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援朝闻言冷眼旁观的看了陈良一眼,回头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道:“非法经营?”李元被王援朝的反应给弄的心中一凛,点头道:“没错呀,供销社卖菜,他们也卖菜,价格还定的比供销社低,这不是非法经营是什么?”王援朝忍不住嗤笑道:“李经理,你最近都没关注新闻和政策吗?”“什么政策?难道还能取消计划经济了?”李元不以为然的道。“那倒没有,只是国家已经决定改革,在公有制经济体系存在的同时,也允许私营和个体经济发展。”王援朝道:“所以说,人家开果蔬店并不算非法经营,只要证照齐全,就可以开业。”李元见王援朝都这么说,不禁一脸惊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色厉内荏的指着陈良家的店铺道:“那他们搞恶意竞价,算不算违规?”陈良这时才顾得上开口说话,底气十足的道:“当然不算,市场经济,自然是可以自由定价,只要不是哄抬物价,就不算违规。”李元哑口无言,是啊,如果说陈良囤货居奇,哄抬物价,还可以追究他一个扰乱市场的罪名。可是,现在他非但没有哄抬物价,反而卖的要比供销社便宜,你能追究人家什么?就算是亏钱,白送,那也是人家自愿行为。他既没有贪污,也没有挪用公款,根本就管不到人家。李元见对付不了陈良,气的脸色铁青,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两名工商局的工作人员骑着自行车,车把上挂着公文包,闻讯赶了过来。作为供销社的二把手,李元和工商局的人自然十分熟稔。于是仍然心中不忿的他,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恶狠狠的瞪了陈良一眼,立刻就朝那两名工商局工作人员跑了过来。对其中一人道:“李处长,你们来的正好,我举报对面这个平安果蔬店,他们可能非法无证经营,请你们立刻对他们进行查处。”被称为李处长的工作人员,抬头看了看在场的王援朝和陈良,又扭头看了看平安果蔬店。不禁面有难色,作为本县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私营店铺,怎么可能不办营业执照。而且,这家店铺属于陈良手里的第二家店铺,为此,陈良在王援朝的陪同下,已经跑了好几趟工商局了。所以,李处长他们这些工商局工作人员,早就和陈良混的脸熟了。他们接到举报电话,就知道这里面有误会,所以急忙赶过来调解。没想到,李元这么不开眼,还要举报人家,这不是让自己难办吗?所以,李处长先是向王援朝和陈良点个头,算是打招呼。连忙将李元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道:“李元,你搞什么?你知不知道人家什么来头?”李元不解的道:“什么来头?”李处长朝跟陈良已经站到一块的王援朝,努了努嘴道:“这个平安果蔬店的老板陈良和王所长关系好着呢,而且这家店也不是第一家了。人家在城南那边,早就开了第一家店了,这里准确来说是人家的分店。有这么重要的关系在,你说人家会无证经营吗?我给你说本县第一张私营执照,就是发给了这个陈良。你说你没事儿,招惹他干啥?”“啊?”李元大吃惊,回头看了陈良那边一眼,五味杂陈的道:“怪不得这段时间以来,供销社蔬果副食品这块的生意越来越差,原来是因为他。”李处长没好气的吐槽道:“人家第一个店都开了快俩月了,你身为供销社的实际一把手,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李元有些心虚道:“我每天这么忙,哪顾得上关注这个?你也知道的,供销社又不是只卖蔬果副食品。”其实,就是他根本不办事,每天除了调戏下供销社里年轻漂亮的下属,就是喝喝茶听听收音机。只是听手下蔬果副食品负责人汇报过,这方面销量最近有所下降。他当时觉得可能是最近群众都不缺菜,并未当回事,根本没有意识到任何危机感。李处长才懒得管他是真忙还是假忙,当即道:“这事儿,一会我过去给你斡旋下,就算了了,以后你可别没事儿找事了。”事已至此,李元自然也不敢再明着找陈良的麻烦,只好点头答应,跟着李处长走了过去。李处长先是和王援朝握了握手,然后才对陈良道:“陈老板,这都是误会,我已经和李经理解释清楚了。你们都别放在心上,各忙各的,好好搞自己的生意就是。”陈良一心求财,自然不会把李元这种注定要被市场淘汰,扫进历史垃圾堆里的小人物一般见识。于是欣然卖了李处长一个面子,点头道:“没问题,李处长说什么就是什么。”能被陈良这种年轻有为的人恭维,李处长感觉倍有面子。当即扭头对李元道:“李经理和陈老板道个歉吧,毕竟这事儿也是因你而起。”“啊?”李元吃了一惊,抬头看了看,只见陈良一脸平静,看不出喜怒。而王援朝虽然没有说话,但凌厉的眼神直视着自己,看的他不由得心中一虚。就连旁边的李处长也有些不耐其烦的看着自己,眼神里满是催促的意思。无形中李元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朝自己袭来。最终,李元还是没能顶住压力,厚着脸皮向陈良伸手道歉:“陈老板,都是误会,你别见怪。”陈良微微一笑,并未和他握手,而是道:“不知者不怪,以后大家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就好,李经理可别再没事儿找事了。”虽然不打算怎么对付李元,但必要的警告还是要有的。见陈良没有和自己握手的意思,李元满脸尴尬的收回了手,讪讪点了点头:“不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