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小舞已经回屋去歇息，客堂里只有陈长生守着一盏灯，一壶茶。 桌上、地上堆满了他这些年收藏的各种物品，有修罗剑，有唐三送他的铁弓。有红姑当初送给他的木弓和铁剑。 有北门口梦姨酿的酒，他女王墓酿的酒，还有长安城从风雨山庄宝库里分到的宝物和珠宝…… 陈长生将李一白的的书全都拿了出来，还有当年梦姨和小哑巴母亲给自己的书，书是不用给李一白那家伙的。 然后看着阴阳玉那堆成小山的珠宝，想着还要去闯世界，便挪了一些出来。 “我帮你把杨小环带来了，这些金币就当做路费了！嗯，我可是帮你老婆完成凤凰涅槃了哦！” 说完这话，陈长生往屋外看了一眼，生怕让凤凰听见。 可转眼一想，往后自己还得养着这只凤凰呢？想到这里，又从空灵玉里拿了一些金银珠宝。 “这些费用，就当是付给小舞哪家伙的了。” 拍拍手，靠在椅子上的陈长生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我也变得跟师姐一样了，变成小财迷了。可是有很多人要我去养啊，没办法！” 想着白猫可是大财主，陈长生这里总算是替自己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理由。 原来空海也是一个穷和尚，可是自从自己端了冬雨楼的宝库，身边几个朋友都发了一笔小财，至少数十年不愁钱花了。 今天晚上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从六岁那年遇上李一白开始，陈长生感觉自己就一直在不停地奔波，因为害怕冬雨楼的杀手啊！ 就是自己的老娘也差点死在不知名的杀手剑下。 对于那天雨中射杀的中年妇人，梦姨一直不肯告诉自己，便是花仙子也回避这个问题，只说是，有一天总会让他知道。 陈长生也知道那家伙不是冬雨楼的杀手，否则梦姨不会如此紧张。那天若不是自己跟大姐戏姑练了箭法，恐怕梦姨就死在那中年妇人的剑下了。 “便是凤凰涅槃又如何，自己的境界还是不够看啊！”陈长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想便是再难，也得继续修练。 空海是一个神秘的家伙，趁着在这里读书，倒是可以多跟他请教一番，争取将自己的境界突破一些。 至少突破到元婴中期才有自保的能力啊？ 总不成让小舞当自己的保镖啊？陈长生还没见过小舞出手，万一她使出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法力，让某些有心的人知道…… 想到这里，本来已经放松心情的陈长生，又绷紧了自己的神经。 自己好不容易才送走一个麻烦，没想又迎来了一个比白猫还要麻烦的家伙。真是自找麻烦啊！ 陈长生轻轻地呢喃道。 想了想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由得头大。收起桌上的一干事物，往卧房里走去。先睡上一觉，估计明天李一白就会过来找自己。 十年已经过去，不知道当年的大叔长成了什么模样，估计两人相见不相识，毕竟只是匆匆一面，谁都没有将对方看仔细。 …… 第二日，已时刚过，陈长生坐在客堂里煮茶读书，小舞守着一旁捡着桌上的素点心吃，这些都是空海早间让寺里僧人送来的一干事物。 小舞看着陈长生问道：“这书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比你修行破境更重要么？” 陈长生看着面前的凤凰突然发起了呆来，任是他百般聪明，却也不知道眼前这家伙到底识不识字，有没有上过学堂？ 生怕问错了这家伙会发火，陈长生只要试擦着问道：“我一个人读书不好玩，我跟你一起读好不好？这样你也不会无聊了。” 小舞一听，不禁雀跃道：“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学诗文了，否则你上回拉琴我也不会不懂了。” 说完这番话，小舞又瞪了陈长生一眼。 那意思是，你得有眼力，有些话不一定要我说出来你才去做。 轻叹了一声，陈长生从书架上取出笔墨纸砚，又取出李一白当初留下的诗集，随便翻出一首，一边磨墨一边念道。 水国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苍苍。 谁言千里自今夕，离梦杳如关塞长。 轻声念完，墨已经磨好。 陈长生提笔一笔一划，看着小舞说道：“我抄一遍，你一会跟我这模样多抄几遍，二天学一首诗，一年后你就是女诗人了。” 小舞点点头，认真地说道：“我想试试。” 陈长生将手里的毛笔递给她，拿起她的右手，继续说道：“这是握笔的方式，不要太高，也不能太低……对，就是这样。” “你太用力了，这握笔不是提刀杀人，不要使太多的力量在上面，……对，就是这样，若有若无，……提笔似无力，下笔若有神……” “不要心急，慢慢来，你便是花是二三月学会这毛笔便是相当厉害了，我当年可是花了半年的功夫，一天到晚被老娘打……” 看着小舞渐渐找到运笔的动作，陈长生接着跟他解释起诗文的含义。 水国之夜是笼罩在凄寒的月色之中的， 寒冷的月色与夜幕笼罩中的深青山色浑为一体，苍苍茫茫。 谁说友人千里之别从今晚就开始了？ 可离别后连相逢的梦也杳无踪迹，它竟像迢迢关塞那样遥远。 “什么是关塞？”正当陈长生将诗文的意思跟她解释了二遍后，小舞突然问了一句。 陈长生一呆，一下子楞在了当场，心道如何解释才能让她理会。 “若将我的家乡比做皇城，那么当初我流落到的栖凤岛便是关塞。反过来，若将栖凤岛比做皇城，我的家乡便……” 陈长生一边思索，一边跟她轻声音解释起来。 小舞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问道：“这关塞便是指的万里之外的地方么？” 陈长生一听，微笑着回道：“便是这个道理，若将这大东寺比做城市的中心，当初我们的小岛就是关塞。” “说来说你，你就是嫌弃栖凤岛偏远才一这千岛国了？”小舞轻皱了一下眉头，明显有些不喜。 陈长生一楞，一时找不到话来回。 呆了半晌才喃喃地回道：“那地方若不是偏远，就冲你哪神山，早就好这些好奇的人给炸平了，你信不信？” 小舞这才将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盯着纸上的那一撇，脸上渐渐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你花了半年的功夫么？我想试试超越你呢！”见陈长生认输，小舞主动放弃了。 陈长生一乐，心道我若告诉你我只花了一个月，你会不会打我？ 只不过总算是替这难缠的家伙找到事情做了，往后过两日教她诗文，让他一边练字一边消化，这倒是一件妙事。 想到今天竟然做了凤凰的老师，陈长生有一种天下之大，舍我其谁的自豪。 正自思量，门外的响起了脚步声，陈长生抬头一看，却是二个陌生的男人。 其中一人是一身白衣如雪，一人青衫飘逸，浑不似人间行走的俗人。 “请问两位找谁？若是找大和尚还请移步前院佛堂。”陈长生看着二人静静地说道。 还未等来人说话，只听“喵！”的一声，一只白猫从两人身后钻了出来，一下子钻进了客堂，跳上了椅子，看着提笔写字的小舞发起呆来。 “天啦，小土匪教你写诗了？”白猫惊叫起来。 小舞看着白猫微笑道：“好不好看？”说完将自己刚刚写的几个字拎起来给她看。 白猫伸出爪子捂住眼睛，半晌才说：“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往后你就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女诗人了。” 白猫哪敢说个不字，只好顺着她的意思，跟陈长生的反应一个模样。 陈长生怔怔地看着白衣如雪的男子，呆呆地问道：“你是大叔？” 说完上前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不可思议地问道：“可是那一年的大叔好憔悴啊，你怎么越活越年轻了？” “小土匪，你是骂老娘越长越丑了么？”里面的白猫骂了起来。 陈长生吓了一跳，现在他可不敢惹这两个女人。 “大叔请进，请容我收拾一下。” 陈长生一边请两人进屋，一边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收了起来，将火炉和水壶茶盘摆了上来。 “这一晃十年了，没想到当年的小男孩长大了。”李一白看着陈长生，感慨地说道。 陈长生伸手想去抱一下他，想想还是收住了，毕竟两人不是很熟。 “我也没想到会在来千岛国的路上掉进了海里……错过了跟大叔的十年之约。”看着二人，陈长生喃喃地说道。 李一白他着他摇摇头：“这又是另一椿事，你能把环儿给我带回来，我就要好生感谢你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京都飘花书局的东方掌柜，也是我的东家。” 陈长生一听，身起跟东方玉书见礼：“晚辈风过东方前辈。” 东方玉书看着嘴红齿白，一身麻布粗衣的陈长生，温和地笑道：“我可是听了十年你的故事啊？” 陈长生一楞，看着二人说道：“我有什么故事，十年之前我还没上学堂呢。” 李一白一边帮着点火煮水，一边笑眯眯说道：“我跟掌柜说，当年六岁的野小子就敢来赶尸棚撩尸了，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白猫一听，忍不住叫起来：“小土匪你没事去撩尸干嘛，不嫌恶心么？” 小舞一听，也禁不住看了陈长生一眼，眼里有嫌弃的意思。 陈长生叹道：“别乱说，我那不是去练胆么，我当年若不练胆，后来敢去帮你的忙？” 白猫想想在长安发生的事情，低头不语了，这是事实，她没法不承认。换了谁，估计都没有陈长生胆大，大到无边了。 东方玉书自是不信，狐疑地问道：“一个六岁的孩子，敢跑去赶尸棚，这确实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陈长生语窒，偷偷看了小舞一眼，发现她一脸平静，但小手儿捂着嘴巴，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喃喃说道：“你可别误会。” “是误会吗？”小舞似笑非笑望着他，客堂里毕竟还有外人，她也不好笑话陈长生，只是缓缓说道：“你的胆子确实很大。” 陈长生想起了在栖凤岛上不停地尝试……脸上有些发烫。 “大叔你的胆子更大，竟然扮成僵尸吓人！”陈长生看着李一白，怼了他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