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秦看向他，默默地思考着，未置可否。“也就是说，这些尸体是和干冰一起被抛进井里的？”“如果是捞出来之后才用干冰速冻的呢？”郑杰说道。“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顾秦点头：“可是问题就在于，这些尸体是否真的被抛进了井里。”经过他与何天的解剖发现，这些尸体的口鼻处并没有明显的悬浮物残留。虽然整体结构在萎缩，但是尸体却很干净，像是特意被人清理过一样，只能发现粉碎性骨折之类的痕迹。“对啊，王彬说这些尸体是在张老八家里发现的，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在张老八家里。”孙巧巧说道，问题又绕回了原点，这些尸体的来源始终是个谜。“张老八住的地方位于这口井的北面，中间的道路是一段斜坡，如果抛尸者从水井走到张老八家进行抛尸，是很不明智的做法，不仅会消耗大量的体力，还会暴露目标。”郑杰分析道。“或许抛尸者并没有把尸体留在张老八家里，或许是直接运送到王彬车上的呢？”何天提示了一句，突然将郑杰点醒：“王彬收购疫病猪肉本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所有的过程都由他一个人完成，如果他要收购张老八的货，那只能将车辆停在路边，那条斜坡就是他的必经之路。”“上次去张老八家里的时候我就估计过，一个来回差不多要五分钟。”孙巧巧说道：“趁着这五分钟的间隙瞒天过海，足够了。”“问题就在于弄清这栽赃嫁祸之人的身份啊…”郑杰叹气道：“他究竟有什么目的？让这些冰冻时间如此长的冻尸再次重现…”由于案件的复杂性，郑杰当天就上报了陈局，立刻将此案设为重大案件处理，同时也增派了人手到此，最大的目的就是—捞井。总之无论如何，这口井或许都是破案的关键。天逐渐亮了，顾秦处理完手上的工作，又回到了房间。郑杰抱着一杯浓缩咖啡，很是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念叨道：“这都要开工了，回去睡五分钟的回笼觉不成？”“许教授不是还没来吗？”孙巧巧挂着一脸姨母笑，意味深长地开口。郑杰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继续问：“许教授没来和老顾有什么关系？”“妈呀…我磕到真的了…”孙巧巧自我陶醉地感慨道，听得郑杰云里雾里。顾秦回到房间时，才不过六点出头，而许彦就已经醒来了。见顾秦从门外进来，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直到顾秦从衣柜里取出衣服递给他，许彦才意识到面前这人是真的。“去哪了？”许彦的声音还泛着一丝慵懒，平日里打理整齐的头发在此时显得有些凌乱。顾秦微微一怔，心想：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和他一起旅行啊！哪怕是静静地呆着不说话都好，而不是在这儿三班倒地查案。“刚才出了点小情况，我过去看了看。”顾秦解释道。“大家都去了？怎么不叫我？”“睡得太沉了，叫不醒。”顾秦故意逗他，许彦信他的话，竟然当真了，思索着是不是药物的副作用…片刻后，见顾秦笑而不语地望着他，许彦才知道自己被他给骗了，只好无奈地轻笑一声，问：“什么事？”顾秦转身走向沙发坐下，翻看着今天的报纸，轻描淡写地说：“也没多大的事，只是有人盗尸而已。”“……”许彦换衣服的动作蓦地停住了，在脑海里想象着那幅画面，顾秦出声道：“案件也没有实质性的进展。”说话时，顾秦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在许彦身上刚流连，想发掘更多，然而当许彦扣好衬衫的最后一粒扣子时，顾秦的想象也突然终结了。许彦发现了他的目光，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没有安全感地问：“扣错了？”“没有。这件衣服和你很搭。”顾秦一时觉得口干舌燥，答非所问地来了一句。水井的打捞工作从今天开始，还未等到支援，郑杰就已经率先带着人开工了。许彦和顾秦不在现场，从张老八家里一路排查到了后山。听村民说，那口井的水源并不仅仅依靠地下水，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山中暗流与河水，四通八达，出口众多。如果那井里真藏了什么东西，在水流的冲刷下，漂流到了其他地方也说不定。“注意安全。”郑杰发来一条短信，顾秦简短地回复之后，又继续和许彦往前走去。“路滑，小心。”顾秦走在前头开路，遇到难走的地方，转身朝许彦伸出右手。“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会儿？”“不累。”许彦摇头，说：“小天他们走在后面，应该很快就能追上我们。”“那我们慢慢走。”顾秦说。越过一条难行的泥泞小路，不远处就是一片河滩，四周没什么遮蔽物，河滩周围生长着一丛低矮的灌木，像是一片绿色陷阱。河流不宽，河水却一直流动着，不过到达脚腕的高度。“这里似乎不太可能。”许彦刚说完，顾秦便伸手抓住他，迅速地将他往怀里一带。许彦惊魂未定，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经被一块半人高的石块所侵占。两人一同抬头往前高处，没有察觉到动静，却觉得这地方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奇怪的是，石块落地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动静了，顾秦脸色阴沉，对方像是以前得知他们的计划一般，提前在这里设好了埋伏。“有人？”许彦低声道。“还没走。”顾秦搂住他腰身的手还未松开，对方果然又有了新的动作。相似大小的石块不约而同地从四面八方落下，轰轰隆隆地朝两人所站的地方袭来。“走。”顾秦拉着许彦朝一旁的高地跑去，身后的石块相撞，不少碎片应声而落。对方似乎在特意逗他们，没打算和他们来真的，但是下手也不曾留情面，如果他们刚才不躲，还真有可能葬身于石块之下。“顾科长—许教授—”不远处传来何天的声音，几人唤了几声后，终于见到了两人，只是…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好。“别过来。”顾秦开口道，转而往四周看了一圈，一阵寂静之后，终于捕捉到了隐藏在丛林之中的一道亮眼的光斑。“顾科长…”何天自然也看见了，心下一急，立刻喊出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