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狗屁不通!”刘先生年纪大胡子长学问自然也就大,要不是世道艰难读书人不吃香,他是说什么也不会来霍帅府上教书的,毕竟老子跟儿子的名声都不好听。 霍金郡见他撕了自己的东西也不生气,反而笑着“先生要是喜欢随便撕,纸笔这种东西大帅府里还有很多。” “你!”刘先生的胡子都气的翘起来了“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我是朽木,我不能雕。”霍金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过去讨好似的从兜里掏出个鼻烟壶来“听闻先生素来喜爱吸鼻烟儿,我这里有个好东西,先生不如试试。” “你干什么!”霍金宜光是听霍金郡说这话的语调就知道她不安好心,扯了把她的一角“快回来!” 霍金郡冲着霍金宜眨了眨眼,眼里的笑泛着坏水。 刘先生本来是不想理她的,可瞧了眼那个鼻烟壶,可不得了了!连忙说道:“这是宫里的东西啊!” “先生好眼力!就是皇帝老儿的东西。” 刘先生向伸手去接,却又抹不开面儿来,一时间两只手无处安放,好在霍金郡是个有眼力劲儿的,拉起刘先生的手就把鼻烟壶塞了过去“试试!试试吧!”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闻闻。” 霍金郡屏住呼吸,身子微微向后退了些,睁大了眼睛定定的瞧着刘先生打开鼻烟壶,抹在食指的指尖上,堵住一个鼻孔深深的吸了一鼻子。 “嚯!这什么味儿啊!”刘先生往鼻子跟前一凑一吸,差点没背过气儿去! “哈哈哈哈!”霍金郡顿时笑的前仰后翻。 “你——” “这是粪坑里的臭狗屎!哈哈哈哈哈!”霍金郡的笑声传的外头的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刘先生顿时气血上涌脸比猴子的屁股还要红,硬是憋了半天骂不出一个字,扔下鼻烟壶摔门而去。 “金郡!你瞎胡闹什么!” 霍金宜起身就要去追刘先生,却被一把拉住,只见霍金郡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追什么啊!你就让他走呗!” “你把先生气走了!回头娘不得打死你!” “打呗。”霍金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掏了掏耳朵“又不是没打过,我不还活的好好的,再说了娘一大早就去了山上的寺庙,一时半刻的也骂不着我。” “金郡你又胡闹什么!”霍金宜责怪道:“刘先生在苏城是有名望的,你这么一通瞎闹,回头就能传遍整个苏城!” “小爷我不在乎!”霍金郡放下卷起的袖管“一天到晚的读这些破书,脑仁子都给我弄疼了!我得赶紧出去溜溜。” “你要出去?”霍金宜皱了皱眉“不好吧,娘说了不让你出去。” “你就说云阿哥找我。” “每次都用这个理由,你能不能换一个!娘上次就已经不信了。” “那你就随便说,反正我是想不到别的了。”霍金郡拿起衣服套在身上“就这样!我走了。” “哎!金郡!” 霍金宜怎么可能拦得住这个混小子,她坐在椅子叹了口气,心里只希望金郡能回来早一些,别被抓住就好。 不用读书的感觉真好,霍金郡深深的吸了口外头自由自在的空气,正想着要不要去赌坊玩两把,忽然一抬头想到了什么,扬手招了辆黄包车。 “少爷,去哪儿啊?”车夫问道。 “聚宝斋。” “霍大少来了!”余掌柜的两只袖子相互一掸身子往前微倾低下腰来作了个揖。 霍金郡没理会余掌柜,直奔着柜台走了过去,贴着玻璃拿手指在最里头的耳坠子上点了点“拿出来我瞧瞧。” “霍大少真是好眼力!”余掌柜伸手从柜台底下把那个耳坠子取了出来“这可是红宝石的呢,做工一流!最近正流行这种样式的耳坠,省城那边都卖疯了!我这还是从一个老朋友那里弄过来的,整个苏城仅此一对儿。” 霍金郡盯着耳坠子上镶嵌的红宝石,抿着嘴有些移不开眼。 余掌柜是老生意人了,买卖成不成全在一张嘴,遇见霍金郡这样的金主,便宜占大发了。 “这耳坠子好是好,漂亮也是够漂亮,不过——” “不过什么?”霍金郡已经把耳坠子攥在了手心里。 “就是有点贵。”余掌柜咧嘴一笑,露出颗大金牙来俗气至极。 霍金郡撇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包起来,回头去大帅府领钱,一个子儿不少你的!” “好嘞好嘞!”余掌柜连忙拿出个红丝绒的盒子将耳坠子包了进去“霍大少就是爽快。” 这盒子也漂亮,霍金郡在手里摸了摸,毛茸茸蹭着掌心还挺舒服,她一边把玩着盒子,一边朝升平记走去。 “把你们这好吃的都给我打包了,全送到西巷口去。”霍金郡一进去便扯着嗓子喊道。 “霍大少来了!”说话的人是何掌柜。 “嚯!你怎么瘦成这样了?”霍金郡这才一个月没来升平记,他这面颊瘦的都凹陷了。 何掌柜微微轻咳了两下“前些日子去了趟省城,路上劳累,这才瘦了许多。” “那你得好好补补。”霍金郡点了点头,又道:“我这饭钱还是老规矩,记在大帅府上,回头去府上结就行。” “不用不用!”何掌柜的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顶上升平记匾额“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升平记云少爷也是掺了大股的,他专门吩咐过,往后只要是大帅府的人来,一律记在他的帐上。” 霍金郡愣了一下“云逸朗参股了?” “是啊。”何掌柜的脸色不太好。 “你们家老爷子不是说升平记是祖传的吗?怎么就让人掺了大股?” “这——-”何掌柜知道云家跟霍家的交情,自然不敢说什么,只是笑笑“我爹想开了,世道乱生意难做,自然得有个能担当的撑门面。” 这话说的有些意思,升平记的生意向来很好,能做到今日这样绝对不是等闲之辈,怎么突然就需要人来撑门面了?而且这个人还是云逸朗? 就在霍金郡还没想明白过来的时候,何掌柜便拱了拱手“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去厨房吩咐了。” “行!你先去吧。”霍金郡摆了摆手,又急忙说道:“再打上一斤的花雕。” 何掌柜点着头“好嘞。” 霍金郡抬头看着顶上升平记三个字,又想到方才和掌柜说的话,章里头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分割线—————————————————————— “当当当———” “来了!”开门的是阮筠,瞧见她身后跟了好几个黄包车,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就看见霍金郡挥着手让那些个车夫往里搬东西。 “快快快!都往里头搬。”霍金郡在前头儿喊着。 “你这是——” “我在升平记点了好些个菜,来给你换换口儿。”霍金郡眨了眨眼“我还买了好些个小娃娃穿的衣服,挑了好一阵呢,眼睛都要花了,干脆就全都买了。” “你这个月给我的钱都还没花完呢,又买这么多东西。”阮筠边说着话边伸手给霍金郡擦着鬓角的汗。 “钱是钱,东西是东西。”突然霍金郡目光一转向下移去,目不转睛盯着阮筠的肚子问道:“孩子可还好?” 阮筠脸色一红,不禁羞涩,片刻后对上眼前人认真的眸子,心里忽然一阵酸涩,眼中带着感激之情望着霍金郡“他很好。” 自从那日霍金郡认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后,阮筠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没有了那些个担忧,人也渐渐的吃胖了些,气色也好了起来,有了几分孕妇的模样。 霍金郡咧嘴一笑,蹲下身子也不顾还有外人在场,俯着头去将耳朵贴在阮筠的肚子上,傻气地问道:“我怎么什么都听不见啊?” 阮筠的心底变成了一块柔软的青草地,她忍不住轻轻的扯了扯霍金郡露出的耳朵“傻瓜,他现在才跟黄豆粒一样大呢。” “是吗?!”霍金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他可长的太慢了。”摇着头“不行,你得多吃些好东西才行!” “你买了那么多我不想吃也不行了。” “你不仅得吃,还得全都吃光!”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院子,阮筠将自己做好的酸梅汤盛了一碗递给霍金郡。 “啊!爽快!”霍金郡一口气就喝了个精光,扬手还要再来一碗。 “你慢些喝。”阮筠又盛了一碗。 等第二碗也喝下,霍金郡立刻酷暑全消,人也神清气爽起来“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在啊?” “王妈妈去河边洗衣服了。” “哦。”霍金郡转了转眼珠,忽然又问:“那个烦人精呢?” “烦人精?”阮筠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就是个那个姓唐的。”霍金郡莫名的有些紧张,又有些尴尬。 “你说唐姑娘啊。”阮筠投了把布子给霍金郡递去“她一早就出去。” “这样啊。”霍金郡接过布子在脖颈上擦了擦。 “你找她有事啊?” “我才不找她呢!”霍金郡猛地的挺直身子,随即又觉得自己反应奇怪,立马又松懈下来“我就是问问,你身子不方便,一个人在屋子里,我不放心。”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阮筠笑她太担心自己,却又为她这话暖了心窝儿“我还没到不能动的时候呢,再说王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了。” “还是小心些好。”霍金郡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传来王婆子的大笑声。 “哎呦!天老爷啊!这么多好东西呢!” 阮筠一笑“看来今天最高兴的就是王妈妈了。” “那你不高兴吗?”霍金郡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从身后贴近了阮筠。 阮筠被霍金郡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弄的有些晃神儿,转过身抬头看向她,心里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霍金郡望着阮筠的眼睛,心里咚咚的打起了鼓,鬼使神差的竟慢慢的往前移去。 阮筠的比她跳的还要厉害,眼看着她慢慢向自己靠近,却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外头的院子忽然传来当的一声把两人顿时都吓了一跳,阮筠急忙推了一把霍金郡,挪开脚步,急急的朝门口走去“我去看看,估计是摔着什么了。” “好、好。”霍金郡心慌的厉害,低着头不敢看阮筠,直到她出去了,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 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