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主那里,晋阳早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徐慧过来。她们两人虽然才刚刚认识不久,但却一见如故,相处得十分融洽。 徐慧这个人呢,向来是只要一看到字,就会心平气和,忘却一切烦忧。晋阳公主见她专心教她写字,没有丝毫歪心思,心里更是欢喜。 到了晚上,晋阳非要留徐慧在她宫里用膳。徐慧推辞不过,结果吃完饭,公主又留她翻花绳。 “公主,天色已晚,再晚一些,就要到宫禁时分了……”徐慧颇为为难。 晋阳咬咬下唇,可怜兮兮地说:“徐姐姐,你就留下来陪兕子吧……你可以在我这里睡的。” 晋阳一向懂事早熟,可这一瞬间,她似乎就只是一个幼小的孩童,孤独而无助,让徐慧想起家中的小妹,乖巧到让人心疼。 “好吧。”她的心总是这么软,容易妥协。 可晋阳知道,徐慧并非寻常的深闺女子。她读过徐慧的诗,尤其是那首名扬天下的《拟小山篇》,隐隐表达除了学识出众的女子无法实现心志的孤寂,足可见她心志颇高。 明明无坚不摧,却偏偏柔情似水。这句话用来形容徐慧,再也恰当不过。 晚上,两人一起习字,一起翻花绳,一起读书,一起探讨,不知不觉便已是深夜。公主年纪小,早已伏案睡着了。 徐慧看书看得入迷,不觉又多看了一会儿,等到蜡烛将熄的时候,晋阳身边的宫女要换新烛,被何怜制止,指了指徐慧。 那宫女这才发现,徐才人不知何时也伏案睡着了。两人相视而笑,准备去叫人过来,将她们俩抱到chuáng上。 谁知这时,太宗竟然出现在门口。宫人们立即跪了一地,还不及他们开口问安,太宗便悄声道:“都下去吧。” 宫人们知道,太宗这是怕吵醒公主和徐才人,纷纷退了出去。唯有何怜犹然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徐慧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家主子。 结果王德把门一关,将一切都关在了门外。 屋里,烛光将熄未熄,烛影在徐慧白皙的脸上调皮地跳耀,为她温和无害的睡颜增添了一抹生动的亮色。 太宗淡淡一笑,亲自将晋阳抱了起来,放到胡chuáng上安置好。等为女儿盖好了被子,他又来到徐慧身边,轻轻将她抱起。 她似是睡得不大安稳,眉头轻皱,浓密的睫毛微颤,隐隐带着不安。 太宗将她一路抱回甘露殿,屏退下人,只余他们二人。 这时,太宗方道:“你早已醒了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徐慧心中一惊,慢慢地睁开眼睛,低声道:“是。”声如蚊呐,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可知你犯了欺君之罪?”太宗故意逗她,板起了脸。 谁知徐慧当真坐起身来,就要在chuáng榻上向他磕头认罪。 太宗好笑地拦住她,温声道:“睡吧,很晚了。” 徐慧听话地慢慢躺了下去,可全身僵硬,像个木头人一般,笔挺地躺着。 太宗一直偷偷觑她的神色,见状不由一笑,伸出大手拍了拍她的背,温和如慈父般,柔声道:“别怕,朕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他这样说,徐慧的脸反倒突然胀红,好像她方才在期待什么似的。 她的反应被太宗看在眼中,忍不住笑话她,“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心思还挺复杂的。” “陛下……” 徐慧小声埋怨,往上拉了拉被子,感觉要被他bī疯了。 ? ☆、第九话 徐慧向来眠浅,加之换了地方,第二天早早地便醒了。 太宗起身准备去早朝的时候,徐慧便跟着起来,要服侍太宗更衣。 太宗轻轻按住她的肩,纵容地说:“你还小呢,再多睡会儿吧。” 陛下旨意,徐慧不好违抗,顺从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却是怎么都睡不着的。 太宗临走前过来看她,虽然徐慧没有睁眼,但仍可看到她的眼珠儿转来转去,分明是醒着的。 他好笑地说:“罢了,朕也不qiáng迫你了。起来准备吧。” 按例,她今日算是初次侍寝,要去拜见四妃,听训受戒。 徐慧依言起来,晨起尚未梳洗,她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去看太宗的眼睛。 太宗见她羞怯的样子,一时心中喜欢,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这才转身走了。 徐慧不习惯由甘露殿的宫人服侍她,仍旧把何怜叫了进来伺候。 梳洗的时候,何怜在徐慧耳边悄声笑道:“陛下对姐姐还真是亲昵呢。” 徐慧轻轻瞪她一眼,轻斥道:“胡说什么呢。” 她对镜照了照,看一切妥当了,便起身道:“走吧。” 一路行至乾祥宫,时辰还早着呢,四妃竟都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