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保持距离。傍晚，御书房，吴公公从曹公公手里接过御膳房准备的晚膳，看到碗中之物的时候，眼睛都直了，无比疑惑地望向曹公公，询问是不是端错东西了，怎么端了碗这么简陋且奇怪的东西，却见曹公公一脸的志得意满，颇有自信的样子，看来是没端错。该吃晚膳的时间了，圣上还在为旱情的事连轴转，近日可以说是夙兴夜寐了，扶额的次数也多了。给搁到侧厅的案上。就单单为圣上食欲减退之事，御膳房常常一晚上都换膳食。“《理想大贞》的事怎么样了？”墨卿辰低头看户部绘制的全国各郡今夏粮食产量和存量图，眉头锁起，形势越来越糟糕，抬眼看外面的，地表都烤得冒烟。礼部侍郎高士廉回道：“回禀皇上，臣已连夜部署各郡，各郡最晚明日就会将小报制作出来交上来，等礼部批阅，皇上审阅后，即可下发。臣有一事可能未听明，皇上是说小报先到先呈至……天坤宫？无需礼部先行批阅吗？”天坤宫是皇上寝宫啊，前朝后宫向来分明，如何会让第一时间进后宫，怕不会是说岔了吧。墨卿辰心想总不能告诉他，后宫有个比礼部侍郎还厉害的宫女吧。想及此，不由温和一笑。高士廉见皇上不语而笑，惶惑地看吴公公：皇上这是笑他提了个蠢问题？吴公公：您说呢？眼神回收。“皇上，臣这就回去催收各郡的小报，一有小报就给吴公公送过来，臣告退！”高士廉见皇上应允点头，神情分外柔和，心中也一派春风洋溢，不由也嘴角上扬，行礼退出。吴公公端来盛着晚膳新品的木盘，嘱咐皇上用膳：“皇上，刚才见您忙，奴才就让曹公公那边晚膳先别全端过来了，免得凉了，他就送来了这碗，说是开胃新品，奴才看着是从未见过，让人试了几轮毒了，您看……”今天皇上心情分外好啊，这段时间里难得还能见他笑，还是对着如此朴素古怪的膳食。墨卿辰一看，这不是昨晚她带到后院的凉皮吗？这是她做的？她真是势如破竹地打入御膳房内部了，从后院都入侵厨房了。日后某日，若她知晓他身份，还有他一直骗了她……该会是怎样的表情，会不会仇上加仇，不能原谅……无法可想。接过吴公公递过来的银箸子。挑起一根富有弹性的凉皮，凉皮在光下熠熠生辉，像柔软的镜面。“皇上，这东西连绿色蔬菜也没几根，就搁了几根黄瓜丝，太简陋了，这给下人吃还……”皇上居然放进嘴里了。这小破东西何德何能啊，浑身散发着市井俗气啊。“不错。赏御膳房做凉皮的厨子……五两。”硬是把五百两缩成五两，他总觉得她赚这么多钱背后在预谋一些事。不然，她既然能自给自足，又何须如此多的银两，仅仅从萧才人那，就用香水挖了巨量钱财吧。她哭起穷来的样子，可真得发自肺腑。想起昨晚她哭唧唧哭穷的情景，心里就有点不对劲。“皇上，五两？”到底是赏还是不赏的意思。说是赏，可他从未见过赏这么小数目的。不过这叫“凉皮”的他都夸不出口，皇上能赏就该千恩万谢了，“哎？皇上，您怎么知道它叫‘凉皮’的，奴才在后宫从未见过它。”“吴公公，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若是流传开来，凉皮说不定会成夏天的畅销美食。吴公公，你天天锦衣玉食，怎能体验底层百姓的艰辛困苦。”墨卿辰觉得说这番话说得极其顺口，顺得好像在哪听过。吴永恩听皇上破天荒地批评自己一回，受宠若惊：“皇上教训得是，奴才就是吃太好了都胖了，奴才今儿起也吃凉皮，明天起天天吃，咸菜白粥换着吃，您看行吗？”他也吃凉皮，还要天天……“不行，凉皮不行。你不能吃，朕都没让天天做，你还想天天吃。除朕之外都不行。”斩钉截铁，脱口而出。“那咸菜白粥呢……”吴公公继续试探。最近的迹象越来越接近他预猜测中的答案……不是吧……不会是那个原因吧……啊啊啊啊，皇上这么高的眼光，可以说是阅尽千帆，谁也不爱啊，怎么可能会……庆宫女的家世背景哪里是萧妃和敏妃的对手啊，若是纳入后宫，不得被她俩炖得骨肉酥烂。不对不对，怎么可能会到纳入后宫这步呢，皇上对庆宫女大概是一时新鲜劲儿。皇上是谁啊，多少豪门千金都不为所动，庆宫女的长相、性格、学识……不可能，绝不可能！“你吃什么你问朕？！该议的都议完了，朕晚上去冷宫。”墨卿辰示意候在门外的曹公公上晚膳。曹公公立刻转身通传下边人送来。“敏妃娘娘刚刚派人送了绿豆糕，陛下您看这绿豆糕要不要留下。看敏妃娘娘这意思是想陛下……”吴公公想到那盘绿豆糕在小太监手里端了……大概有一个时辰了吧，从礼部侍郎来了起就在了。“大贞百姓都吃不上饭了，做什么绿豆糕，不是让后宫例行节俭了吗？！糕点送回去，让教养嬷嬷对这贺兰宫和惊雀宫的人上点心。这事给朕传出去。”这后宫的妃子不能自食其力地种地，倒是知道在旱情饥荒之时用百姓种的粮食讨好他，一点也不懂他的心思，除了浪费时间，还能做什么。“吴永恩，你早上说醉酒之人转天会头晕头疼？”墨卿辰伸开双臂，问身后伺候他换便服的吴永恩。“陛下，有些体质弱、酒量差的人确实会这样。这问题您早上问过了呀，您不是说昨晚没喝吗？奴才以为，以皇上您蛟龙之躯，就是喝了酒，转天也不会如此的。”他把皇上腰间的玉带穿上。醉酒？皇上是没喝酒，昨晚醉酒的是……庆宫女！他怎么没想到这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