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词旧梦

那是一种隐秘的,隐晦的,但又热切期盼的,浓墨重色的爱情,这种情感是不需要与任何东西捆绑在一起,它可以以任何的形式,存在于彼此之间,那些一起支撑着走过籍籍无名的岁月,一起淌过的风雨,都将是为这种情感增色。 在这个喧嚣的世界,有些情感,不用宣之于口,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江童、吴俊】 我对你,是明目张胆的偏爱,是全世界都知道,却不辨真假的欢喜,是刻在身上的文身,是社交软件上暧昧的言语,是镜头前谁也不会当真的真心话,是只有彼此知道的隐晦秘密。 【曲辰、方梧】 我对你的喜欢,是勇敢的,是土耳其的六个月旅程,是春天开始到夏天结束的过往,是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哭泣柱努力转上的一圈,是托尔巴勒酒店的宣泄,是画作和照片里的彼此,是最后鼓起的勇敢,是和你紧握的双手,是带着烟草味的吻。

第四十六章
吴俊在这里陪了他几天,直到五月底,他的戏份彻底杀青,苏金农给他发了一个大的红包之后,离开了剧组,团队的人也放起了长假,大概要等到七月中旬之后,才会又开始忙碌起来,但在此之前,所有的时间,他都可以自由支配,甚至于,他还想去土耳其找方梧他们,却被吴俊和团队的人极力阻止。
尽管,在四月的时候,江童曾对方梧表示自己很忙,没空去打扰他们,但如今闲下来了,他还是很乐意去给他们一个惊喜。
吴俊要求他回到帝都,言语间像是带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周围的嘈杂和极力的殷切,使他变得像是一个告密者,江童在这不寻常的语调中敏感的捕捉到了,一丝不同于往日的信息,如同夏季的阳光,又似乎掺杂了点冬季的冬雪。
从飞机落地到回家的那一条路上,江童一直在猜想着吴俊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惊喜,于是他幻想着,唇边染着笑意,最后屈起手指轻敲房门,在无人应答的节奏里,他有些疑惑,行李箱在脚底转上一圈,他迟疑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带来的东西整理整齐——他一向不太喜欢自己的私人物品被其他人触碰,就算是跟了自己很多年的助理也不行,出去工作的时候,衣裤也是自己收拾清洗。
收拾到卧室的时候,双人床上整齐的叠放着两床被子,一床蓝色,一床是土黄色,两个软趴趴的正方形紧紧的依偎在一起,安静的卧在床尾,跟床头的两个同色系的枕头遥遥相望。
手指滑过被子,阳光恰好照在他的指尖,记忆被唤醒,就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草,又仿佛枯槁枝丫上冒出的绿意,5月3日那天早晨,在吴俊认真无比的宣言下他走的有些匆忙,他们就在这张宽大的床上,迎着五月的阳光,吴俊将那个朴实无华的戒指拿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人早有准备。
他伸手转动右手手指上的戒指,就像那天一样,笑意里隐藏着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担忧。唇印上手指间那枚冰冷的毫无温度的戒指,随后趴在叠好的被子里,一个月未盖的被子上面被单薄的灰尘占领,他一点也不在意。
把头埋进被子里,深吸上一口气,使劲的蹭了蹭,过了一会他抱着被子躺倒在床上,咯咯的笑了起来。
他回忆起了当时吴俊的踌躇,那说完话之后的忐忑,以及给他戴上戒指时的颤抖,之后他又想起了少年时酒吧的灯光,他在那灯光下亲吻的女孩,在众人的起哄声里,他想的却是另一个人,视线从女孩的耳朵旁边越过的时候,他期待着在眼睛看到的每一束灯光下有一个人出现。
江童坐了起来,抱着被子,他想他了,那颗心脏在不安分的叫嚣着,大脑也不停的催促,他想要见到他,立刻、马上,最好是现在,他迫不及待的去拿自己的手机,屏幕亮起时是他们少年时的合影,锁屏界面打开,主屏幕上是吴俊的一张剪影,那是在游乐场灯光亮起的那一刻拍的。
他站在灯光之中,彩色德灯光仿若星光,而他如同下一秒将要被星光拥簇。
就在他准备拨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吴俊的电话打了进来,这种关键时刻突入其来的巧合,让他的心情又愉悦了几分。
“我刚准备打电话给你。”江童率先说道。
“那可真巧了。”吴俊说,“我们真有默契。”
“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嘛?”江童问道,他的额头靠着被子,以至于他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沉闷,如同整个人浸泡在水里一样。
“你呢?”吴俊反问道。
“我?”江童把自己往一边倒,陷进柔软的床垫里,“我就是想你了。”
“嗯?”
“我说,我就是想你了。”江童把自己罩进被子里,电话转为了视频通话,吴俊正坐在一辆车里,阳光从打开的车门偷溜进来,而江童这边一片漆黑,只是隐隐的能看到脸部的轮廓,他说,“你催我回来,结果敲你的房门,你不在家。”
“你有钥匙的。”吴俊说。
“我知道。”江童翻了个身,他依旧在被子里。
“把被子掀开,让我看看你。”吴俊说。
“不。”
“你听话,我很想你了,你给我看看。”吴俊哀求的哄道。
江童把被子掀开,里面的他已经变的面红耳赤了,他空出来的手揉着发烫的耳朵,别扭的表示如果吴俊能早点回来,就给他带一盒绿豆糕,还有油酥饼,顺便再买一只烤鸭,他有一段时间没有吃过了,颇为想念。
结果,吴俊那边的工作并不如他想的那么快结束,于是就托助理买了那几样他想吃的东西给人送过去,江童拿到东西后拍了照片发给吴俊看,委婉的表示他失约了,就连之前说好要一块吃饭的约定也一直没有达成。
吴俊表示自己以后一定补偿。
江童哼哼两声表示不信。
他饭饱后在阳台上点了一支烟,他跟曲辰一样,都有吸烟的习惯,也不知道是谁学谁的,他烦的时候总喜欢抽一支,就像是有些人喜欢含着糖一样,他在夜幕中想了很多事情,大脑从最开始的热情过后就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快速的回忆以往看过的所有新闻,国内的,国外的,关于同性的新闻,无一例外,皆是谩骂。
思绪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吴俊的身上,把那些难听的,仿佛诅咒一样的话尝试的套到吴俊身上时,他觉得自己难以接受,尽管在以往的众多日子里,他总是伴随着这样不怀好意的言语,但他总觉得,吴俊不该如此,但又应该怎么样,他也不好下定义。
大概是夜晚闲静下来之后人总是会习惯性的胡思乱想,总之在情绪极度的不安之下,他有些后悔在那平平无奇的,大脑不太清醒的早晨贸然的应予。
吴俊回来的时候,先把自己的东西放去了隔壁,随后用钥匙开了江童家的门,一进门他便闻到了浓郁的香烟味,循着味道来到阳台,就见那人穿着短袖短裤靠在窗台上,清冷的月光笼罩在他的身上,寂寞仿佛有了形状。
“少抽一点。”他从后面揽住那人,伸手将烟蒂拿开,随手丢在地上,用脚碾灭,他的嘴唇贴在江童的脖颈上,他虔诚的吻着江童白皙的后颈,双手环住他的腰,他说,“可算是又见着了。”
“你吃了饭么?”江童企图扭过身子。
“嗯。吃了。”吴俊将脑袋埋在他的肩胛骨那里,下摆往上扯着,露出那里的文身,他将额头抵在那里,随后向上移,用嘴唇贴着,这一举动,他已经在脑海里幻想了很多次,也演练了很多遍,如今算得上是得偿所愿了。
“我今天录了一首歌。”他说,“送给你的,你听听。”
“嗯。”江童低着头,他的手抓在栏杆上,外面夜色深沉,他半垂下来的眼睑里没有印上半点光亮。
吴俊拿着手机把那首刚刚录好的歌曲放出来,他们一人戴着一个耳机听着,歌曲的旋律淡淡的,如同在讲述一个很漫长却又很平淡的故事,江童听着听着,忽然他把耳机摘下,转过身,就在歌曲旋律的高潮,拥抱住他想要拥抱的人,就像是他们此刻正在经历一切故事中最好的那一刻,美好的对于未来满是希望。
而他的不安,也暂时得到了有效的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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