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生没有再回去,而是跟陆传华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回知青宿舍了。 刚到宿舍门口,就看见有三个男的从迟佩云王兰香她们宿舍出来。 他们一出来,就准备进男生宿舍。 陆文生见状,连忙问道:“你们是?” 那三人闻言,齐齐回头。 其中一人上下打量陆文生一眼,眯着眼睛笑道, “你就是刚复员回来的陆文生吧?” 陆文生闻言一怔。 然后仔细打量一下这人,突然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这人正是村会计秦山堂,也是坚决反对他当村会计的那个人。 “哦,我是陆文生,原来是秦会计啊,不知这两位是……” 说完,看了看秦山堂身边的两個人。 要是搁以前,陆文生怎么着也得称呼他一声秦伯,可自从得知是他把自己工作弄黄了之后,他对这人就没好感了。 虽然说自己对会计这个工作并不感兴趣,可他也不能对一个坏了他好事的人笑颜以对吧? 秦山堂打量着陆文生,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事。 他在观察着眼前这个小伙子的神色,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出什么破绽。 不出意外的话,陆传华肯定把会计工作的事跟陆文生说了。 而眼前的陆文生想必也是认识他的,按理说陆文生该恨他的,可是他从陆文生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的神情。 他在猜测,要么陆文生不知道工作的事泡汤了,要么就是城府够深不动声色,心里憋着大招呢。 要是前者还好说,要是后者的话,那就不能小瞧了这个年轻人。 “哦,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秦山堂指着一个戴着眼镜年龄四十多岁穿着干部装的介绍道, “这位是咱们公社知青办的刘昀刘主任,专门负责咱们公社所有知青上山下乡、返城回城的事。” 然后指着另外一个年轻人道:“这位是知青办的钱干事。” “今天,刘主任和钱干事下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各个村知青的情况,并且表示慰问,彰显咱们干群亲密关系。” 陆文生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对于这种形式主义的干部,他向来比较反感。 不过,毕竟人家是干部,他不好冷着脸对人家。 “两位,久仰。” 他态度和语气淡然,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刘昀闻言,淡然的看着他,然后笑道, “陆文生同志,我听陆支书提起过你,你是一名优秀的退伍军人,又是高中文凭,很有才华,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年轻人才……” 听着听着,秦山堂感觉不对。 似乎刘昀对陆文生比较欣赏,大有一副要提拔他的样子。 他顿时感到一股危机袭来,连忙打岔道, “是啊,陆文生是咱们陆家湾不可多得人才,按他的条件,给他在公社安排个工作都不过分,可惜……” 说到这儿,故意停了一下。 “可惜什么?”刘昀问道。 秦山堂看了陆文生一眼,装作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按理说我不该背后打小报告,说人家坏话的,可是,我又不能欺瞒组织……” 陆文生听到这儿,眉头紧皱,眸子里闪现一股鄙夷的神色。 心里暗骂:“真特么的小人。” 先抑后扬,装作自己很清高的样子,然后再说别人的坏话。 又当又立的,把小人的本色发挥到极致。 那意思是说,本来我不想说的,是刘主任逼我说的,我也没办法。 陆文生知道他要说什么。 无非是怕他被刘昀看中,提拔任用,陆家多了一个干部,他们秦家就少了一个干部,在双方力量此消彼长的情况下,他自然不希望陆文生被重用。 “可惜,我这人名声不太好,乱搞男女关系,还抱回来一个私生子对不对?”陆文生鄙夷道。 陆文生主动替他说了,免得他装腔作势的样子恶心到他。 他对当村干部不抱什么希望了,所以,没必要在外人面前留下什么好印象,索性就破罐子破摔。 秦山堂闻言,也是愣了一下。 他没想动陆文生会主动提起这事,看来眼前这年轻人果然有魄力,必须好好的措措他的锐气。 “文生啊,你也不要怪你秦伯嘴碎,我也不是故意的,打铁需自身硬,你要不是做下那等丢人的事,别人想找鸡蛋里头挑骨头也挑不出来,你说是不是?”秦山堂叹息道。 陆文生闻言,忍不住做出一副呕吐的样子。 他见过不要脸的,像秦山堂这么不要脸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当着主人的面,说别人的坏话,完了还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 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恶心的样子。 “呵呵,秦会计说得没错,我落下不好的名声,谁也不怪,只怪我自己,可是……” 说到这人,陆文生停顿了一下。 微笑着打量着秦山堂,然后笑道:“可是有句话说得好,背后嚼舌根的人是不得善终的。” 陆文生的话几乎是指着秦山堂的鼻子骂了,咒他背后说坏话打小报告的人是不得善终的。 做人留一线道理都不懂,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背后打小报告也就算了了,但是当着主人的面说坏话,那就是把人家脸皮子按在地上摩擦了。 对于心怀恶意的人,陆文生没必要给他面子。 既然撕破了脸皮,那就不死不休吧。 “呵呵,文生啊,年轻人受了点委屈说几句狠话也就罢了,可你是当过兵的,受过教育的,这种话不应该从你嘴里说出来。” 秦山堂笑道:“我秦山堂从不信命,我能安安稳稳的干到退休,也一定能善始善终的。” “是吗?” 陆文生突然脸色一肃道:“这话说得未免太早了吧?”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过完年二月份你才退休吧?” “是,你没记错,我是过完年二月份才退休,怎么,你是想说我干不到退休?”秦山堂玩味的看着陆文生。 “是。” 陆文生点头笑道:“你不仅干不到退休,而且还不能善终,这话是我说的。” “哈哈,年轻人,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过,可能让你失望了。”秦山堂肆无忌惮的大笑。 “是吗?咱们拭目以待。” 陆文生淡淡道:“说不定报应就在今天。” 旁边的刘昀似乎看出来他们不对付,明枪暗箭、你来我往的,话里话外全是火药味,就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他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 “行了,你们都少说两句吧。” 回头对秦山堂道:“老秦,你好歹是个村干部,一大把年纪了,怎么不给后辈做个表率,还跟着争强好胜?” “是是是,刘主任教育的是,我这不是看后辈不懂事,忍不住出手教他做人的嘛。”秦山堂赔笑道。 “将死之人,还在大言不惭。”陆文生冷哼道。 “你……” 秦山堂刚想发火,就被刘主任拦住了。 “行了,老秦,咱们这次来是工作的,不是置气来的,你就少说两句吧。” “是是是,刘主任,您里面请。” 说完,秦山堂单手一引,把男知青宿舍的房门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