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大酒店。如名字一般,宛如皇宫一般的奢靡,极尽浮华。宣萱和邵劲尧到达的时候,比较早,就在楼上开了房间,暂做休息。期间,邵劲尧在套房客厅接电话,公司那边的事情不断,宣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愣神。如果早知道金碧辉煌会在华信路这边,她是怎么都不会过来的。但既然来了,马上就走,也不合时宜。等候的时候,沈浔拿来了一套礼服,她进了衣帽间更换。邵劲尧坐在沙发上接听着销售部主管打来的电话,一边听着,一边视线斜睨着落到了一侧放着的礼盒上,两个字吸引了他的注意。礼盒上写着抹胸短裙。短裙?邵劲尧眸光一闪,下意识的想到了什么,以最快的速度挂了电话,大步冲进房间时,但已经晚了。宣萱换上了那套礼服,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纤细的长腿,不住发呆。他心里谓然叹息,垂眸皱眉。犹豫了下,也只能佯装无恙的走过去,温声道,“怎么了?”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宣萱才敛去了脑中的复杂,仰起头牵强一笑,“没事,时间到了吗?那我们出去吧!”说着话,她便站起身。他却大步向前迈了几步,两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再度固定回椅子上,“时间还没到,你刚刚盯着腿,在看什么?”宣萱被他按的有些恍惚,全身的气力好像也松了几分,脑中还有几分眩晕。她只是心不在焉的随口说,“没什么。”可能没什么吗?邵劲尧敏锐的眸光看着她左腿内侧的伤疤,双眉皱的更紧了,他知道,她一直以来都在乎腿上的伤。所以从来不会穿短裙。九年了,这个习惯一直未改。他知道,从很久之前就知道。但此时,他却不能说。只是一双幽深的眼眸注视着她,出口的声音接近温柔,“不喜欢这套礼服?”她无力的摇摇头,“没,挺好看的。”“谁说的,裙子太短了,我不喜欢!”他故意找借口,一边说一边检查到身侧的拉链,慢慢的拉下,“脱了它,我再让沈浔准备一套。”“可是……”他微笑的摸着她的脑袋,“宣萱乖,我喜欢你穿的比较贤妻良母一点。”她一怔,贤妻良母?这算什么形容词。但是,她本来也介怀腿上的伤疤,换一套礼服,又未尝不可。等待另一套礼服到来的时间里,宣萱被邵劲尧剥光了衣服,只穿着内衣的她,蜷缩着双腿,裹着毛毯,背靠着卧房的大床,思绪却在不停飞转。华信路这个十字路交汇口,对她来说,完全就是个伤心地。父母去世的第二年,她每天举着‘寻找目击证人’的牌子,风吹雨打,都未曾放弃。却发生了一件很讽刺的事情。某一天的某一个时刻,漫天大雪的冬日,她被突然冲出来的汽车撞飞上了天,重重的摔倒了地上,看着天上惨淡的天际,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那次的车祸,让她失去了很多。比如品学兼优的她,失去了奖学金。明明有报送的名额,却被降级被迫让给了别人。年幼的弟弟为了凑医药费,四处捡废品,还险些沦为小偷,被警察拘捕……也是那场车祸,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穷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真理可言?还不如脚踏实地的努力生活,就当是为了弟弟,为了这个世界上,唯一和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每逢天气剧变时,她腿上的旧伤都会隐隐作痛,仿佛那筋骨挫裂的痛处,在生生的提醒着她,不要忘记了要找到凶手……只是,茫茫人海,十年过去了,凶手又会在哪里呢?香槟礼服,华灯艳舞。宴会如时进行,宣萱换了一身拖地的深蓝色鱼尾抹胸礼服,长发挽起,颜如渥丹肤若凝脂,和同样温婉清隽的邵劲尧站在一起,犹如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盛家大小姐的生日宴,为了别出心裁,在场的每一位,包括服务的侍者都要佩戴面具。所以入场以后,宣萱和邵劲尧便纷纷戴上了侍者手中递送过来的精美面具,然后缓步其中,和周围的人微笑寒暄。宣萱本就心不在焉,以至于无意被人撞了下,手上的小包包坠落,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她想弯身捡起,但抹胸礼服,如果一弯身,必定春光乍泄。邵劲尧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先一步拉住她,然后自己绅士的俯下身,快速的拾捡的同时,有人注意到她手包里滑落的一个小小的美工刀。不远处的一道倩影,唇角的笑容毒如蛇蝎。生日宴缓缓开始,舞会也在一曲优美的钢琴曲中拉开了序幕,邵劲尧拉着宣萱的手共舞,完全处于走神状态下的她,舞步凌乱,实数尴尬,只好找个借口,去了旁边休息。邵劲尧看着她,不住的皱眉,宽慰的抚摸着她的脸颊,“你今天是怎么了?”“没事呀!”她强颜一笑,“可能有点累了吧!”“等下我们早点回去。”这边的话刚说完,身后又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劲尧——”都不用宣萱猜,就知道秦沐蕊来了。这种场合,怎么能少得了她呢?和邵劲尧说了两句话,秦沐蕊便将注意力落到了宣萱身上,拉着她的手,低声说,“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的礼服,背后的拉链不太舒服……”女人之间的小事,邵劲尧自然不予理会,只是站在一侧,从侍者手里端过一杯香槟,微抿了一口。而碰巧,这个时候,又过来一个人。肖氏集团的首席CEO肖恒,之前温泉酒店的会面,让宣萱记忆犹新,同样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也一样的不是善茬。肖恒看着邵劲尧,俊脸上的笑容,阴冷的不怀好意,“听说你弟弟回来了?”故意隐去姓名,直接用‘弟弟’称呼,无外乎刺激邵劲尧,故意用这段复杂的家族关系,挑起对方的不悦。邵劲尧睿眸一眯,冷笑,“肖总何出此言?”“同母异父,邵总有个弟弟的事情,早就不是新鲜事儿了吧?多少年前就公开的消息,何必有意隐瞒呢?”肖恒说话越来越不中听,邵劲尧幽深的眸光迸着寒光。两人视线相对时,宣萱也为秦沐蕊查看了礼服的拉链,确定无异后,两人走了过来,尴尬的气氛略缓,但突然发生的一幕,却惊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那就是原本一身艳红礼服,姿态妩媚入骨的秦沐蕊,正准备从侍者手中拿酒时,身上的礼服,像失去了控制一般,突然拉链一松,随着‘哗啦’一下,骤然坠落。“啊!”她娇柔的嗓音,在喧闹的会场里爆发而出,失态的她,娇羞的脸颊红的能滴出血,快速的蹲下身,以掩饰突然的走光。突发的情况,令肖恒一愣,然后身旁的邵劲尧便快步上前,脱掉了身上的西装,罩在了秦沐蕊的身上,并用身体护住了她。肖恒快步上前,一把攥住了宣萱的手腕,低怒道,“你刚刚对小蕊做了什么?”宣萱一怔,她又能做什么?“你包里不是有个美工刀吗?宣萱,你……”肖恒对她有些失望,禁锢着她手腕的力道更大。和肖恒争执时,邵劲尧已经横抱起了秦沐蕊,宽大的西装恰到好处的遮住她外露的肌肤,小心翼翼的呵护在怀。看那亲昵的动作,暧昧的神色,以及秦沐蕊靠在他怀里,一脸娇羞柔媚,甜蜜的早已将刚刚的惊慌失措忘记。宣萱倒吸冷气,估计又是这个女人故意的吧!先注意到她包包散落,里面有美工刀,再让她检查拉链,然后,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春光外泄’好激发邵劲尧的绅士之情……而不远处,一道挺拔的身影,在听到人群之中,紧紧地注视着这一幕,看着肖恒纠缠她时,漆黑的眸光微凛,薄唇不悦的紧抿成了一道直线。这种场合,戴着面具的廖其琛,实在不方面出面,但是,他又放心不下她……而这边,宣萱无心和秦沐蕊玩把戏,快速的甩开肖恒,只留下句,“我做了什么我问心无愧,肖总,也请你注意点分寸!”避开了肖恒,宣萱连看都没看邵劲尧一眼,径直走出了会场。夜深沉,月如钩,晚风微凉。酒店外面,呼吸着新鲜空气的宣萱,心境似乎也平缓了许多,正想着要不要再进去时,倏然,看到了路边两个买花的孩子。十几岁的模样,提着几篮子鲜花。好像是生意刚刚收摊,正准备回家。从宣萱身边经过时,她注意到了花篮里的几束娇艳的白菊,脚步骤然一滞。没有任何犹豫,出钱买下了那些白菊,看着孩子远走后,她一个人,踱步来到了十字路口。最近太忙,竟然忘了,父母的忌日临近,做女儿的怎么也该好好祭拜一下。这条路口,发生过太多不好的回忆,每年在这几天,她都会买些花,放这里祭拜一下。将鲜花放在路边,她慢慢的蹲下身,被回忆的思潮淹没,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在街边,神色哀凉。远处,一双幽深的眼眸,注视着这道身影,眼底的苦痛划过,心如撕裂一般的疼痛。而宣萱的面前,一双鲜艳的高跟鞋,赫然出现,并踩在了那些鲜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