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着眼睛,耳边传来搏杀声。这声音怪异的很。好像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一会是老尸菇的怪叫声和震耳欲聋的冲撞爆炸声。一会又变成了红姑的犬吠怒叫声与一些奇怪的“嘎嘎哒哒”怪响。我试着睁开眼睛。刺目的白光中,一大群朦朦人影聚拢成了四个巨大的血影。转瞬间,白光又突然消失,我的眼前出现一片极致的黑暗。眼睛来不及适应光线的变化。我只能看到一团暗淡的红影,在四个模糊的庞然大物之间纵横跳跃。这是两个不同场景的切换。出现刺眼的白光时,是老菇妖的幻境。出现昏沉的黑暗时,是真实的墓室。幻境。现实。我的感官系统在快速的场景切换中出现了混乱。头昏、眩晕、呕吐……这给我带来了撕裂般的感知痛苦。我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试图让自己从痛苦中摆脱出来。“哞——!”老菇妖又发出了一声怪叫,声音悠长、凄厉。我没有忍住,再次睁开了眼。白光已经没有那么刺眼。漫天的星空下,二十八个血星宿倒下一片。红姑正携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金光大作的老菇妖冲过去。在红姑的背后,还余留的十几个血星宿。它们再次凝起了红光,这是要偷袭红姑?我顾不得身体的不适,从地上跳起来,朝血星宿冲过去。可惜来不及了。血星宿的红光暴冲而出。出乎意料的,那束红光后发先至,让过红姑肩膀,撞上了老菇妖的金光。随后红姑带着一身星光,也撞上了老菇妖。老菇妖的金光随之暗淡下来。它刚发出一声怪叫,声音就戛然而止。我的眼前变成了黑暗,场景切换回了真实的墓室。红姑的犬吠和“嘎嘎哒哒”的怪响又在墓室中回荡。我用力揉着眼睛,希望自己能更快适应眼前的黑暗。我这是看到了什么?!漆黑的墓室中,红毛的獒犬跳到闪烁红光的老尸菇伞盖上撕咬。两只将近三米高的怪物,正在朝老尸菇喷血浆!血浆激烈的让我想到消防车上的水枪。这样的暴烈的冲击,也只是在老尸菇的白杆杆上冲开一层透明膜皮。在那两只怪物的身后,出现两座残肢堆成的尸山。我朝两堆尸山跑过去。残肢中布满了红色的蛛网。爬着红色外壳的小蜘蛛,我猛然回头看向远处的墓墙,那是刚才我和红姑被血星宿围攻的地方。破碎的八卦镜碎片,静静的在掩在碎肉与污血之间。墓墙、地板,都被红绿相间的污血铺满。我全都明白了。重新梳理幻境和真实中看到的景象细节,刚才我看到的状况应该是这样的。红姑先与二十八个血星宿对拼。血星宿在老菇妖的加持下,幻化成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方神兽。然后附灵术的“隐藏属性”就开始起作用了。贪狼星君是天生的高位存在。红姑压制了山寨版的四方神兽,打垮了两个,又控制了两个。这种天生的星位压制,也是我给红姑附灵贪狼星君的原因之一。老尸菇的幻术也在这波对拼中,因为某种原因出现了问题。所以我会感受到自己在真实和幻境中不断的切换。这样的状况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之前我差点被老菇妖拍死时,曾经有过一刹那从老菇妖的幻术中脱离出来。当时我看到老菇妖从根系中挤出了很多残肢。幻境中的二十八个血星宿就是残肢组成的。真实墓室环境下,我多次听到的“嘎嘎哒哒”怪响,来自于那些爬满残肢的红色小蜘蛛。红色蜘蛛吐丝把残肢束缚成血肉怪物,也就是幻境中的血星宿。老尸菇通过红色蜘蛛,控制那些血肉怪物攻击我们。幻境中血星宿发出的红色光束,就是红蜘蛛从残肢中挤压出的血浆。果然,老尸菇的幻术也脱离不了幻术的基本原则,必须有真实存在的载体来支撑。我看向那两头正在攻击老尸菇的血肉怪物。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的心中闪现。留下来的着两个血肉怪物,很可能就对应着幻境中出现的神兽朱雀和白虎。如果是这样的话……老尸菇先用幻术蛊惑我们。于是,我们眼中的妖变成了神。这是“见神”。然后我用附灵术,让贪狼星君临凡附身红姑。战斗中二十八个血星宿合成了四方神兽。红姑打散了青龙和玄武,控制了朱雀和白虎。这就是“通朱白”。“见神通朱白”的半句卦象也应验了。现在只剩下最后的半句“祥自煞中来”!我从头开始又捋了一遍。小尸菇被红姑领着野兽们清除了。蝌蚪样的大脑袋怪蛇和大号的尸菇,被我用“五雷灭阴阵”给炸了。幻术已经时灵时不灵。连之前一直没出现过的红色蜘蛛,都控制着血尸怪物反了水。我估摸着老菇妖的手段被我们破的差不多了。这个老妖怪也该黔驴技穷了。趁他病要他命!我抽出剥皮刀,悄摸绕到了巨大棺椁下面。老菇妖难对付,就是从它“化形”开始的。仙雷和浴火我收不回来。残肢太多,秽身这条一时半会搞不定。但我有机会破它的“养灵神”。红姑和血尸怪物吸引了老菇妖注意力。只要我把冯青山给弄出来,就相当于是釜底抽薪,废了老菇妖的能耐,让它化不了形。我把剥皮刀咬在牙间,顺着老菇妖的粗壮的根系爬了上去。这些根摸起来冰凉,表面又滑又硬,手感像极了玉石和玻璃之类的材质。我脱掉上衣。皮肤上的血和汗在这种材质表面可以增加摩擦力。这样我就可以牢牢贴在老菇妖的根上。我选了根刚好能抱住的根系,像条毛毛虫似的爬上去,慢慢的蹭着、挪着。突然老菇妖的根一起晃动了起来。我牢牢抱着,不敢松手。老菇妖像条八爪鱼似的立了起来。它的根不够长,够不到伞盖顶上的红姑。它就把根当脚移动,想要把红姑从伞盖上甩下来。两个喷血浆的血尸怪物被老菇妖挥出的根系拍碎。我也在不断移动着的根系之间,看到了冯青山。这家伙脸色铁青,紧紧闭着眼睛。如果不是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我都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