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北熙心中一凛,面上已满是厌恶之色,他没想到冯翠翠竟真的敢给他下药,难道她就这样急不可耐吗?又看一眼已经丧失了理智的冯翠翠,赵北熙心中有了计较,悄悄跳下房梁,从窗户翻了出去。他回到自己院子,叫来何一,吩咐他去外面找个小倌回来,何一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但看见自己主子一脸怒气,又不敢细问,只得飞快找到一家南风馆,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京城有些权贵也好南风,因此男子进南风馆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他刚跨进门槛,便被一群小倌围了起来。这何一长相虽不如他主子那般清隽风流,但也是生得浓眉大眼,颇有男子气概,因此小倌们便上前拉住他往自己身边扯。何一一张脸红得好像熟透的苹果,低下头吞吞吐吐道:“我……我需要一个人与我一同回……回府去,我家……我家主子找……”众人一听他只是个跑腿的,后面还有主子,立刻来了精神,纷纷上前自荐枕席。何一根本不敢正眼看他们,只随手一指:“就……就你吧……”那人便笑嘻嘻上前与他一起走了。等回到赵府,何一想了想,从角门将他带了进去,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将人带到赵北熙房门外,他独自一人进去正要说话,只见坐在书案旁写文书的赵北熙一指偏院,头也不抬道:“赶快送去偏院,不要让人看见!”何一虽然满头雾水,但还是按他的要求将人带到偏院,见院子里没人,便悄悄附在窗口一看,里面的情形让他大吃一惊,这才知道赵北熙为何要他找个小倌过来。他将冯翠翠房门轻轻推开,然后把那小倌一把推了进去,临了还不忘加上一句:“好好伺候那位娘子!”回到赵北熙书房,何一唇瓣嗫嚅了许久才低声禀道:“主子,那冯娘子……”赵北熙摇摇头,将今日沈凌雪与他说的话捡重要的告诉何一,何一摇着头不理解道:“可是冯娘子为何要做这等事情?你们不是……”看着赵北熙扫过来的眼刀,他又赶忙乖觉地闭上嘴。赵北熙脸上神色变换莫测,良久后叹气道:“就算娶她,我也不会碰她的,今日若不找个小倌来,她只怕就没命了!”何一从赵北熙书房中出来,还觉得头晕晕乎乎的,搞不明白自家主子究竟是怎么想的。他躲在偏院附近,一直关注着屋内情况,直到子时过了,才看见一个人影从冯翠翠房间里走出来,边走还边匆匆穿衣服。何一忙上前冲他偷偷招手,将他带离了偏院,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拿出一块银子递给他道:“这些可还够?”那小倌犹豫了一下,又将银子推了回去,红着脸道:“大人也没告诉小的,那小娘子竟是第一次做这等事情!小的……小的不敢收银子!”何一虽说还未经人事,但他也大概听明白了小倌的意思,顿时脸颊通红,想了想又将银子塞进他袖中:“劳烦小哥日后将嘴闭紧,万不可把这件事情透露出去,不然的话……”后面的话何一没有说出口,但他却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随意甩出去便削断了旁边的一棵小树。那小倌岂有不明白的,顿时吓得脸色煞白。随后何一将人送出角门,看着他慌里慌张走远,这才返回赵北熙院子里。见赵北熙屋里的烛火已经熄灭了,但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只得硬着头皮去敲响他卧房的门。“进来!”赵北熙从床榻上坐起身,将烛火点着,蹙着眉掀起帘帐,他近日公务繁忙,每夜睡得都很晚,加上今夜冯翠翠院里的事情,也是刚刚才躺下不久,正在榻上辗转反侧。“主子……”何一站在床榻前,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吧!”赵北熙见他面色是少有的凝重,似乎有事要说,便从床上下来,趿着鞋走到案几旁边,拿起了上面还微微有些余温的茶盏。“方才那小倌出来,他说……他说……”“他说什么?”赵北熙手顿了顿,掀起桃花眸冷冷看向他,似乎随时酝酿着疾风骤雨。“他说……呃……他说冯娘子是第一次做这等事情……咳……”何一说着面上又渐渐浮起红晕,忍不住轻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啪!”赵北熙长指微抖,那青花瓷盏便掉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溅起一地的残渣。然后屋内便是一阵令人难耐的寂静,只剩下何一因紧张而吞咽口水的声音。“你先下去吧!”良久,赵北熙冷淡的声音终于在耳畔响起,何一赶忙行礼退了出去,刚出门就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何一走后,赵北熙坐在床头,眸光凝重,细细回忆那一夜,只觉得有个女子软软躺在身下,她究竟是谁,自己竟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可早上起来,看见的却是冯翠翠坐在他的床头,一脸花痴般看着他,也难怪他会误解。他从未认真问过那夜是不是她,她也从未曾提起过那夜。忆起那夜的情形,初时也是感觉很热,只想不停从身下女子的身上寻找慰籍,莫非……他忽地站起身,冲到门外,一把推开何一的房门,何一惊得一骨碌坐起来,愣愣看着他:“……主……主子?”“你立刻回大舍村一趟,去找李良才问问,谁在他那里开过催情药!”赵北熙一把将何一从床上揪下来,示意他现在立刻马上就出发。何一只得急忙穿上鞋子,连换洗的衣物都没来得及拿,便匆匆出了门,骑马朝着大舍村的方向疾驰而去。而赵北熙却再也睡不着觉,索性起身披衣坐在廊檐下,瞧着阶下的花花草草,竟感到心中生出些从未有过的萧瑟之意。不知不觉间,东边天际隐隐泛起了鱼肚白,他目前的官阶虽然不用上早朝,但依旧得早早赶进宫里的翰林院去上值。而赵府的偏院里,冯翠翠也悠悠醒转过来。她怔仲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昨夜给赵北熙下药的事情,原本准备估摸着等他药性发作后去他房里将生米做成熟饭,却不知为何喝完给自己留下的汤后,竟然感觉浑身难受得紧,然后便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她想起身叫倩儿来问,刚撑起身子,便觉得浑身酸软难奈,尤其是腿根,疼得厉害。冯翠翠虽然还未经人事,但在离开大舍村前,她母亲将她叫到身旁,跟她大概讲了一些男女之事,所以她心中一惊,知道昨夜一定是发生什么了,因此也没敢叫倩儿进来伺候,自己摸了摸身上,只有一件小衣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露出下面大片的白嫩皮肤。掀开被子一看,胸口和胳膊上都是各种触目惊心的痕迹,身下的床单上更是有点点红梅。冯翠翠惊得面如土色,实在想象不出昨夜究竟是谁人与她春风一度,但她笃定一定不会是赵北熙,因为以赵北熙的性子,决不可能会在她的屋里这样做。想了很久都没有头绪,索性不想了,强撑着起身穿好衣裳,又将床铺收拾干净,便准备去赵北熙院子打探打探情况。随后又叫了倩儿进来服侍,倩儿倒是没有看出任何端倪,俩人用过早食,便朝着赵北熙院子而去,走到门口被小厮拦住,小厮如今见了她就害怕,但又不得不尽职尽责,只得勉强作揖道:“冯娘子,赵大人一大早便去翰林院上值了,确实不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