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彬彬眼底的无奈在对上她的坚持后，索性变成坦然的笑，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告诉她哪个是快门键，哪个是定格，哪个是聚焦调整。他凑过来的脑袋，不时地摩擦过她的脸颊，他的气息和体温紧紧地挨着她，D33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感觉到抗拒。要知道在R星球，人和人之间并不需要靠的这么近。波光和空气屏幕可以满足正常沟通，哪怕是打架，也用不到近身肉搏这种低级形式。路彬彬一边细心传授，一边不时地温柔侧目。D33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似乎也看不出什么时候开小差什么时候没有开小差。但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关系，她总觉得自己没在听的时候他眼角的笑意额外浓烈一点。但不管怎样，这种小儿科的东西她稍微一听一摆弄就明白怎么玩了。“可以开始了，我会了。”D33示意路彬彬到一旁休息，认真地看向乐少。乐少哼哼一嘴，挑眉说：“来！”按照路彬彬跟拍的路线，乐少明显加快了速度，可D33跟的一点也不吃力，手拿着摄像机比路彬彬拿的还要稳，一口气从定点的起步跟到五楼。乐少气喘吁吁地出了镜，D33按下暂停键站住，脸不红气不喘。乐少还死鸭子嘴硬地让D33把拍好的视频拿过来给他看：“我，跟你，说，拍出来不好，可，一分，一分，分钱都不给。呼哧呼哧……”结果，啪啪打脸。五分钟的废墟跑酷，镜头超级稳，他之前说的镜头律动感，光线，侧影等等，全部到位。乐少跟路彬彬一起看的。他很想挑刺但不得不说，挑不出来。路彬彬也很想对“第一次”新手的D33教导一下哪里不够好，毕竟动态摄影是一门大学问。但……也教导不出来。D33感觉到路彬彬心情大好，她的帮忙看来帮对了。她下意识地把胸板挺直一些，等着他收钱心情更好。两个男人无奈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乐少清清嗓子试图找回一点面子，临了掏钱的时候挤兑路彬彬：“小美女拍的……比你强点，看来以后不用找你，直接找她就好了。”D33没等路彬彬说话，先一步道：“不行，你必须找他。他才是摄影师，我是他的助手。”为了稳定他的情绪值以及她的生命值，她怎么可能抢他的工作？路彬彬微怔，胸口一疼，是乐少把装着钱的信封拍过来的分量。乐少径直走到D33跟前，晃动手里的手机：“那留个微，信总行吧？美女。”D33皱眉，他的笑容让她不适感从零开始急速增强。路彬彬适时地挡在她跟前，皮笑肉不笑地把他的手机推开：“不行，她是我女朋友。”D33微愣，看向路彬彬的后脑勺。乐少压着火，小白等人见状，催促乐少赶紧启程回去，晚上还有直播。D33看他用力地剜了一下路彬彬，从三楼直接跳下去，一群人坐着吉普车扬长而去。把她和路彬彬两个人丢下。“别怕，我们自己有车。”路彬彬扭头安抚她。D33却没担心这个，她拧眉的是刚才路彬彬跟乐少对她的关系定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不用对我负责，你没有真的睡到我。”R星球上，只有命门的交换，才是亲密关系的定义，才需要负责。肉体太虚无了。路彬彬眼睛一眯，俊秀英气的脸突然聚集试探的狡黠，反问D33：“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真的睡到你？”D33眨眼。他问的好像是另外一个问题。而关于这一点，她不能解释。路彬彬伸手，把她的双手放到他的两侧窄腰上，嘴角的邪魅越发靠近：“你如果忘了的话，我可以帮你好好重温一下。”他只用了她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压低在耳边撩拨。耍流氓的意味分明。D33只觉得耳朵热热的，箍在他腰间的手心也热热的，脚底心痒痒的。“还是说，当我的女朋友让你觉得不舒服？”他星光在眸，亮如波光。D33忍不住问：“我当你女朋友你就能好好工作了吗？”路彬彬一愣：“你当我女朋友和我好不好好工作有什么关系？”D33眉头舒展的瞬间又重新聚拢：“没有关系？那我还是当你助理好了。”路彬彬：“……”绕了一圈，什么也不是。“我不需要助理。”“但你需要工作机会。早上萧冉那个活，你为什么不接呢？”D33不明就里，往枪口上撞。路彬彬脸上调侃的兴趣瞬间消散，转身，大长腿跨摩托。他像个风尘半生打滚回来的浪子，就差了一件皮衣上身，脏掉的绷带血迹已干，拿过安全帽踩下大撑，直接掉头。D33站在原地，看着他拉动油门一骑绝尘，溅起的灰尘把他的背影都给吞没了。他的情绪值在提到萧冉这个名字后，极度不稳定地往低数值这边跑。D33对这个萧冉立刻好奇到顶峰。就在她准备原地移动回路彬彬的家时，已经远去的路彬彬又掉头回了来。“你上不上来。”他皱眉，闷声，但语气里仍然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心和心软。D33跨步上去。她没坐过这种东西，也不知道要抓住他的背。路彬彬再一次把她的双手抓住他的腰。油门启动，因为惯性，D33主动紧紧地抱住他。他的背很宽，腰很结实。呼呼的风吹的头发飞起，衣服变成旗帜，D33安静地看着两边的荒芜逐渐变得翠绿热闹起来。大概估算了一下，他们回到市区花了半个小时，而如果原地转移的话只需要一秒钟。D33感慨路彬彬浪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但坐在摩托车后边兜风的感觉又不可否认……挺好的。对于下一步任务计划，D33决定从那个乔达进行突破。她可不想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就在她不知道要怎么去找手机里那个人时，乔达居然出现在了单元楼门口。他宽阔到溢出来的肉背，经过三个角度转过来。一脸笑容看到D33的时候，紧急刹车。D33是通过他叫路彬彬的时候，通过声音比对出来他就是乔达。路彬彬问乔达：“你怎么过来了。”乔达略冷漠地扫一眼D33，说：“你说呢？当然是找你有事。”D33基于了解萧冉，乔达是优质途径，不是无关人等，所以就上前伸手道：“你好，乔达，我是孟梦，我是路彬彬的助理。”乔达一愣，询问地看向路彬彬：“什么情况？她又……”路彬彬索性推乔达离开：“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会改变心意的，你回去吧。我还要去接礼礼。”“我去哪儿啊我去？！你如果不改变心意，礼礼就要跟你睡桥洞了！”乔达有些恼火路彬彬这种态度，气地要蹦跶起来，但身上一百五十多斤的肉实在勉为其难做这种动作。D33看向他，皱眉：“你认识我？”乔达视线平行移动到另一处：“不，不认识。”“不，你刚才的反应分明就是认识我。”想到从床下爬起来的路彬彬看到她时的神态反应，跟刚刚的乔达是一模一样的。乔达闷不吭声了两秒，见D33一直盯着他，摆手要走，“说了不认识就不认识！我走了！”D33叫住他：“你不是要等路彬彬谈萧冉的事吗？上去等吧。”乔达站住，看向D33。几分钟后，D33请乔达一起坐在客厅沙发上。“路彬彬为什么这么抗拒萧冉？提到她情绪就有这么大的变化？”D33不懂客套，单刀直入，乔达却一直望着门口瞧。——她刚刚是用电波光打开的门，路彬彬家是指纹解锁，她有样学样地把手指头伸进去，电波光把智能锁直接烧着了。所以现在解锁们的位置呈现黑黑的长方形的窟窿。“没事，我等一下赔给路彬彬。”D33试图让乔达注意力集中回萧冉这个事上。乔达迟疑地转过头，又圆又方的脸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在灯下泛出油光来：“这个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上学的时候他和她在同一个班。但没什么来往。我想，应该不是抗拒萧冉，而是抗拒他以前的同学。”D33听的云里雾里。之所以R星球比地球先进两百多年，就是剔除掉人类这种复杂的情感，以及容易引起逻辑混乱的接触关系。乔达把皮球踢回给她：“你不是他女……助理吗？你都不知道别人怎么知道去？”D33有些失望，本来以为从乔达这里可以了解到帮助自己攻略任务的资料。不想反而扑了一个空。乔达突然来一波兴致地凑近D33：“那个……你当他助理多久了？”“今天。”“哦。那你想不想了解一些关于路彬彬的情况啊？”乔达眼睛不大，笑容扯动的时候几乎变成了两条缝，搭配上肥胖的体型越发跟漫画里走出来的大肥猫似的。“不。”D33觉得乔达这个提议是浪费时间，路彬彬的情况，包括他乔达的，她的资料储备都很完善，根本不用听人再重复一遍。“彬彬晚上睡觉的时候喜欢开一盏小夜灯，他怕黑。彬彬对芒果过敏，喜欢吃草莓。彬彬最怕的人是他妹妹，第二怕的人是我。”D33有些愣住。乔达说的这些，从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字，她的信息资料库里都没有。见她不说话，乔达挑眉故意卖关子：“怎么样？不知道了吧？还要不要我继续说啊？”D33眨眼。如果知道这些，合理避开路彬彬的情绪不稳定因素，是对任务有帮助的。“要。”乔达似乎很满意听到D33服软了，抬起下坠的两条大粗腿到茶几上，往后仰去：“嗯……有点渴了，想喝饮料。”D33飞速去开冰箱拿饮料。“有点饿了，想吃东西。”D33飞速去架子上拿零食。“有点热了，想吹空调。”D33飞速拉开抽屉拿空调遥控板。她不自知，为什么对路彬彬的家如此熟悉。她早上出来好像也就跟某人待过餐厅而已。乔达用一个助理需要了解老板的信息要挟从R星球远道而来，一个手指头就能在他的身体上戳出洞来的D33做这做那，还毫无情绪。路彬彬领路礼礼回来的时候，通过门把手上30厘米乘以30厘米的空洞看到乔达跟个大爷似的享受D33的喂食。“你们在干吗？！”路彬彬愠怒推门。乔达差点没被吓得呛到，赶紧正襟危坐：“咳咳咳……路彬彬，你回来了？”D33看到路彬彬牵着一个跟他的眉眼六分相似的七岁小女孩。这小女孩就是路礼礼，路彬彬的妹妹，乔达嘴里路彬彬第一怕的人。资料上显示，路礼礼从出生开始心脏就不好，不能做剧烈运动，情绪不能有强烈波动，生命宗旨就是安静地活着。如果在R星球上，这就属于次等公民，是一个从匹配机器里出来就不达标的，需要推进毁灭机里销毁的。想到自己为什么来到地球，D33就对这位第一次见到面的小姑娘产生强烈的共情感。她的一双极好看的眼眸此时望着她，略微清冷：“你是谁？”只是她的眼神，和乔达一样，并没有第一次看一个陌生人的戒备和打量。D33抬了一下手里自己刚刚制作的草莓奶昔冰激凌，问道：“你要吃吗？”路礼礼点头。路彬彬拧眉：“别打岔，这个，这些，到底怎么回事？”这个是指门上烧成窟窿的指纹锁。这些是指茶几上一堆的吃吃喝喝，还有没走的乔达。乔达暗戳戳用衣角抹嘴，直接让D33背锅：“都是她要知道你的事情，这些是贿赂我的。跟我可没关系。”D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