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倦如làngcháo般席卷而来,林啾啾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最后竟伏在裴恕掌心,乖顺地睡着了。 另一边,楚啸天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张灵网是他花了大价钱从一位有名的驭shòu师手上买来的,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这样一件稀罕的法宝帮他收服了不少异shòu,可是万万没想到,在白墨面前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竟如普通的麻绳一般。 楚啸天握紧了拳头,嫉妒心和想要进入玄天内院的渴望顿时更加qiáng烈了。 “奉天君!”眼看裴恕提步要走,楚啸天急忙跟上。 既然奉天君带走了那只鸟,便相当于收下了他的礼物。既如此,按照奉天君的规矩,他便可以提出要求,进入内院。 这其中的细节楚啸天已经无暇细想。他心中的欣喜远超过恐惧,兴奋亦盖过了愤怒,只听扑通一声,楚啸天跪在裴恕面前,大声说出自己的愿望,再用力一叩首道:“请奉天君成全!” 裴恕停下脚步,看向楚啸天。 他脸上出现了短暂的奇怪的笑容,虽是在笑,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跟在裴恕身后的白墨按住眉心,无声地叹了口气。 以他对太师叔祖的了解,楚啸天这都不叫找死了,他这是在坟头上蹦迪,还给太师叔祖递了把刀! 太师叔祖裴恕果然没有丝毫的犹豫,接过那把刀,噗嗤一声捅了进去。 “哦?这就是你为我准备的寿礼?在我寿辰之日送给我一只奄奄一息的鸟?” 楚啸天脸色大变,伏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奉天君息怒!奉天君息怒!我……我绝无此意!” 他一下一下撞击着青石板,脑袋触碰地面发出的沉闷声响让那几个外院弟子都心有余悸。 血珠很快从额头沁了出来,顺着鼻梁流到了下巴。楚啸天却顾不得擦,胆战心惊地为自己辩解道:“奉天君明鉴,这只碧海雀是因为旅途颠簸、水土不服才生病的,我未想过她会如此娇弱,确有照顾不周之责。但碧海雀虽然稀有,却不难抓,奉天君若是喜欢,我可以再去中洲为您抓一只……不,不止一只,五只,十只!只要奉天君开口,多少只都没问题!” “碧海雀?”裴恕冷笑一声,眼神愈发让人胆寒,“本以为你在驭shòu方面有些天赋,没想到只是个连碧海雀和青乌都分不清楚的蠢货罢了。” “青……青乌?”楚啸天叩头的动作忽然顿住,他不可置信地讷讷抬头,白墨闻言亦是一顿。 传说,青乌乃是上古神鸟凤凰的后裔,部族世代隐居在不为人知的深林中,极少有人见过他们还未化成人形的幼鸟模样,故而十分神秘。 不过,白墨有位师伯极爱研究珍禽异shòu,早年间与青乌族还有过几次jiāo集,白墨在内院时选修过她的珍禽论,因此对青乌略知一二。 据说,青乌族是凤凰后代,只不过神鸟血脉延续至今,繁衍变化,早已不是所有青乌都有可能化成凤凰的了。距今百年以来,青乌族中成功浴火化凰的不过也只有三只,屈指可数。因此,为了保证血脉的纯正,让凤凰神血得以延续,青乌族在族中设有森严的等级制度,严禁族人与外族□□,同族之间亦必须等级相配才能生育。至于划分等级的标准,就是青乌幼鸟眼周的一圈细绒。 青乌幼鸟与中洲山林中的碧海雀十分相似,翅端圆滑,尾羽纤长,肚腹若白雪,背翼如碧海。只不过,在青乌幼鸟的眼周,会有一圈极为细小的短绒。 这些短绒的颜色不尽相同,按照青乌族的等级划分——“乌为劣,青为次,橙为上,赤为极,金为尊”。只有短绒带金的,才是能够参与青乌族“火炼”,有机会化成凤凰的金绒青乌。 白墨细细凝视,果然在那幼鸟的眼周看到了几点细碎浅淡的金。 这样难得的神鸟本应养尊处优,被jīng心呵护着长大,没想到却被人关在狭小的shòu笼中默默等死。白墨叹了一口气,心想难怪师祖会如此生气。 不过,裴恕却并非因此动怒。 “你以寻常谷物饲养青乌,致使其灵气四散,性命垂危。发现后,不寻医师为她医治,反而以‘聚灵散’喂食。” “寻常修士服用一颗已是极限,你为了帮她吊命,不惜喂了四颗。” “可悲的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聚灵散只能暂时维持住体内灵气,若无新的灵气注入,只会适得其反,让她死得更快。” 楚啸天一身的衣衫都被冷汗浸透了。他嘴唇发白,嗓子发gān,颤抖着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碰巧在山里抓了这只鸟,我怎么知道她是青乌,又怎么知道她不能吃谷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