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依旧还端着茶杯,不屑地看了风明雪一眼。 其实一样的茶,煮出来的茶水也就那样。 江唯念的茶道也许没有那么精炼,但是这茶水的确很好。 人都会先入为主,只要是先喝了江唯念的茶,只怕是对风明雪的茶,就没什么好印象了。 江唯念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个,将茶水分别倒了几杯,递给了众人。 除了霍云霆之外,其余的人都喝完了,纷纷是赞叹不已。 谁也没有在风明雪的情况。 忽然,霍鑫惊呼了一声,“那是……” 日光自落地窗倾洒进来,将空气里的尘埃似都镀上了金灿灿的颜色,衬托的风明雪一张小脸更加的白皙,明眸之内,光彩非凡。 在这盛世美颜之下,最让人惊叹的还是那茶道。 水已经开始朝着外面冒着热气。 但若是仔细去看,那袅袅的白气在风明雪的手下正在慢慢凝聚成一副画作。 那像是一座山。 山高耸入云,山上的植被茂密。 在山下,是一条河,河水缓缓,蜿蜒不见尽头。 在河水旁边,是一亩茶田。 一株株茶树屹立在土壤里,正在拼命地吸收养分。 抽枝拔节,努力生长。 阳光雾霭像是她们的朋友,有风吹过,她们的影子会缠绕在一起,像是密不可分的闺蜜。 那是很多人,向往的田园生活。 风明雪的一只手放在茶壶的杯盖之上,手指轻轻弹了弹。 画面出现了片刻的摇晃。 让人看的揪心。 饶是陈老这样多年修禅的人,都是忍不住猛地起身,瞪大眼睛盯着那白气组成的画面。 一个少女缓缓入画,她背着一个布包,小心翼翼检查叶子的成熟度,又小心翼翼将叶子缓缓摘下来。 一片一片又一片。 她专注认真,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她跟茶树。 周围,只有淡淡的茶香。 让人心旷神怡。 等着茶叶装满了布兜,她的脸上多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就像是春光乍现,春风化雨。 一下子就入了心。 “好了。” 风明雪的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这美好的画面。 白气散开,就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陈老这才回过神来,定定地看着风明雪。 如果不是刚才的茶香太真实,也不至于让人陷入那画面之内。 那才是茶水最初的香气。 堪称夺天地之造化。 即便是江唯念跟孟晓娴,都也是刚从幻觉中走出来。 目光惊疑。 只怕整个别墅,只有霍云霆还在气定神闲,淡然物外。 陈老握紧了拳头,眼睛痴痴望着风明雪,只是盯着她的时候,却像是不在看她,反而是透过她,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他已经修禅很多年,他以为,这些年在就淬炼出超脱心性的镇定,可是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情绪就像是脱缰野马,根本不能控制。 回忆汹涌袭来。 他原以为他忘了! 他也认定,他早就忘记,甚至走出了那段记忆。 他以为不去回想,那一切就会消散在时间的长河里,跟他没半点关系了。 但在这一瞬,那个人的样子却是格外的清晰,在他的瞳孔里不断放大,不断靠近。 “师妹……” 他喃喃出声,声音却是无法克制地颤抖。 风明雪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亲自倒了一杯茶,端起来递给了陈老。 “喝茶。” 声音淡淡。 陈老记得,很多年前,小师妹也是这么冷淡无趣,却偏偏最能撩动心弦。 他的双手颤颤地将茶接过来,放在鼻息之下。 那茶香…… 甚至无法用语言形容。 只能说,此刻的他就像是站在茶树之下,亲自看到了一棵茶树的成长。 甚至舍不得去品一下这杯茶。 爱若珍宝。 在他的心中,这才是真正的茶道! “你是她的孩子?” “不,不像。” 陈老像是陷入了自己最深沉的痛苦之中。 端着茶杯的手不断颤抖,茶水四溢。 他实在是舍不得这样糟蹋茶,便猛地一饮而尽。 这茶居然不是想象之中的甘甜,反而是清苦的很。 一入喉,便让人心神巨颤! “连味道都是一模一样!” 陈老眼底的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糅碎,“你告诉我,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你说话,你说话啊!” 谁人不知,陈老这些年下棋修禅,早就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 如今情绪这么暴躁,真的让人不由大惊失色。 但是人群之中,陈老的儿子陈广敬,一个被人成为窝囊废的男人,眼神如毒蛇,死死地盯着风明雪。 她怎么可能还有后人! 不可能的! 母亲不是说,那个女人尸骨无存吗? 风明雪泰然地扫了一眼所有人脸上的表情,不错,都在她的意料之内。 她忽然一笑,“陈老,你觉得,我煮茶的手艺如何?” 陈老这才回过神来。 “你叫风明雪?”他问。 风明雪点头。 “她还活着?” 风明雪没说话。 现在饶是傻子,也能看出这事情的不寻常。 江唯念跟孟晓娴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讶。 千算万算,没算到风明雪跟陈老有纠葛。 而且看起来,陈老很是在乎这件事。 怎么办? 孟晓娴捏了捏衣角,忽然笑了,“风小姐,我父亲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风明雪回复了一个笑容,“我问你父亲的话,他不是也没回答吗?” 孟晓娴:“??” 陈老倒是如梦初醒,“你的茶道已经到了巅峰,无人能及。” 江唯念的脸色黑如墨。 她费尽心思,才有今天的成就,本以为能得到陈老的青睐,到头来竟然是为风明雪做嫁衣? 她嫉妒的心脏都要裂开了。 “陈老,你问的事情,我恐怕是不能回答你,不过我回国的时候,我的师父,让我交一个东西给你。” “这个东西还在我的别墅,若是陈老有时间,不如去我那边坐坐。” 风明雪说着就走出门,不过站在门口,她的笑容冷淡,“另外,陈老,我只能等你半个小时,过期不候。” 说完,她才淡淡地离开。 陈老如遭雷击,当即跌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