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般以为商战总是十分复杂，比如沈晏辰怀疑顾家铭，他一定会采取迂回、旁证还有查监控等各种方式来证明他出卖了这个项目，没想到他所说的问问，真的就是让他来问问。
沈晏辰把顾家铭叫到了办公室。
顾家铭仿佛知道什么会发生一般，脸色十分平静。
而沈晏辰也当真是单刀直入，“家铭，你和我认识多少年了，你觉得还有隐瞒的必要吗？
我的嘴巴张圆，忍不住成了“O”字形。
【这就是传说中的商战，这么朴实无华的么？】
【不应该像创世纪一样，两兄弟应该100个心眼，大战300回合的么？】
顾家铭的表情僵了一僵，随即笑道：“沈晏辰，就算你这么想让你的女朋友上位，也不用找这种可笑的理由吧？”
？？？
【怎么这事还到我头上了？】
这并不是一句什么好话，可是当顾家铭说到“上位”两个字时，我的脸还是红了一红，随即后知后觉：【小李啊小李，你说你跟你老板在一起，什么好处也没捞到不说，加班连加班费都没了，哪有你谈个恋爱谈得这么失败的？】
“本来我也不会想到是你的，”沈晏辰喟叹了口气，“可是信驰在对投入资金这个数据上却得到了我们刚刚更新过的数据，而当我听到这个数据的时候，我就知道只有我们这条业务线上的人了。”
【原来是这样！】
顾家铭看着沈晏辰，半晌，脸含讥讽的笑容说道：“也就是说，上次王逸飞来这儿说要在我们和信驰之间在考虑的时候，你从他那里就已经套到了信驰的方案，你就已经猜到是我透露的了！”
！！！
【原来是这样！沈晏辰让我连夜改数据，怕也不仅仅是完善这个方案，而是敏感如他，已经嗅到期间人为的因素，故意修改方案，就是在几版方案不同经手人群中锁定那个“内奸”。】
我虽觉醍醐灌顶却又惘然若失，我望向顾家铭，不敢相信这个朝夕相处、和我们嘻嘻哈哈的他会出卖资料的人，“为什么呢……”
我话一出口，对上顾家铭猛然变得犀利的眼神，却又觉得枉然。
顾家铭把收插在口袋里，脸上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要赚钱。”
“就这样？”我吃了一惊，“可是在仲量的工资不低！”
“是不低，大概就只能让我对付房子的租金和每个月的日常开支，可是我要的不仅仅是这些！”顾家铭的脸拧到了一处。
“你要什么？”
顾家铭倏然扭头看着我，他笑了一下，但那笑容却有些残忍，“李若白，可惜我不是女人，否则我也可以进则赚钱，退也可以找个人来兜底。如果这个人是高富帅，那就更好了。”
【这话就有些刺耳了。】
我当即就有些生气，“顾家铭，你非要这么说，你怎么不想想女孩子在职场上，因为产假、婚假就会受到歧视？一个女人要做到男人的位置有多难？男人为了事业忽略家庭，大家就会体谅他，可是女人呢？”
顾家铭就不语了，只是无所谓地笑了一笑，他望向沈晏辰，“既然你已经发现了，你打算处理我，告我泄露商业机密，开除我？”
我却兀自沉浸在上一part里，追问道：“沈晏辰，你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宁莹走了吗?”
顾家铭的小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是，也算不上是——以前我还可以自欺欺人，可是宁莹的走让我认清，我虽然只不过是这个庞大商业体系的螺丝钉，可是我还是不能让自己安在这个AMC公司以为就是我的事业终点了，我要去投行，我至少要在35岁做到VP的位置，我要在这个城市里买房，争取到我自己在这个城市生存的一点本钱……”
我沉默了。
同是在这个城市辛苦挣扎过的人，我当然理解顾家铭话中流露出的急迫，他本来就是个企图心极强的人，宁莹的走更是刺痛了他脆弱的自尊心——
【我们拼命奔跑，只不过是为了留在原地。】
我不期然地想起这句话。
【如果不是遇到沈晏辰，我肯定是要在原来命运下急剧下沉了，但是理解归理解】，我却仍反唇相讥，“可是顾家铭，仲量没有亏待你，沈晏辰也没有对不起你，你现在做的就是没有职业道德！甚至你也算不上一个好朋友。”
顾家铭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沈晏辰，我认识你的时候本来就是一房两租，想趁着你一直出差，对方在上夜班，我能赚双份的钱，可是最后被撞破了，你跟我说投机的事不能一直做——是你让我从一个房中介想办法去读了金融学位，有了今天的一切，但是对不起，我就是太贪心了。但，我并不后悔做今天的抉择。”
“叶明承诺了你什么？VP？”
顾家铭摇摇头，“他给我的高级分析师。必须在完成这个案子后，他再能给我VP .”
“所以你为了一个高级分析师就卖了我？”
顾家铭平平静静地说道：“沈晏辰，你让我带李若白，可她是你女朋友，你迟早会让她取代我的。而且AMC现在的工资，根本比不上他们给我的薪酬。对不起，我只能这样选择。你——会让我自己离职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