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贤此话说得漂亮,只提拜谢还金,不提其他,常人不会多想,认他是难得的实诚之人,定会好感倍增。 “竟是此事,没想到孤随手而为,陈库令介怀至今,倒是孤的不是了。” 然而顾重并非常人,她着实不想与陈默贤牵扯过多,引得旁人诸多误会。温吞着打了一个太极。 ——若不想让太女殿下为难,聪明人就该将此事轻轻放过,不再提及最好。 “殿下仁善,是臣多虑了。” 陈默贤羞赧一笑,微微抬眸看向顾重的一眼中带着仰慕,做足情动的姿态,加上他本就白净俊朗的皮囊,一般少女只怕已是心神dàng漾、chūn心萌动。 接着他颇为知情识趣地拱手退下,不再多作打扰,想必是知晓再说下去该惹得太女厌烦了,这等察言观色的能力堪称一流。 “道谢都不诚心。” 待人走远后,顾重小声嘟囔了一句,若不是凌烟就坐在她身旁,差点都没能听清。 “分明是殿下拒绝,反过来却成了陈库令的不是。” 她笑言了一句,不想惹得顾重侧目。 “先生之前分明对此人观感不佳,今日却为他说好话?” 言语中带着些许委屈。 “陈库令翩翩状元郎,才情动人,寻常女子怎不动心?听闻游街那日便有不少世家女子一个劲儿地朝他扔簪花,只求陈郎一顾。” 凌烟笑吟吟地看着顾重,对她的反应觉得颇为有趣。 “先生才情,可不知比那陈默贤高多少,怎能是寻常女子?” 顾重一窒,怒气冲冲地说了一句,起身抬脚欲走。 “殿下作甚如此大反应?” 凌烟惊讶于当真把顾重逗弄生气了,连忙扯住顾重袖子。 “孤···孤是怕先生被那贼子皮囊哄骗。” 顾重又重新坐了下来,扭过头,颇有些不自在。 “殿下放心,就设计殿下此事,足可勘其人品,怎是他随便扬几句声名就可抹去的。纵使他再才情动人,却也是动不了臣心,如此殿下可满意了。” 凌烟继续温言安抚。 某些人的假面若是从一初始就被撕下,想再贴上可就困难重重,只是每次凌烟提起陈默贤,小殿下都如此大反应着实有些出人意料。 轻骑行军很是轻快,不出五日便抵达北陵。若不是还需将官道清整完成,开出一道容后续运粮车马通行的道路来,只会更快。 北陵郡守见到顾重,先是一惊,随之大喜过望。 太女亲至,代表着朝廷的支援足够有份量,连忙将一众主官迎至府中,另一边着人即刻去打扫驿馆。 他本还想大摆宴席,为太女殿下接风洗尘,被顾重一句抵回。 “孤所率轻骑只为开道,携粮着实不多,若郡守府上尚有余粮,不如开仓救民?” 真真是错献了殷勤。 顾重忧心边境,一到郡守府就开始听取了解如今北陵的详细情况,拉着魏武侯与凌烟开始制定应对之策,连晚膳都未来得及用,直到夜半。 “殿下如此勤勉,本朝何愁不兴!” 魏武侯对此毫无怨言,反倒意气勃发,似乎是在顾重身上找到了当今陛下往昔的英姿。 “殿下该当心自身,偶尔尚可,长期以往于身体无益。” 凌烟却是苛责了她几句,北陵本就天寒,易感风寒,生怕她废寝忘食熬坏了。 “孤知晓了,劳烦先生担忧了。” 顾重柔声应道,也不知是否真听了进去。 不出两日,一切便都规划妥当,运粮队也抵达了郡内,只待按计划拨粮于郡下各县。 魏武侯亲至北境军大营,接手边防之事,顾重在一旁跟随学习了许多兵法布阵。 然而蛮族不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酝酿着什么,近期都未犯边。 顾重也不能日日待在郡守府,偶尔跑到北境关巡边,魏武侯却不让她太过深入。 多去几次她深觉无趣,提出到郡下一名为清水县的地方去瞧瞧,也算是监督赈灾,巡察下面是否有阳奉yīn违、克扣灾粮之举。 但若是和郡守一说,便失了巡察本意,只打算带上几个随从,轻装简行,悄无声息地溜过去。 半路却是被凌烟截住了。 “殿下这是要去何处?” 分明只是平平一句问话,却问得顾重汗毛倒立,看着自家先生平静温和的眼睛,竟是说不出谎话来。 “孤想去清水县看看。”小殿下立刻老实jiāo代。 “殿下可还记得臣说过什么?”凌烟声音微微提高了一点,听着甚是严厉。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非也。” “以身涉险,定要带上先生···”顾重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那殿下刚刚是想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