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兮兮,摇摇欲坠的木桌,四根冒着热气的油条,两碗原浆。一夜未睡,已经饥肠辘辘,陆鸣一点儿食欲都没有。宝马轿车早已熄火,凌蝶的满腔怒气正在吞吐喷薄。“陆鸣,你就是王八蛋,无情丢下飘絮,让她独自带孩子生活,你知道她多不容易吗?”“我知道!”“你知道个屁!五年啊,你人间蒸发,消失的干干净净。你——还有心情吃油条,喝豆浆,放下,不许喝!”“我——”“闭嘴!你必须跟我走,跪在飘絮面前赎罪,给她和孩子一个交代,也给我一个交代!”……柳飘絮朋友不多,凌蝶肯定是最好的那个。从初中到高中,两人一直都是同桌兼闺蜜。凌蝶暗恋陆鸣,高一的时候,还暗中追求过。不过,陆鸣心里只有柳飘絮,装傻充愣的应付搪塞。五年前,柳飘絮被混混绑架,便是凌蝶第一时间告知陆鸣的。杀死混混之后,陆鸣便急匆匆离开了,凌蝶知道多少内情,陆鸣不确定。杀死混混的事情,并没引起轩然大波,也没见诸报端。五年了,也没有见到任何通缉令。关于这件事,陆鸣思考过,却没放在心上。几个绑匪混混死了,幕后指使的人不敢声张,私下处理尸体善后,也合情合理。凌蝶牙尖嘴利,现在是市台的采编记者。陆鸣几次开口解释,都被凌蝶误会打断,尴尬苦笑,昂着脖子,乖乖的聆听教诲。凌蝶变漂亮了,曲线玲珑,凹凸有致,属于招男人喜欢的那种白领高知美女。如果凌蝶的性格再温柔一点儿,扮演红楼里的袭人,基本都不用化妆。“大丫鬟,讲够没?”每次瞧见凌蝶与柳飘絮站在一起,陆鸣都会笑的前仰后合,高声调侃凌蝶。一来二去的,大丫鬟便成了两人之间的秘密称呼。“狗嘴吐不出象牙,严重警告一次!”陆鸣点头答应见柳飘絮了,凌蝶很满意自己的战果,狠狠白了一眼某人,低头喝豆浆。“豆浆不加糖,一点儿都不好喝!”凌蝶抬头皱眉,眼神中透着幽怨,自己喝豆浆的习惯,还是受陆鸣的影响。五年了,陆鸣微笑的时候,还是那样充满魅力,坏坏的样子让你心里痒痒。“又没人强迫你!”豆浆凉了,陆鸣摆手示意,老板立刻过来更换热豆浆。“陆鸣,你到底去哪儿了?杜洪大哥葬礼的时候,只有我和飘絮,你都不知道……”说着说着,凌蝶眼圈泛红,哽咽的说不下去,拿出餐巾纸擦抹眼角。凌蝶竹筒倒豆子般的讲述,让陆鸣知道很多不知道,这五年,飘絮生活的无比艰难。“一言难尽啊!”陆鸣不会告诉凌蝶,自己这五年,每天都与死神睡在一起。等她情绪平复之后,指指太阳,提醒时间,飘絮和弯儿起床了,自己还要送早餐呢。“坏了!”凌蝶确认时间,神情焦急,忽然,一把抓住陆鸣胳膊,“先跟我走!”肌肤相亲,凌蝶的小手还是那样白嫩有力,热乎乎的霸道。“时间来不及,你先陪我采访,然后带你见飘絮和弯儿!”“可是,我——”“闭嘴!老板,我转账给你,走了——”阳光晃动,陆鸣辩解抗争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凌蝶塞进副驾驶,车子直奔汇隆商厦。今早,汇隆商厦有贵宾视察,凌蝶前来追踪报道,帝都早新闻同步播报。凌蝶担心陆鸣跑路,命令他随时出现在眼前。摄影师抵达之后,陆鸣荣幸的负责拎包,穿着电视台马甲,狐假虎威的走进汇隆商厦。“你跟着摄影师,离我远点儿啊!”“笨蛋,避开摄录机,站在摄影师身后!”“闭嘴!没我点头,你——不许讲话!”“喂,记住没啊!”“我可以讲话了?”“去死!”一行人走出电梯的时候,陆鸣胳膊上,腰上,多了数块乌青。扛着摄像机的老哥,眼神怪异的打量两人,扭头的时候,表情诡异的抽搐。汇隆商厦十六层,只有张氏珠宝公司一家,瞧见凌蝶,一位年轻副总立刻微笑迎接。传媒是喉舌,不管经商的,还是做官的,都不敢轻易得罪。凌蝶心情不错,与副总逢场作戏的闲聊。贵宾七点一刻抵达,时间还早。老哥摆正摄像机之后,便拉着陆鸣问东问西。“凌丫头不错,刀子嘴,豆腐心,你小子可以啊!”“你跟哥哥说实话,你俩开始多久了?那啥没?嘿嘿!”“无业?哦——我知道了,你是富二代,不用工作,真令人羡慕!”“喂,睡着了?哦——我懂,我懂,昨晚没睡吧,年轻人——节制啊——嘿嘿!”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摄影师,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狗血的恶补少儿不宜的剧情。昨晚,陆鸣的确没睡,现在很想睡觉。雇佣兵想活着见到太阳,便需要时刻保留充足体力。这种高大上的商业活动,陆鸣参加过很多——人群缝隙里摸出枪,扣动扳机,完成任务之后,混在人群里离开。声浪嘈杂,各种总啊,经理啊,某某局的陆续出现,陆鸣坐在椅子补觉!“蓬——”迎宾的碎花飞舞,聚拢的人群响起热烈掌声,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陆鸣突然抬头睁眼,目光落在那位男保洁员身上。那是龙影穿过的保洁服,气味扔在,此刻,居然出现在他的身上。刹那间,那男子似乎意识到什么,扭头望向陆鸣,果断抬手举枪。“小心!”枪口瞄准凌蝶,陆鸣一愣,转而低吼,犹如睡醒的豹子,迅疾扑过去。“蓬!”枪声骤响,人群四散,陆鸣压在那男人身上,鲜红的血液染红大理石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