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泛起极具腥味的淡红色,池底还飘着?一些破碎的、失去光泽的鳞片,可以让人轻易猜到昨晚这里又在重复上演什么故事。 “大小姐。” 周围举着?拖把?扫把?、还有园丁工具,对人鱼表达出?戒备的人群中,有个手?上包着?纱布、似乎被划伤的阿姨朝着?这边过来?,语气匆匆道,“大小姐,可不能靠近她,她发疯了。” “王妈,你受伤了?” 司徒锦转头吩咐跟着?自己一起来?处理事情的管家:“刘伯,你先带王妈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看看要不要打破伤风和特殊的疫苗,账单挂我名下,其他事情之后?再说。” “好的。” 刘伯立即带着?目露感?激、眼中泛起泪光的阿姨往外走。 而昨日还在池子里惧怕人的气息,躲在水底的那条银发人鱼,却?一次次想要往岸边靠近,拧着?眉头露出?凶狠模样,甚至露出?有些锋锐的一双犬齿。 舒窈拨开人群,朝着?她的方向走去,浅色眼瞳直视着?她: 【安静。】 …… 仿佛一滴水坠入平静湖面,空气里漾开无形的波纹。 银发人鱼充满戾气的深蓝色眼瞳被这股精神力量的波动冲击,露出?一瞬间的茫然。 甚至连动作都停了。 有举着?钢叉的人在附近,眼疾手?快地想要借此机会将她重新按回水池里,刚有动作,木柄位置就被舒窈抬手?握住。 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这里交给我。” “好、好的,舒小姐。” 那园丁莫名气短,退后?了两步。 之后?,舒窈在池边缓缓蹲下,因为出?来?得太急、没戴手?套,与面前这张美丽到能让人失语的面孔对上片刻,只能就这样抬手?捧住她的面颊,凑近时,以精神力慢慢引导她: 【放轻松。】 【别怕,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以帮你。】 刚爬上她肩头坐好的小章鱼眼睛都瞪圆了。 看见?这条鱼居然和舒窈离得如此近,它瞬间抬起一条触足,末端变得极其尖锐,像是一根钢针,想要朝着?这条讨厌的鱼扎过去。 这股杀意把?即将进入催眠状态的人鱼惊醒了刹那。 她鱼尾在水池中强力摆动刹那,若非舒窈现在臂力足够,差点就要让她溜掉—— “啧。” 她发出?很?轻的不悦声音,提醒自己的小宠物不许捣乱。 同?时,将自己的额头近距离贴上人鱼的额头,仿佛感?受不到那股冰凉,她再度将自己的精神力施加过去: 【嘘,没事。】 【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慢慢跟我说,好吗?】 人鱼漂亮的眼睛陷入失神状态。 而池边围着?其他人也在司徒锦的手?势提醒下,慢慢从这片区域退开,将专业的事情留给专业的舒小姐去做。 - 半分钟之后?。 舒窈松开了手?,退开之前,不忘让人鱼从刚才那狂燥的状态里冷静下来?,于是她没走出?几步,身后?就是扑通一声响,是对方重新溜回水底,藏起来?的动静。 司徒锦迎了过来?,将信将疑地往她身后?看,“怎么样?她这是怎么回事?” 并不擅长?断案、更烦怪物的事情和人类扯在一起的舒窈想抬手?按太阳穴,结果发现手?上竟然充满了黏糊糊的液体。 低头一看。 小章鱼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肩头跳下,气鼓鼓地把?自己的触足当橡皮擦,努力把?舒窈掌心被沾上的另一条鱼气息擦掉—— 它涂它涂,它涂涂涂! 然后?舒窈就把?它拎了起来?,“你别捣乱。” “啪” 回答她的,是小章鱼挣开她动作之后?,将自己当作一块退烧贴,整张贴上她额头的动静。 舒窈一边拽它,一边抽空回答司徒锦的问题,“哦,就是刚才被伤到的那个阿姨,她偷了这条人鱼的珍珠。” 司徒锦面色微妙地看着?她任由这只章鱼在身上乱爬的样子,后?退了半步,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哈?” “她的珍珠?” “什么珍珠?哭出?来?的那种眼泪变珍珠吗?” 在舒窈平静的点头动作里,司徒锦倒吸了一口凉气,发现自从这条人鱼来?到家里之后?,自己竟然从来?没见?过她会掉小珍珠! 她立刻走到池边,对着?重新将自己情绪冰封起来?、像第一天那样露出?警戒眼神的人鱼隔着?水面道歉: “对不起啊,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抱歉,刚才差点错怪你了。” …… 事情查得很?快。 那位王妈前脚刚在医院处理完伤口,后?面就被管家送了回来?,司徒锦起初还礼貌地问她,自己丢了饰品,能不能去她屋里找找,刚才她不在的时候其他人屋都已经找过了—— 王妈才刚点头,又疯狂摇头,借口自己屋里很?乱,想先收拾才行。 舒窈在旁边用湿巾擦着?手?上被小章鱼涂的粘液,顺手?把?小章鱼也捞起来?擦擦,然后?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豪门抓贼大戏。 不出?半小时。 王妈屋里就搜出?了一盒色泽饱满、晶莹剔透的珍珠,品相好的足有十来?颗,形状差一点的也是极具特色的泪滴形状,还有带着?粉色的,像是凝固时沾染了血迹才形成的。 司徒锦:“啧。” 她看了看那盒珍珠,顺口道,“王妈,你这跟我也太见?外了,你这珍珠比我出?国?十几万一条的大牌品相还好,早说你有这渠道,我找你买不就成了吗?” 说完,她把?盒子一拢,微笑着?看着?王妈,“所以,可以告诉我,这些珍珠是从哪里进的货吗?我记得你老家好像不靠海。” 王妈经过例行的嘴硬。 等到司徒锦让管家带她走,结算完工资再报警的时候,终于膝盖一软,痛苦流涕地开始认错。 司徒锦走到她面前,凑近她的耳边。 “如果只偷东西就算了——” “我听说你为了逼她流出?更多眼泪,总是揽下来?清扫的任务,每天早早就过来?,将她的皮肤和鳞片都划伤,是这样吗?” 王妈使劲摇头,“大小姐,你要相信我啊,那只是一条鱼,我可是在这里工作了十年……” “哪怕她只是一条普通的鱼,”司徒锦道,“那也是我养的鱼。” 她重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过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最好祈祷自己吃牢饭的时间能长?一些。” - 等到管家和保安把?人带走。 司徒锦重新拿着?那盒珍珠,给它们重新换了个做工更漂亮、精致不已的盒子,走回池边。 放下。 “要上来?数数还差多少吗?”她笑着?问,“若是还差你的,我得想想怎么补偿你才行啊。” 人鱼在水底吐出?了一小串泡泡。 她也看到了刚才的事情,明白这个人对自己抱有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