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不咳嗽了,拉住顾轻轻小声说道,“轻轻丫头,你姥和你姨娘这个时候来,肯定是想从顾家里捞点好处回去,你娘那个性子太软弱了,大房那边就靠你了。” 顾轻轻心中一暖,拍了拍顾老太的背,轻声说道,“奶,我知道了。最近天气愈发冷了,您要注意保暖,别太忧思了,不然,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啊。” 顾老太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拍了拍顾轻轻的手,自从轻轻丫头落水发高烧醒了之后,整个人性子变得大不相同了,一改往日的嘴闷,对他们老两口也热情了许多,时不时送点吃食过来,说上几句掏心窝子的话,顾老两口对这个孙女态度也好了许多。 顾轻轻知道顾老太的意思,周秀芳这个人性格绵软得很,周老太说几句软话,她就恨不得掏心掏肺,把自家东西全部拿去贴补娘家。 果然不出所料,等顾轻轻回屋的时候,就看到周老太拉着周秀芳哭穷。 “芳儿啊,这日子真的快过不下去了。往常你们几个姐妹帮扶着,我和你爹还有你弟好歹饿不着。可是今年你弟好不容易谈了个对象,那个对象家里三天两头要求送礼物下饭店,还时不时去买点糕点孝敬她父母,这一来二去,家里的钱都被掏空了。” “没办法,眼看这才刚过小年,离过完年,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呢。我们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但是我们是实在没得办法,才想着来看你有没有啥办法,可以帮下家里。” “你大姐嫁的那个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又穷又吝啬,跟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你大姐想从家里拿一分钱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你二姐虽然嫁的还可以,但是丈夫也是游手好闲的,她家里的钱都是公婆把持着,她也不好伸手去拿。娘这思来想去,只有你这里......” 往常她这样说,周秀芳肯定把私藏的钱和粮票布票拿了出来,可是今天低着头支支吾吾半天没做声。 周老太心生疑惑,这不该呀! 按理说,周秀芳跟顾德生离婚了,那大房的家当全都掌握在她手里,按照顾老太每年贴补她三个儿子的钱,周秀芳手里肯定有不少钱财的。 正当她询问之际,顾轻轻挑开帘子,轻声问道,“娘,咱家米缸就剩下小半袋玉米面,姥和两个姨大老远跑来这里,肯定肚子早饿了,这么久才来家里一趟,不吃顿好的,怕是过意不去。要不要去跟奶借点?” 周秀芳哪有胆子敢跟顾老太去开口借东西,往常她都不敢独自跟顾老太说话。 她知道顾老太一向看不上她娘家这些人,就算她亲自去借,人家估计都不会怎么搭理她,她刚才可是瞧见顾老太一听她娘她们要住几天,脸色顿时一变。 周秀芳小声说道,“你奶那边也没有啥粮食了,你姥她们在家也一向节省惯了,玉米面也吃得惯,就做些玉米糊糊就行了,然后再炒两个菜就行了。” 周老太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了,周秀花拉着周秀芳说道,“小妹,妈一大清早就跑过来,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呢,你总不能让娘大老远跑一趟,就吃些玉米糊糊,这说出去的话,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周秀芳脸涨得通红,周秀娥在一旁轻轻摇晃两三岁的男娃,看不下去了,连忙说道,“小妹,我和花儿两个人吃玉米糊糊就行,你单独给娘做碗白面面条,就行了。” 周秀花不悦地瞪了周秀娥一眼,谁让她帮忙做决定了。 顾轻轻挤出几滴泪,直接跪在周老太面前,伤心地说道,“姥,我和娘也想你和两个姨吃好点东西,但是自从爹跟娘离婚了,娘大受打击,都没怎么上工,还生了一场病,花了不少钱呢。而且我爹分出去之后,上工挣得工分也不会给我们了,再加上军子还要上学,我们这一家子的生活开销,我们家里也没啥钱呢,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正巧你和两位姨来了,不知道你们手里头有没有些闲钱,可以借给我们一下,等后面我们手上有积蓄了,就还给你们。” “放心,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人会永远铭记在心的。” 说着,顾轻轻就对着周老太跪了下去,跪完后,眼神满是期待。 周老太被顾轻轻这突然其来的举动给吓懵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回应,只是呆呆看着她。 “怎么了,姥?你是不是不想借给我们家啊!你放心,我日后挣了钱,肯定会还给你们的。”顾轻轻拉着周老太的手,泪眼朦胧问道。 周老太一把拂开顾轻轻,脱口而出道,“去去去,我自己家里都穷得解不开锅了,哪里还有闲钱借给你们啊。再说了,你们怎么可能没钱呢,往日里,你娘每隔一两个月,都会让人托点白面和粮票布票回家,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没钱了,小丫头,你骗谁呢。” 说完,周老太这才反应过来,她说漏了嘴,刚想开口解释道,突然帘子被掀开,顾志军怒气冲冲跑进来,对着周秀芳吼道,“好啊,娘,你竟然每个月偷偷寄东西回娘家,怪不得爹有了外遇,要跟你离婚,原来是你一直在吃里扒外,把家里的东西都贴补到姥姥家了。怪不得,一年到头,我们家都吃不上几顿白面饼子,几顿肉,也穿不上一件新衣服,原来都被你私藏起来。我要去跟爷奶说这事。” 顾志军像风一样跑出来了,快得周秀芳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周老太拍了拍大腿,暗想坏大事了,按照顾老太那种性格,估计会让她把周秀芳之前私自偷拿过去的东西都给退回来,不然就得赔钱。 她赶忙对着周秀芳说道,“你还不快去把军子拉回来,要是被你婆婆知道了,你这个家别想呆了。” 周秀芳立马颤颤巍巍跑出屋内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