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寂静无比的栖凤宫顿时热闹起来,各种惊呼声此起彼伏,比开演唱会还吵。 “陛下!陛下!” “皇后娘娘!娘娘!” “快,快扶陛下和娘娘起来……” 谈彦头戴重冠,这一摔,根根头发全都扯得生疼,泪水不要钱地往外冒。 “卧槽、卧槽,疼死我了……” “滚开!”一道威严冰冷的声音在谈彦耳边响起。 惊得他头皮发麻。 谈彦顾不上疼,睁眼看这个被他扑到的人。 这是一双怎样好看的眼睛,脑中瞬间浮起了一首诗:“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胡说八道什么!” 随着一声怒喝,谈彦被掀翻在地,凤冠再次扯得他飙泪。 这特么也太粗鲁了! 好在红缨及时扶他起来,才免于过分láng狈。 谈彦终于回过神来,只听得周围一大帮子人,全都担惊受怕地唤着“陛下”、“陛下”。 谈彦抬头望去,只见面前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这人身着红色喜服,银丝描云,金丝绘龙,在烛影下影影绰绰,熠熠生辉。 这人真高啊…… 还跌坐在地上的谈彦差点仰折了脖子,终于对上一双冰冷无情的眼,充满了bào戾和厌恶。 “右相口口声声称自己女儿娴静温雅、端庄大体,没想到如此放làng形骸,不成体统,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 谈彦完全呆住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气势森然冷酷的男人。 真真切切地领略到了什么叫天子之怒。 只见他身后跟着的乌泱泱一大群人,从面白无须的太监,到身披铠甲的侍卫,全都伏趴在地,浑身颤抖,头冒虚汗。 那恐惧惊骇的表情,跟复制黏贴似的,看得谈彦瘆得慌。 皇帝厌恶地甩了甩衣袖,跪趴在他脚边的太监赶紧爬起来,用拂尘战战兢兢地为他扫拭衣服。 “帕子!” 太监得令,迅速从袖中拿出一方雪白锦帕,双手奉上。 谈彦看皇帝拿着锦帕狠狠地擦拭自己的脸颊,这才想起刚才自己扑到他的时候,嘴唇似乎轻轻蹭到了他的脸颊。 “恶心至极!”皇帝擦拭完毕,极其厌恶地将锦帕丢弃在地。 谈彦看着雪白帕子上那一抹淡淡的胭脂红,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特么要不是大家都穿着喜服,还以为我们有杀父之仇呢! 谈彦在那双冷如寒冰的幽黑眸子的注视下,心也跟着一寸一寸地凉了。 看来是真的穿越了…… 那、那接下来可怎么办才好…… “还不快滚进去,丢人现眼!” 进、进去?进去gān什么? 谈彦看了看红绸帷帐的拨步chuáng,这、这特么简直是一穿过来就要挂的节奏啊!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新气象,留言撒红包! 第2章 谈彦哪还敢进去。 但红缨绝不会让他一直缩在地上。 “娘娘,快起来。” 我不想起啊…… 谈彦心如死灰,四肢软得像面条,如果不是有红缨架着,他能躺到去世。 “哎哟!疼、疼……” “娘娘,你怎么了?”红缨着急地问。 谈彦咬着牙,再度飙泪:“脚,脚和腰都扭了……” 这特么什么破身体,身娇体弱易骨折,简直是对他健身房小王子称号的侮rǔ。 红缨秀眉一蹙,担忧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谈彦听到害他扭伤的罪魁祸首,对身旁的太监说了一句: “迎福,宣张太医。” 谈彦一愣,心想这家伙还是有点人性的。 刚才那么嫌恶他,听到他脚扭了,还是马上就宣了太医。 红缨转忧为喜,兴奋地朝谈彦挤了挤眼睛。 谈彦却笑不出来,太医只不过延长了他的死期。 脑袋顶上的死亡之剑还悬着呢,一旦揭穿了他的真实性别,随时能掉下来戳死他。 太监迎福应了一声,小碎步退了出去,向守在门口的侍卫传了旨,又飞快转回来,伺立在皇帝身边。 皇帝伸展双臂,迎福便为他宽衣。 谈彦刚被红缨扶到梳妆台前坐下,看到衣服一件件减少的皇帝。 只觉得那脱的不是衣服,而是自己的皮。 “娘娘,别看了。”红缨抿了抿嘴,低声打趣道:“您也该卸妆了。” 谈彦咽了咽口水,浑身哆嗦,仿佛是条被人摁在菜板上的鱼。 这不是卸妆啊,这是卸脑袋! TM的怎么就穿了呢?凭什么啊! 命运对他也太不公了! 人家穿越不是龙傲天,就是豪门纨绔,再不济也是小白菜身怀金手指打脸逆袭。 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是一穿即死。 谈彦绝望地任由红缨给他卸妆,完全沉浸在各种悲惨的想象中。 连太医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红缨见张太医给皇帝献了一盒药后就要离开,不由得慌了。 太医难道不是给自家娘娘请的吗? 红缨着急地看了眼自家娘娘,竟然一脸呆像。 是了,娘娘肯定在紧张即将到来的dòng房花烛,忘了自己受伤的腰和脚也是情有可原。 她这个做贴身奴婢的,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启禀陛下,娘娘将才不慎扭伤了腰和脚,还请张太医看看。” 红缨伏趴在地,感觉到皇帝那冰冷犹如实质的视线,如一把利刃贴在自己的头皮上。 久久没得到同意,红缨渐渐惶恐。 此时的栖凤宫,静谧得可怕,灯花炸裂的噼啪声,被衬托得尤为清晰响亮。 红缨紧张得屏住了呼吸,想起了进宫前关于陛下的传闻。 传说陛下轻贱人命,杀人如麻,性子更是专横毒辣、喜怒无常。 稍有不如意,当场喋血都是小事。 就在红缨以为自己要丧命于此之时,那道冰冷的声音幽幽响起: “张宣晖,给她看。” 红缨连忙磕头谢恩,这才有了魂归体内的真实感。 张太医提着药箱,趋步于谈彦面前,双膝跪下,拿出一方棉帕:“皇后娘娘恕罪,冒犯了。” 说罢,右手隔着帕子捏了捏谈彦的脚踝,再碰了碰腰。 询问了几句后,向皇帝回复道:“陛下,娘娘只是岔了气,臣只需……” “看完了,就退下。” “臣遵旨。”张宣晖没有一丝迟疑,非常gān脆地收了棉帕,低眉垂目地快速退出了栖凤宫。 谈彦:“???” 红缨:“……” 两人默默目送张太医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有点懵。 谈彦又把视线默默转回到皇帝身上。 此刻,男人仅着了一身单薄的白色亵衣,气势凛然地端坐在红绸罗帐的拨步chuáng边。 这一红一白的对比,称得他犹如血池中屹然不动的雪亮军刀。 肃杀之气迅速弥漫到房间的每个角落。 只是这人咋就这么坏心眼,看病看病,不能光看不治啊! 不过撞了你一下,有必要这么睚眦必报吗? “退下!”又是一声冰冷简练的命令。 迎福诺了一声,边弯腰躬身要退下,见红缨还立在皇后身边,便喊了一声: “红缨姑娘。” 红缨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 谈彦知道自己死期到了,还是很有良心地不想牵扯到其他人。 生无可恋地朝红缨摆了摆手:“出去吧。” 红缨咬了咬牙,不敢再多看一眼谈彦,狠下心来跟着迎福退了出去。 随着两人那一道不轻不重的关门声。 谈彦的身子也跟着抖了一抖。 这特么不是关门声,是开启地狱之门的丧钟,皇帝就是那个手持长镰的死神。 明年的今天就是我谈某的忌日。 看过来了,看过来了,死神的眼神看过来了! 谈彦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十指紧紧抠着凳子。 可是等了半响,对方也只是冷漠地盯着他,并没有任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