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小文,危险!”喊了一嗓子出去,才觉得自己可笑,可以“飞”起来的人,怎么会害怕摔落。 “天天呢?天天在哪里?”伍卫东走上前去,本来木然的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他还活着么?” “死了。”马文才别过头去,冷冷地看着对方,“没有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罩的人,我放了他三次,这一次,是他自找死路。” 伍卫东的膝盖一软,“嘭”地跪倒在地,嘴里发出难听的呜咽声,眼里却流不出泪来。活死人是没有泪的。 “我就知道会这样,你真的很厉害!”王宓赞叹,脸上写满憧憬的神色,看得施久犯恶心。如果说伍卫东外表是个活死人,他的本质还是个人,王宓却恰恰相反,顶着人的外表,内里却根本是个魔鬼。 马文才冷笑:“怎么,你不怕我吗?刚刚还吓得慌忙逃窜,现在却有空来赞扬我的能力,不是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吧。” 王宓笑起来:“你好像忘了你主人还在我手里吧,怎么,你已经决定不顾他的死活了?” 施久皱起眉头,他很不满王宓的话。一则不满他说自己是马文才的主人,二则不满,他被描述为一个拖后腿的,除了做人质没啥用的懦夫,更不满的是,王宓描述的差不多是事实。 难道除了做人质等着人来救,他真的什么都不能做了吗? 施久偷眼看向伍卫东,后者因为悲伤过度,似乎对于周围的一切都不再上心。他又看向郑枚,发现郑枚也正盯着伍卫东看,注意到施久的视线,他点点头,轻轻指了指伍卫东和王宓,做了个手势。 枪只有一把,在伍卫东的手里,如果拿到了那把枪,王宓就好对付了。再怎么说,王宓是个人,并不是个神。 施久会意,朝着郑枚也点点头。 下一刻,郑枚忽然移动起来,他冲着王宓跑去,似乎想要对她不利。 “伍卫东!”王宓喊道,伍卫东在喊声中从地上一跃而起,即使是再悲伤,他也无法反抗王宓在他灵魂深处刻入的深深烙印,他无法违背,也无法背叛。 施久却紧跟着伍卫东的步子,用足全身力气,向他狠狠撞去,伍卫东手中的枪应撞击而脱手,乌黑的枪体在空中破开一道弧线,落向远处。郑枚跟随着枪飞出的轨迹,紧赶几步,一个跳跃,飞身出去,以抢垒的姿势,险险接住了那把手枪。等到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横出了天台一半,翻个身就要落下去了,吓得一头冷汗。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郑枚小心翼翼地爬起来,这次是真的得意,“王宓你……” 王宓举着枪,押着施久,站在图腾中心巧笑嫣然:“我想你们真是搞错了,我可从来没说过枪只有一把。” “可是你刚刚明明……” “我只是玩了个心理游戏而已。”王宓说,“你们警察不是会学犯罪心理学吗?玩弄人的心理真的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啊。” “妈的。”终于,郑枚也忍不住爆粗口,看着被用枪指着太阳穴的施久,他沮丧得扔掉自己手中那把,“放了他。” “不可能。”王宓笑道,“我抓他本来就是为了让他死。他那个小鬼太强了,又有自主性,‘强者为主’的法则在他身上不适用,除非我在他的面前杀了他的主人,用他前主人的血与他订立契约,否则他不会听我的。” “哎呀你笨啊!”郑枚听得一个劲跺脚,“你要他的血又不是要他死,让他把小鬼让给你,割个手指写个转让契约给你不就是了,何必伤人命。是不是?”一面说着,一面对施久拼命使眼色,“师弟,养小鬼损阴德的,你又没什么大抱负,何必给自己惹麻烦,赶紧写个契约把小鬼送走得了。” 施久牙关紧咬,看看马文才,又看看郑枚。前者正歪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神情无悲无喜,像是置身事外一般。 “他说得对,不用死,只要你写了那纸契约,我就是她的了。”半晌,小嘴里吐出这样的话来。 王宓拿枪管敲敲施久的头:“怎样,施大帅哥,只要你肯转让,我倒真可以看在你人帅嘴甜的份上放你一马。” 施久闭上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作了结论:“卖小鬼换活命,这买卖听起来还真划算……我操,他是我未来老婆!”说着,忽而一把挣脱开王宓的钳制,就往外跑。 一切都像是电影的慢镜头一般,郑枚捡起手枪,郑枚扣下扳机,王宓先他一步扣下扳机,两枚子弹一前一后,交相划破了空气。 第三十六章 两枚子弹挟带着凌厉的杀气,交相划破空气。王宓肩部中枪,应声倒下,施久身后响起“噗嗵”一声,却是伍卫东挡在他的身后,扎扎实实地吃了一枪。 伍卫东救了他?施久不明白,他与伍卫东只有仇没有恩,伍卫东的儿子死在马文才手里,按理伍卫东不可能来救他,何况,伍卫东不可能违背王宓的意思。 伍卫东从地上勉力支撑起身体,捂住伤口流出的血。 “别看我,我是想替王宓挡子弹,晚了一步而已。”他轻声说着,又补了一句,“谢谢你替薛晴伸冤。” 施久的心里堵了一下,忽然想到那日在薛晴家撞见伍卫东的情形。身材并不高大的中年男子看到他,本来了无生趣的双目中忽然放出了炯炯的光彩,那个时候,他以为对方投注的是怨毒的眼神,现在才想明白过来,那是一个警告的眼神。那一天,王宓并不在附近,她识破了郑枚的安排,让伍卫东前去抓人,但是被抓的那个人却不是他,是埋伏着等待抓王宓的郑枚。 伍卫东用郑枚代替他交了差,但却没能让他第二次逃脱危机。 “一切都结束了。”施久看向王宓,她正努力地从地上爬起来,鲜血从她的肩头汩汩流下,将她的漂亮衣服染得像火焰一般红。 这个女人,从头到尾,一丁点都无法让人对其同情。 王宓坐起来,“啐”地一口吐掉嘴里的血沫子,咧开嘴笑:“结束了,结束了,你的小鬼已经踏入我的五方劫煞阵了,哈哈哈哈!” 施久猛然一惊,低头再看,马文才为了接住他,果然已经踏入那个诡异的图腾之中。 “出去,快退出去!”施久喊,伸手一把将马文才往外推。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围绕着图腾周围忽然平地腾起一股冲天气焰,像是有柄尖刀在地上切割一般,沿着那古怪图腾的走向,地面整个被切割开来,形成孤岛,随后,红色高温的烈焰,从图腾与楼顶的缝隙之中,直窜而出,喷向天际,刹那烧红了大半边的天空。 王宓在高温的炙烤下,头发瞬间被燎去大半,却依然疯了一样,高声歌唱:“地二生火,天七成之,无有无名,无名无形,五方齐聚,地裂天崩……” 在她的咏唱声中,整个“孤岛”开始剧烈波动,定位五方的五个人偶各自摇摆着,发出“咯嗒咯嗒”的声响,人偶的面孔被火焰燎得失去了眉目,很快着火开始燃烧,许多孩童的笑声、哭声、喊叫声混合到一起,汇合成一片溺毙人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