前去禀告,必会通融,如此吧,还是让我亲自与芸娘一说。” “好咧。”当下这名善才在前引路,李建成留下随从,自己踏着木梯子,直上了三楼。三楼这坐着不少手按刀柄男子,听闻曲大家要入住乐坊,乐坊之内早就派了不少护卫在旁守护。 李建成见了不由摇了摇头,心道这一个乐坊防卫之森严,简直不逊于太原留守府,不过这也恰恰是曲嫣然的风采,不过越是如此,他渴望一睹佳人之心,即越是热切。 “芸娘,许久不见了。”李建成当下向前面一名着大红袄子的女子施礼。 芸娘笑着言道:“这不是李公子吗?光临到此,不甚荣幸。” 李建成哈哈一笑,直接言道:“还不是思念佳人,东都匆匆一别,能够再会,实乃是缘分。在下听闻曲大家路途劳顿,特来探望。不知曲大家肯不肯赏我这薄面呢?” 芸娘抿嘴一笑,言道:“大家都是熟人了,李公子何须如此客气,倒是折煞民女了,不过曲大家舟车劳顿,传下话来是绝不见客,但既是李公子亲至,那么奴家说不得也要替你走这一趟了。” “如此多谢了。” 李建成没有等多久,就看见芸娘满脸抱歉走了出来,言道:“李公子,实在对不住,曲大家听闻你来了,本是挣扎着要起身迎接的,但是无奈病体不适,只得作罢。” 李建成闻言当下心底一凉,失声言道:“我也不肯见吗?” 芸娘歉然一礼随即奉上,一串檀香佛珠,言道:“曲大家言不能相迎,赠一物留念,还请李公子不要见怪。” 李建成见这一串佛珠在手,当下心底的失落稍稍缓解了一点。他将袖子一拂,言道:“芸娘哪里话,曲大家来晋阳时ri还长,我只岂会急于一时,请转告曲大家,若是他身体好些了,我当一尽地主之谊。” “多谢李公子。”芸娘笑着言道。 说罢李建成点点头,洒然而去,回去之路上,一旁随从皆是不住替主子抱怨。李建成却一笑,若是以往他必是大怒不已,但眼下自李渊的一席话之后,他的眼光已不是局限于此了。 若是有朝一ri,我李家能够夺取了天下,掌控乾坤,那么爹就乃是九五至尊,而我作为嫡子,就是一国之太子,假以时ri必然登上大宝,到时今ri这点屈辱算什么。 李建成于马上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乐坊,冷笑一声,心道,爹说的没错,男儿之大志哪个不发端于女人身上,今ri她能拒我于门外,他ri我成为九五之尊,什么女人得不到,到时再来看看她如何哭着跪在地上哀求于我。想到这里,李建成不由踌躇满志,当下快马一鞭,不顾市内行马直往府上而去。 而就在这时,距离城外数百里之处,李重九正率着百余骑兵,星夜兼程赶往晋阳。 注一:善才指的是jing通琵琶的琵琶师之称。 第一百六十六章 鱼与熊掌? 来到晋阳城之外,李重九命百名骑兵秘密驻扎于城外,自己仅带着两名随从入城。把守北城门的官兵,看了李重九的手上的文书之后,反问道:“你是上谷飞狐县人,来这太原郡作什么?” 李重九一副行商人打扮,平静地言道:“流寇王须拔起事,上谷县不太平,所以在此投奔叔叔作点小生意。” “你叔叔住哪里啊?”官兵漫不经心地问道。李重九早就有所备案说了何住所在,当下这名官兵不以为意的挥挥手,示意李重九入城去了。通过盘查李重九直接牵马入城,为了扮作商人他甚至连兵器都没有带。 入了北城门后,一旁即是李渊奉旨新筑的晋阳宫。李重九心知此乃是李渊任太原留守后,住持所建,此晋阳宫当年乃是杨广为晋王时意yu将之建成行宫的。眼下山西大旱,李渊大兴土木,不惜民力修建晋阳宫,其意不过是媚上,讨杨广之欢喜。 经过晋阳宫后,李重九即来李家镖局附近的一处巷子内,敲了敲门,当下自有相熟的人来接应开门。李重九将行李安顿之后,不久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李重九jing惕地将门拉开一条缝后,见是苏素,孙二娘二人,当下开门让他们二人入内。 苏素,孙二娘见李重九在此皆大惊。苏素言道:“若非看到老屋这里有人入住,我还不相信是小九你来此晋阳了。” 孙二娘也是一脸关切地言道:“小九,你现在可是边将,未奉调令秘密来此,这可是重罪。”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所以我的行藏必须保密,不能向外人泄露分毫。” 苏素,孙二娘郑重点点头。孙二娘则是目泛难过地言道:“小九,为了那李家的小娘皮,值得你千里迢迢赶回来吗?” 李重九沉默半响,缓缓点点头,言道:“五姨,我做事不问值不值得,只问愿不愿意。” 听李重九这么说,孙二娘重重一点头,竖起大拇指言道:“真不愧是我李家的男儿带种,哼,这李渊自持什么世家之后,我呸!想随便拿个女儿来糊弄我们,不行,回头二娘给你打破李家大门,若是那小娘皮磨磨叽叽的,就直接给你绑过来。” “我就不信了,当初能绑她一次,就绑不了她第二次。” 听孙二娘如此说,一旁苏素连忙劝道:“二娘,此时不必当初,我们已不是山贼了,不能再整ri打打杀杀,掳人绑票了,一切需从长计议,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