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该死的混账!你让我家破人亡,我饶不了你!”一名衣冠楚楚的年轻人目露凶光,满面泛着不正常的愤怒红色,对着蔺景年嘶吼着喊道。 跟着蔺景年同来的几人把他牢牢扣住。 他蹬着腿还想要往这边再踹过来,被身边的人狠命踢了几脚后,哀嚎着软了膝盖半跪着。 那些人迅速把他拖出了屋子。 周围是太太们惊呼的尖叫声,夹杂着男客们关切的问询。 不过地上这一摊血实在太刺目,没几个人敢靠近。 “感觉怎么样。”蔺景年丝毫都不理会那边的烦乱景象,也不去管周围的询问和议论,只问倒地的男人,“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还……好。”对方的气息很微弱,“都统大人……您……” “我没事。多谢你。”蔺景年蹙眉说着,抬眼环顾四周,朝素安示意了下,又和躺着的人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帮我挡。我能应付得来。” 他查看了下伤势,快速道,“你放心,伤势不重,没有伤到要害。” 躺着的中年人笑了笑。 素安顺着蔺景年的目光看过去,瞧见旁边有个白色的gān净长布,摆在一张整洁的餐桌上,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她忙把过去,打算把它拿来给蔺景年。谁知刚刚把东西握在手里,东西就被旁边一个婀娜身影给抢走了。 那是一名身穿黑色晚礼服的女子,卷发披肩,婀娜多姿。此人拿着白布迅速到了蔺景年的身边,把东西递给他。 蔺景年头也不抬的正打算接过,忽觉不对,抬眼望过去才发现拿着东西的另有其人。 “你过来。”他懒得多看眼前的女人,缩回了本要接东西而伸出去的手,快速道,“帮忙给他缠上。” 黑色晚礼服的女子应了一声就要俯身帮忙。却被蔺景年阻止。 “别在这里添乱了,凌小姐。”他朝素安看了眼,指着手中按着的人的伤处,“你来,帮忙缠好。” 蔺都统发了话,晚礼服女子‘凌小姐’不甘不愿的把东西jiāo了出来。 素安凑到蔺景年的跟前。 蔺景年一步步和她说着怎么打绷带比较牢靠。 素安的动作极其灵活,手指翻飞不过数秒就完成了他的要求。 “做得不错。”因为要帮助伤者,两个人挨得很近,蔺景年低声和素安说了句,又叫了几个手下来帮忙,“把人抬出去。立刻。” 四名汉子抬着伤者出去,蔺景年迅速跟上,头也不回的阔步而出。 凌友叶这个时候也赶了过来,吩咐着仆人把地面清扫gān净。 周围有太太认得起冲突的那几个人,且看到了刚才冲突的场景,说道,“刚才都统大人和周先生正说着话,王少爷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拿着刀一下子就往都统身上捅。幸好周先生反应快,帮都统大人挡了一刀。” “周先生?是繁生大学的那位先生吗?” “可不是!” “那王少爷……难道……” “唉,就是。”说话声骤然低了一大半,变得很轻,“就是王都统家的公子。” 这位王公子,素安知道。 听说是留过洋的,很有学问。前段时间报人被王都统关的时候,他甚至还帮报人们求过情。 蔺景年曾经和她说过,王家上上下下,也就王都统这儿子像个人。 现在王少爷能够出现在这儿,想必蔺景年和手下都没有为难他。 ……这人就是这样。看着狠,其实有时候很心善。 素安低着头暗自叹气。 这下倒好,他的一时心善害得身边的人替他受了伤,想必他心里不会太好过。 她正兀自思量着,有位圆脸的太太对着她称赞道,“这位小姐倒是机敏得很。”又道,“都统大人果然好眼光,选了你来帮忙。” 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原来是刚才素安迅速而gān练的绑绷带手法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不等素安礼貌的和对方说几句话,先前那身穿黑色晚礼服的女子已经立刻反驳,“不过是看她个子小跑得快罢了。和机敏不机敏的扯不上关系。” 周围的人正想反驳,搭眼一看是凌小姐,顿时都噤声不说话了。 凌友青本就心里堵着一口气,见状后笑了声,暗道这些人果然势利得很。 她不怕这些人势利。恰恰相反,她就喜欢这样有眼力见的人。 凌友青抬手抚了抚长长的卷发,侧身妖娆一笑,对素安道,“你看,你把这舞会弄得一团糟,还自作主张的去帮倒忙,害得我家损失了一条白布。这帐,我该怎么和你算?” 素安原本不想搭理她,如今也被她这是非黑白颠倒的说辞给弄烦了。 “凌小姐。”素安冷冷的唤道。 凌友青抱臂看她,“怎么?” “我想你现在不应该质问我怎么赔偿的问题。”素安嘲讽的勾了勾唇角,“事情出在你家,人也是在你家受伤的。凌小姐不去看看王少爷是怎么冲进来的,反而本末倒置来质问我……你不觉得,你这做法太过无聊了吗?” 凌友青火冒三丈。加之她想到刚才自己被这姓方的抢去了和都统接触的机会,更是气愤,“不过是个破落户家的没出息小姐罢了,你凭什么来指责我!” 素安莞尔。 她朝不远处的凌老太太颔首微笑着无声打了个招呼,又和凌友青道,“我的靠山大着呢,我所能凭借的也很广。不过,你还没有资格知道。” 说罢,她再也不想理会这个无理取闹的人,决然转身离去。 凌友青还欲追过去继续质问,就被旁边刚刚过来的凌老太太给叫住了。 “你啊,这脾气也该收一收了。”凌老太太无奈的叹着气,“何必和这孩子过不去?” 凌友青也在旁边劝,“姐,蔺都统可能是看你裙子不方便,怕弄脏了你的裙子才这样安排的。你别生气了。” 听了弟弟的话,凌友青的脸色总算是好一点了。 “我去找爸妈。”她边说着边往里面走,“蔺都统这边出了事,得他们出面才更好。”脚步越来越快,朝着楼上去。 凌老太太叹了口气,“这孩子这脾气可真是……也不知道随了谁。” “我看姐姐好像很在意那位都统大人。”凌友叶扶了老太太坐下,“奶奶您没看见,都统大人很年轻呢。比我也就大几岁的样子,和我姐差不多。” 凌老太太年纪大了,受不得吵,所以打算舞会过半再出来。 没曾想宴席上出了事,儿子儿媳不知在商量什么,把门锁的很牢。孙子过去叫人来主持大局,她也只能过来一趟瞧瞧了。 没多久,蔺都统去而复返。 凌行长带着凌太太亲自去招待蔺都统,又和他不住道歉,今日是凌家安排不周到,居然让姓王的混了进来。 双方寒暄几句,这事儿好像就这么揭过去了。宴会厅内又重新恢复了热闹。 随着蔺都统的归来,一切好似又回到了平静如初的样子。好似刚才的慌乱不过是出戏剧,听过便罢。地上的血迹也被擦去了无痕迹。 不过,素安望向蔺景年的时候,却从他平静的面容中看出了压抑的愤怒。 乐曲声重新响起。 舞池里滑过一对对跳舞的身影。 凌老太太拉着凌友叶的手,眯着眼睛往远处看,“小叶啊,我怎么觉得那个什么都统,有点眼熟呢?” 凌友叶的全副心思都在素安身上,前言不搭后语的说,“眼熟可能是见过。如果见过,也就不奇怪了。” 发现他那专注的眼神,凌老太太顿时忘记了那个什么都统,笑着拍了拍孙子的手背,“安安好,我喜欢。” 凌友叶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这时候第一支乐曲已经完毕。屋中,凌行长夫妻俩和蔺都统也已经说完了话。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就在此时,凌家大小姐凌友青扬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