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人对她来说是顺口拈来,秋老二一不顺她的意,直接动手,覃氏一百五六十斤,动手什么的,并不虚。 有一次她和秋老二吵架,吵的厉害了,端起身侧煤炉上的一锅开水就泼向秋老二,秋老二虽转身跑开,仍然将腿烫伤了。 再后来两人吵架,气急时,覃氏直接伸手抓、挠秋老二的脸。 吵个架都能这样,若是秋老二敢绿她,估计她能弄死他。 有时候秋梧桐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他们家基因不太好,看看秋家的这些男人们,呵! “三舅母这次都没回来,你们还记得她吗?”甘红又抬头一遍长发女人的背影,也不知道三舅母怎么想的,再不想见秋家人,长辈去世这么大的事她都不回,若是三舅真的……怪谁呢? “我上学时去过她家一次,其他同辈我估计应该没印象了吧,毕竟时隔那么久没见!见不见的也无所谓,她跟我们不亲”,秋兰摇摇头,想起上次去她家的经历,对伊氏她是真的喜欢不起来。 “我还有印象”,秋梧桐上前一步小声说道,好像有时候她的记忆力真的很好,很多年前的事情依然记得那么清晰,当然有时候也很糟糕。 “她回来那年你多大了?还记得啊?”甘红诧异道,没想到梧桐一直听着她们俩说话呢。 “记得呢,爷爷不在时,我上小学三年级,不过,我不记得爷爷了……” “可能是三舅母比姥爷长的好看吧”,甘红憋了半晌吐出一句真的不能再真的话,她能说什么呢,没见过几次的人记住了,亲爷爷却记不得。 “到了”,秋兰晃了晃甘红的胳膊,停下,透过人群看向前方。 第20章 最前方的几人在十字路口放下手中的稻草,拿出打火机引燃,不一会,火焰燃起,染红了漆黑如墨的夜。 稻草是秋梧桐奶奶临去前躺过的,他们这里人快不行时,会提前挪出房间,放于正屋也就是堂屋里准备好的草埔上,这些草会跟着死者衣物一起烧掉。 随后,其他人神色肃穆的走上前将手里的无扣衣物丟入火堆,也许燃烧的不止是衣物,恐怕还有他们的记忆吧! 这又是另一个习俗,将死者生前的衣物烧给他们,让他们有衣服可穿,有熟悉的物品可用。 等秋梧桐她们走过去的时候,正在燃烧的衣物、被子堆积在一起,冒出滚滚黑烟,发出刺鼻的气味。 这样的衣服难道真的是亡灵穿的? 可是人死的时候不是身着寿衣入土吗?若是他们身上的衣物能穿到yīn间,为什么其他的衣物要烧给他们而不是随棺入葬呢? 秋梧桐脑海中忽然跳出这样荒诞不经的想法。 “烧完就走吧”,秋兰拽了一把晃神的秋梧桐,她们女孩子手里并没有大件衣物,象征性的拿了一两件,多数在长辈手里和秋云贺他们男孩子手中。 秋梧桐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橙红的火光像张开大口的妖怪,吐出黑色的浓烟。 从此,奶奶留在世上的东西怕是没几件了吧! 第三日,也就是停灵最后一日,秋梧桐她们的任务就是烧纸、哭。 “四姐,你能听懂小姑唱得什么吗?怎么像跳大神唱神歌儿的啊?”秋华丰戳戳秋梧桐的胳膊小声问道。 秋梧桐眼睫挂泪,瞥了一眼高声哭唱的秋莲,撇撇嘴,摇摇头。 事实是她听得懂,但是她不想跟秋华丰说。 她们的低泣与秋莲哭灵时扯着嗓子哀嚎无法相比,秋莲哭灵的方式与众不同,还无人能阻止。 秋梧桐也知道昨日在大门外听到的哭声是她的。 秋莲哭唱着:“我滴娘啊,你怎么就扔下我了?我滴娘啊,你知不知道我嫁的苦啊?我滴娘啊,你为什么不管我呢?我滴娘啊……” 哀转幽怨的腔调全都是埋怨,没有一丝对母亲的祝福。 秋老大他们也劝阻过,没办法,拦都拦不住,总不能小妹哭灵都不让她哭吧?可她一哭就诉苦,全然不在乎会不会打扰母亲安息。 于是没有一个人给她好脸,那哀怨的大嗓门……也亏得来吊孝的人都是熟人,否则指不定以为秋奶奶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呢。 秋莲苦吗?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秋莲是秋家所有人都不会时常提及的人,甚至她一家子都是,没人喜欢他们。 所有人都认为那一家子都不正常。 据说秋莲嫁给她的男人是她自己惹出来的,秋家并不喜欢那个信求男人,信求并不是一个好词,是二货、不靠谱、满嘴跑火车的代名词。 秋奶奶说过一句无奈的话,“秋家或许家门不幸,每一代都会出一个半刁不傻的人”,所谓半刁不傻,其实比傻子好那么一点,算是半个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