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神马找白马

三界易闯,情关难过。 一本让你笑着笑着会流泪的古风合集,文笔欢萌,风格逗比,内含麦九写作6年最受读者欢迎的古风短篇故事,如《雌雄难辨,败犬皇后》《武林高手在越狱》等,另新增原创首发故事《大人!我真是妖精》《沙迷》,15个欢萌古风故事,15段荡气回肠的爱情。 红尘万丈,弱水三千,寻寻觅觅,不过是骑着神马找白马。

作家 麦九 分類 出版小说 | 13萬字 | 15章
第五章 武林高手在越狱
师父,我骗你这么多,可有一句,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说过的,你还记得吗?我说过,这么多年,我心里只有师父你一个,我没骗你,我真的没骗你。
1.师父,你又想对徒儿始乱终弃了吗
吾徒亲启。
夜凌飞放下毛笔,把墨水吹干,满意地点点头,瞧这四个字,既有雪山派的淡泊明志,又有风刀族的潇洒不羁,更难得的是,一笔一画充满着力透纸背的师徒情深,把当事人辗转反侧、百转千回却又不得不放手的纠结心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哦,相信徒儿看到这封信,一定会明白为师不得不走的良苦用心,夜凌飞暗暗握紧拳头,奶奶的,这次,一次要越狱成功!
她抓起包裹,正准备“嗖”的一声破窗离开,门已被“砰”的一声撞开,金珠玉带黄袍加身的俊美男子脸色铁青,步步逼近,一眼看到那封离别信,又一眼看到正找地方塞包裹的夜凌飞,微微一笑,和蔼可亲问道:“师父,你又想对徒儿始乱终弃了吗?”
没等夜凌飞回答,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背对着她,凄然道:“算了,师父既然不想待,徒儿也留不住,宫外好山好水,我只希望师父好好照顾自己,莫着了凉伤了风,至于徒儿,师父也不必牵挂,若我被那帮大臣欺凌,哪天突然死于非命,也是命中注定。届时清明重阳,师父烧些元宝冥纸,徒儿泉下有知,也心满意足了……”
说到最后,已是万事成空,配合那一抖一抖的肩膀,好不可怜,好似夜凌飞真做了始乱终弃的主。她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还是挤出一个扭曲的微笑:“周周好徒儿,你说什么呢,为师只是看风和日丽,艳阳高照,很适合野外烧烤君臣聚餐,准备下东西而已。”
“果真如此?”
“当然!”
夜凌飞讪讪地放下包袱,又把那封信撕得粉碎,抬起头,露出“亲,满意了吧”的谄媚笑容,大周皇帝这才有点笑意,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递给她:“师父,你喜欢的叫花鸡!”
“……为师甚是欣喜。”
2.只不过捡了个孩子,结果变成皇帝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险恶用心。
夜凌飞用力地咬着香喷嫩滑的叫花鸡,呃,下次越狱一定要找个徒弟应酬早朝不在的时间!
男子无视她苦大仇深的眼神,神色自若地走到桌前,悠然批阅奏章。落日的余晖洒进屋内,投下一个淡淡的剪影。夜凌飞眯起眼,记忆里还只是个孩子,可几时,柔和的轮廓变得棱角分明,眉眼的稚气也褪了,五官不再灵动活泼,变得内敛而深沉。
夜凌飞突然觉得这叫花鸡不那么好吃,周周啊,不小心捡到的孩子,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陌生又熟悉,难道他“嗖”的一声就拔高变形?可明明这么多年都在一起的,她上前摸摸周文希的头发,像小时那样安抚里带着讨好。
“周周,我们会一直是很好的师徒,对吧?”
周文希抬起头,墨黑的眼睛直直望着她:“师父,没有什么会一直不变的。”
夜凌飞眼神一黯,她知道他说的没错,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伤心,这世上没有什么会不变的,就像她,只不过捡了个孩子,结果变成皇帝。
那是好几年前,好像是当朝的哪位王爷突然反了,于是哗啦啦地打起来了。周氏王朝也实在弱,正做着梦,窝就被端了。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夜凌飞却丁点不知,也怪不得她,她从小无父无母,被扔在深林里,靠喝狼奶活下来的。三四岁时在地上爬,一个过路的高人夜息正要去隐居,缺一个使唤的丫头,就顺手收了当徒弟,跟了他的姓,因为老爱在地上爬,夜息便取名“凌飞”,寄意她不要再爬了。
等到夜凌飞终于能凌飞,一颗心也不甘寂寞了。
夜息爱隐居,可是人都要吃喝拉撒,一年总有几天要下山采购。夜凌飞抓着他的衣摆,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前几次还吓得往他怀里钻,再来,大摇大摆气沉丹田,“小二,来壶茶,”跷着腿听说书人讲江湖的那些事儿。原来大人物都是有小弟的,那啥,没有人崇拜的高手皆是浮云……
听得夜凌飞各种羡慕嫉妒恨,难怪最近吃饭不香,原来是没有小弟,你看,就算是师父也有自己可以使唤。一路上,她东张西望,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正找着,就看到一个小崽子拿着把剑,正与冒着绿光的群狼深情对望。
哦耶,夜凌飞咧嘴笑了,脚尖一点,飞身上前,抱起小崽子,拔腿就跑,至于那些正在被狼群分食的马匹和尸体,完全被她无视了。回到隐居的山崖,她绕着小崽子转了一圈,该怎么让他明白他是自己的。
小崽子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转,那眼神有些熟悉,像面对强敌的小兽,有了,她猛扑上去,狠狠咬住他脖子,直到咬出圆圆的血印才松口。做好记号,小崽子竟没哭,夜凌飞开心地笑了,又扑上去,咬了他一脸口水。
看得散步回来的夜息大吼一声:“都说过多少次,不要乱咬东西!”
3.使唤他!使唤他!还是使唤他
小崽子就在隐居的山崖住了下来,不爱说话,呆头呆脑,让夜凌飞很焦急。
她是想收个能满足虚荣感的小弟,可这臭崽子,一不会吹嘘拍马,二不会端茶倒水。她每日打打杂练练功,剩下的就想着怎么圈养调教他。打是不能打,咬,师父不让咬,说到这,夜凌飞有些委屈,她明明在表示友好和疼爱。
没办法,她只好自降身价,拿出不舍得吃的糖人去讨好他。小崽子无视蹲在地上流口水,不断追问“甜不甜”的夜凌飞,带着一脸嫌弃又享受的表情慢悠悠地舔光了糖人,才施舍地吐出两个字:“还行。”
可怜夜凌飞眼巴巴地望了半天,也没咬上一口,义愤填膺:“怎么可能只是还行,这是猪八戒呀!它肯定比孙猴子好吃,你看,好多肉肉。”
“……”明明都是糖做的好不好,小崽子翻了个白眼,突然又说,“我叫周文希。”
夜凌飞捡起没有糖衣包裹的小木棒,好不伤心,她现在才不关心他叫什么鬼东西。许多年后,当周氏皇子周文希带着雪风山第一高手夜凌飞君临天下时,有人好奇,一个乱世苟活毫无势力的落魄王孙凭什么被天下第一看上,并为他登基杀出一条血路。那时,夜凌飞正把新帝的通天冠拿来当球踢,一脸不爽地质问:“你说的永远吃不完的美食呢?”
周文希望着金碧辉煌的皇宫,回答她:“师父,这里什么都有。”
“那有糖人吗?”夜凌飞撇撇嘴。
周文希默然,夜凌飞随手扔了通天冠,坐在地上支着下巴,一脸忧伤:“死老头骗我,当你师父一点都不好。”
她只想要一个凸显自己英明神武的小弟,没想要这么个不安心的徒弟。捡到周周的第四年,一些全副武装的人突然上山,唧唧歪歪说些听不懂的话。夜凌飞看了一会儿热闹,觉得无趣,轻轻一跃,去抓小鸟儿玩。
正抓得起劲,被夜息叫住,老头开口第一句:“飞儿,你想不想下山?”
想,山下好热闹好好玩!夜凌飞眼睛一亮,用力点头。接下来,便稀里糊涂收了周周做徒弟,下山的条件很简单,做一名好师父。临走前,夜息问她:“知道怎么做一个好师父吗?”
“知道,”夜凌飞不怀好意地望望周周,咧嘴笑了,“就是使唤他!使唤他!还是使唤他!”
夜息哈哈大笑,摸摸徒弟不开光的脑袋,语重心长:“飞儿,除了使唤他,你还要保护他。护得他周全,这天下就有救了。”
“什么是天下?”夜凌飞问。
这个被称为当世最睿智的老人回答:“天下,就是一人之下。”
还是不懂,但师父说的话都没错,师父要她下山,徒弟就不得不下山,夜凌飞的心情有几分不舍更多是激动,临走前,她讨好地问了老头喜欢的东西,扔下一句“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就蹦跳着离开,她没注意,她那仙风道骨的师父神色有几分悲戚,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是止不断的血雨腥风。
4.挡我者,死
彼时,天下无主,群雄崛起,你方唱罢我登场。
昔日的护国将军萧国清为了挽救局面,四处寻找周氏王朝的遗留皇族,还真让他找到了,小皇子被扔进深山老林,竟然没死,身边还有德高望重的夜息老人相助,他立即下令,不惜一切迎回国主。有人要保周文希,自然有人要杀周文希。
夜凌飞没走几天,就发现师父不好当,每日不分时间地点的刺客袭来,哪还有精力去使唤徒弟。有时候杀红了眼,忍不住过去抽周文希几下:“你到底睡了多少婆娘负了多少姑娘做了多少坏事,惹得这么多人欲除你而后快!”
她下山后,学了几句粗犷的国骂还有文雅的成语,不分时间地点地想炫耀,难免有些词不达意,周文希一脸无辜,柔弱的小眼神纯净得能滴出水:“哪有!这么多年,我心里明明只有师父你一个。”
听得夜凌飞面红耳赤,热血澎湃,回身匕首狠狠插进黑衣人的心窝,又眼也不眨地拔出来,血喷如注,溅得她一脸猩红。微蓝的眼睛泛着绿光,手起,刀落,人亡,仿若修罗再世,鬼神莫近,一把匕首遇血不沾,晶亮如雪横在胸前,傲然道:“挡我者,死!”
从雪风山到帝都,过五关斩六将,周王朝第一高手就此得名。
如今,在这名高手被圈养在宫里,每天靠捏捏不断膨胀的小肚腩过活,偶尔也想尽些帝王师的责任去使唤徒弟时,却发现爱徒忙得连影子都找不着。此时,天下刚定,百事待兴,做师父的帮不上什么忙,那也别添乱了。
夜凌飞也不再是当年那个追问“好吃的在哪里”的笨蛋,入宫三年,遭遇过数次惊险的夺命游戏之后,她就明白,这个地方除了徒儿,谁都不可信。她变得圆滑事故,学会在百官间周旋游离,偶尔还能不着痕迹地收点好处。
比如现在,礼部尚书走在帝王师的前面,“哐”的脆响无意掉落一块上好的美玉,恰好夜凌飞不小心摔了一跤,起身时,那块玉已不见。尚书大人这才注意到她,笑眯眯停下来,两人聊聊人生谈谈理想,末了,大人不经意提起家中有一位适婚又貌美如花的闺女,递上画轴,眼神交汇,自然是“您懂”“我懂”的奸意。
这边尚书刚满意地走了,那边刑部大人三姑婆八婶女儿侄子的孙女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还有那宰相家的姑娘竟然为了少年天子硬生生地从粉嫩萝莉等成大龄剩女,好一出人间惨剧,夜凌飞拭了几滴眼泪,掂量着手中的夜明珠,八颗,切,难道我徒儿就值这点?起码也要八颗夜明珠加一只叫花鸡!还有王大人,我明明记得你家的小公子已经长成精壮汉子了,你竟然丁点不提,避重就轻?难道皇帝要娶老婆,他风华正茂的师父就不需要一个师娘吗?
5.整个皇宫就像座四四方方的牢狱
夜凌飞气哄哄 地抱着一堆画轴上了御书房。
周文希一如既往地沉醉政事,见她进来,把画轴摆在显眼位置,又坐在地上,摆弄那些收来的稀奇玩意,甚至还准备了小账本。他无奈地笑了笑:“师父,你要喜欢,我就送你,何必收他们的东西?”
“你懂个毛线,无功不受禄,为师这是自食其力,”夜凌飞瞪了徒弟一眼,把东西装进自己的包裹里,又细心藏好,心满意足地抬头,对上周文希似笑非笑的眼神,挺直了胸膛,“笑什么,这些等我出宫,将来养老用的!”
周文希的笑凝住了,目光如刀居高临下射向她,夜凌飞抓抓脑袋:“啊,吃饭时间到了——”
她想转移话题,周文希却不给她机会,眼神越发冷如寒霜:“说到底,师父还是想离开的吧。”
夜凌飞默然,索性讲开了:“周周啊,你看,你现在长大了,朝里有大臣帮你,宫里呢,早晚会有一堆大姑娘小婆娘帮你洗衣做饭生孩子,师父不能再帮你什么了,而且我年纪大了,身手也不如从前,最近还有点三高,是时候告老还乡回家清心养性了。”
一席话说得声情并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周文希却越听脸色越黑,最后咬牙切齿道:“师父,你是要我娶别的女人?”
夜凌飞黯然,低着头玩珠子,气氛压抑得近乎窒息,不知何时,这样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场面出现得越来越频繁,每次都是周文希一副怨夫脸,把夜凌飞攻得节节败退,可事实明明就是如此。她抬头,眼圈有点红。
“要你娶别人的是你自己,不是我。”
说罢,她推开门,一眨眼就不见了。她自小在狼窝里长大,后来拜夜息为师,十六年专心致志练武,造诣之深,不可轻视,轻功更为惊人,来无影去无踪,若真要走,哪有人拦得住?
夜凌飞心中郁闷,飞到宫城最高处,看着天上硕大的月亮,金黄色,像中秋月饼,她又往下看了一眼,整个皇宫就像座四四方方的牢狱,虽说琳琅满目,奢华无比,可还是牢狱。
想到这,更觉得胸中一团怨气纠结不散,她站起来,伸长脖子,对着月亮嚎叫:“我要越狱!”回应她的是一声刺耳的“有刺客”。夜凌飞一愣,身体已本能地朝御书房飞去,那里早乱成一团,“保护皇上”“抓住刺客”此起彼伏,可护卫还是胡乱地往后退。
一群饭桶!
夜凌飞看到周文希被士兵围在中央,捂着手臂,血顺着指缝渗透而出,她的眼立马绿了。地球人都知道,帝王师是出了名的护短,她的徒弟她打得,别人打不得。脚尖一点,匕首再现,已有人倒地身亡,再转身,身如利箭,追向逃窜的刺客。
那刺客好似对皇宫极为熟悉,并不匆忙,反更像引夜凌飞到哪里。果然出了宫城,到了帝都郊外一处空地,一顶轿子已恭候多时。月光如水,倾泻而下,只见一双纤纤素手缓缓打开珠帘,好一位明眸皓齿的小美人,不过十五六岁,却生得一副能把其他美人气死的模样,连声音也是悦耳动听。
“你就是夜凌飞?”
夜凌飞点头,把匕首收回去,这美人有点眼熟呢,那天她吃完叫花鸡,随手找了张画轴擦手,好像那倒霉鬼就长这样,她有些不好意思,礼尚往来问道:“你是谁?”
“将来会成为周朝皇后的人,”小美人抬起下巴,高傲地打量着夜凌飞,“原来你就长这样,我还以为,哼,不足为惧。”
夜凌飞抓抓脑袋,有点委屈,她想说,她又不是靠脸吃饭的,是卖身的,呃,卖身手的。还没组织好语言,美人又开口了:“虽说你毫无威胁,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不希望皇上身边有任何女人出现,明白吗?”
“明白,”夜凌飞点头,打了个哈欠要走,又突然回身指着美人叫了起来,“我想起你是谁了,你就是护国将军的大女儿,那个文武百官连上八百八十八本奏折恳请皇帝大婚,还嫁不出去的皇后候选人萧若雨!”
“……来人,给我宰了她!”
6.你都骗了我这么久,为什么不骗我一辈子
夜凌飞回到宫里,夜已深了,她溅了一身的血,神色有些疲惫。
奶奶个熊,想不到这细皮嫩肉的小娘们发起狠来那么可怕,哼,有军政背景就是了不起,打手死了一打还有一打继续上。唉,不过真的老了,她扶着腰,颤巍巍去开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周文希就站在面前。
“啊,我走错房间了,都说了房间一样,要编号——”
她还没唠叨完,已经被拉了进去,周文希一言不发地把她按在椅子上,拿起泡得湿软的手巾细心擦拭,从饱满的额头,到挺俏的鼻梁,还有爱笑的唇。轻柔的力道,难得的温馨,夜凌飞舒服地眯起眼,看着面前的男子,周周呀……
眼有些酸,她苦涩地笑了,男子倒了杯水,递到她唇边,淡淡问:“你都知道了?”
知道,十日后,皇帝迎娶护国将军之女。
夜凌飞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反问:“天下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周文希沉默,夜凌飞苦笑,早就知道的答案,何必问呢。她站起来:“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我要走了。”
“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我不走?难道留着看你娶别的女人,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夜凌飞摇头冷笑,“还是要砍了我的脑袋,给你那小气的皇后当新婚礼物?”
“师父,你知道我不会这样做,”周文希抬头,乌黑的眸子黑如深渊。他缓缓站起来,靠近夜凌飞,接住她突然倒下的身子,唇角漾起一丝温柔又疯狂的笑,亲密地抱住她,“我说过,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你竟对我下药!”药就下在那杯茶里,视线渐渐模糊,陷进黑暗前,夜凌飞仿若掉进一个甜蜜的陷阱,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掉到脸上,她听到男人的哽咽,我不放手,死也不放,师父,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
傻周周,你想坐拥天下,就留不得夜凌飞,夜凌飞可以帮你杀千人百人,但手握千军万马助你夺天下的是护国将军,只有娶了他的女儿,换得信任,这个皇帝才不会有名无实,你才不会做一辈子的傀儡。
夜凌飞醒来时,脚被拷住了,真是难得,货真价实的玄铁。她挣脱不开,就等着周文希来看她。他依旧细心体贴,每日带着自己喜欢的叫花鸡过来,就是闭口不提庙堂事,这样的日子,夜凌飞竟然胖了,她有时候想,喂得够肥了,可以杀了。
相反,周文希越发憔悴,连颧骨都露出来了,看得夜凌飞很是过意不去,想起那个表面少女其实龙精虎猛的萧皇后,啧啧,也知不知道周周吃得消,这样想着,眼神就难免有些猥琐。
“周周啊,叫御膳房煮点猪腰子吃,年纪轻轻肾亏什么的可不好。”
“……”周文希无语,和她并肩坐着,把头靠在她肩窝,慢慢往她身上蹭,渐渐地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放在她脑袋上,亲密地搂着,仿若小时候,两小无猜的互相偎依。夜凌飞靠在他身上,难得的安分。
“周周,还记得当年拜师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忘了。”
“不想做的事你就说忘了,周周,你真是个骗子,”夜凌飞笑了,往他身上靠了靠,“可是你都骗了我这么久,为什么不骗我一辈子?”
周文希没回答,只是紧紧地抱住她。
7.她用他许给她的随心所欲杀死自己
几日后,周帝大婚,但皇后的花轿抬到宫门,便止步不行。
文武百官急得团团转,唯有新郎官爱理不理,泡壶茶悠然等待,直到一个小太监走过来,对着周文希说了什么,皇帝脸色大变,匆匆离开,那边花轿却重新抬了起来,踏着气势恢宏的喜乐悠悠进了皇宫。
那边喜乐冲天,这边,死一般寂静。
周文希踏进屋里时,四周静得可怕,那个总是吵闹跳脱的夜凌飞安静地躺在床上,手里还握着几块金粒。他去摸她的手,好冷,从来没有这么冷过,周文希抱着她,一言不发,她死了,吞金死了。他只是舍不得,不想孤身一人,可没想逼死她,
他解开玄铁链子,把脸贴在她耳边:“师父,我错了,徒儿这就放你走。”
他抱起,那些金粒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他认得这些东西,是他赐给她的金牌,亲手交到她手上的。
“周周,还记得当年拜师你答应过我什么?”
他记得,一直记得,那日,在雪风山,他拜她为师,对天起誓:“我周文希若有朝一日登基称帝,必许夜凌飞随心所欲。”
夜息见不得苍生继续受苦,也舍不得两个孩子,他知道,在狼窝长大的徒弟受不了深宫管制,便要周文希拜她为师,许她随心所欲,保她周全。他一登帝,就令人做这枚金牌,四个字“随心所欲”,这面令牌,夜凌飞没用过一次,没想到最后的用途竟是这样,她用他许给她的随心所欲杀死自己。
周文希抱着她离开,前方就是凤冠霞帔的皇后,周文希看也没看从她身边走过,身后传来皇后的话,“我让人带话给她,只要她死,这天下就是周文希的,她就真的死了。你恨我吗?那就恨吧,与其在你心里一片空白,还不如让你恨,起码会被你记住。”她说得咬牙切齿,可眼泪不爱控制地晕染了胭脂。
那日,帝都开门迎新帝,周文希坐在马上,衣服上还带着血迹,可神色沉稳,气度过人。她站在高墙上,轻轻一点,“嫁人当嫁此君,真天子。”
可这个天子无论她做什么,都选择无视,就算她现在害死了他的爱人,他依然面无表情地走过。周文希继续往前走,那么多人,可他眼里只有她一个。
“师父,快到了,我们很快就离开这里。”
她听不到,再也听不到,可周文希还像疯了一样,带着笑继续说:“你说得对,我就是个骗子,小时候,骗你糖人不甜,其实那是我吃过最甜的糖人,后来,又骗你留下来,就算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这里,可我还是要你留下。你看,连金牌都是骗你的,我还对你下药,把你锁起来……”
“师父,我骗你这么多,可有一句,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说过的,你还记得吗?我说过,这么多年,我心里只有师父你一个,我没骗你,我真的没骗你。”
宫门到了,周文希把夜凌飞放下来,扶着她一步一步离开,她的手软绵绵垂在一旁,这一次,她真的是随心所欲了。
8.如此良辰美景,我们又都越狱成功
许多年后,当人们谈起周帝这场大婚,都赞不绝口,称那是盛世的开始。
护国将军终于放手,让周帝主持正局,大推新政,还有萧皇后也是大有国母之风。至于曾经显赫一时的帝王师,那是谁,史记没记载,唯有雪风山的老人,站在崖上,烧几个元宝,洒几行老泪,念一句。
“是师父对不起你,你是一匹狼,我却要磨光你的牙齿让你去迎合他们……”
他刚说完,四周的空气突然就阴森寒冷起来,一张脸兀地出现在眼前,幽幽道:“老头,原来你坑我?”
“啊,你不是死了吗?”夜息瞪大眼睛望着背着大包裹的徒弟。
“哼,我是谁,会这么容易死?”夜凌飞捶捶背,要了杯水,清清嗓子,“却说那时,那不肖徒弟竟然对我下药,还把我锁起来,这不是造反吗?于是,我不动声色,表面虚与委蛇,其实已经构思各种越狱方案,正当我要凭借过人的智慧还有无人可敌的武艺行动时,萧若雨小贱人竟派人过来,磨叽一堆废话,烦不胜烦。于是我拿起金牌,准备直接砸晕他,结果这一砸才发现,周文希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连唯一送的礼物都是假冒伪劣产品,镀金的,他一个皇帝,竟然用渡金,更可恶的是,里面竟是糖砖,于是我将计就计,吞点糖闭息假死——”
“行了,行了,没死也好,省了元宝钱,”夜息摸摸胡须,悠然回家,“哎呀,真好,省得再找使唤丫头。”
“……”死老头,你再这么懒下去,早晚会得老年痴呆症的。
至于这个渡金问题,后来另一当事人出来澄清过:“当时是这样的,夜老下山前嘱咐我,不把天下弄安定,就不能打师父的主意,于是,我不得不出卖自己的灵魂和清白换取机会。可是我又傻又笨却总爱自作聪明的师父竟然不相信我,一心要离开我,我当然舍不得,又考虑到萧若雨不是什么好东西,会利用我师父的善良做些什么,于是,我未雨绸缪地把金牌换成糖砖,接下来,你们都知道的。至于她死时,我表现得真像死了师父?咦,这你就不懂了,做皇帝的哪能没点演技来防身护体……哟,我师父喊我回家吃饭了,以上的话她要问起,不要说是我讲的。”
这自然又是很多年后的事,当时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周帝把皇位传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后,便云游四海,不知所踪。
是夜,周文希正要从墙头爬下来,一眼瞄到墙角有人正在烤叫花鸡,他笑嘻嘻问:“这位姑娘,我在越狱,你呢?”
“好巧,我刚越狱成功。”
“最巧是的,上天竟安排我们在此相遇,”周文希跳下来,慢慢靠近,“如此良辰美景,我们又都越狱成功,要不一起喝点小酒,吃点烧烤,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探讨人生,你说对吧,师父?”
“……”徒儿,你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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