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着实吓了一跳,压着声音没好气问道:“你搞什么鬼?怎么把冥币都带出来了?”张大明白面色紧张:“小周哥,这不是我带的啊!”“不是你带的怎么在你手上?”我没好气瞪了张大明白一眼,他是操办下葬尸身的白事知宾,身上装点冥币也是能理解的,但是把冥币带到这里就让我觉得这人脑子有点问题了。张大明白没有接我的话茬,在衣兜和裤兜都掏了一阵子,却连一个子儿都没有掏出来。“小周哥,见鬼啦!”我没好气问:“怎么了?”张大明白表情极其不自然,小声问:“还记得我买车票时给的那五十块钱吗?”我点头说了声知道,张大明白指攥着冥币道:“这张冥币就是售票员找给我的。”“什么?”我吃了一惊,绷紧身子差点喊了出来。售票员找钱的时候我看得清楚,那就是一张十元面值的人民币,不可能变成冥币的。我让张大明白再找找,看看是不是拿错了。张大明白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他刚才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根本就没找到那张十块钱。人民币变成冥币,这事情可就邪乎了。张大明白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咕噜噜吞了口唾沫,小声问:“小周哥,你说那个售票员该不会是个鬼吧?”我被这番话吓了一跳,想到刚才我们下车后,没一会儿就看到第二辆载满乘客的10路小巴车,我心里面开始打起鼓来。第二辆小巴车人满为患,但我们乘坐的那辆小巴车上的乘客却少得可怜。从到站的时间来看,这两辆小巴车发车时应该相差不了多久,这些人不应该死命的往同一辆小巴车里面挤。现在看来,我们乘坐的那辆10路小巴车应该有点问题。强哥抿了口冰啤酒,扯开嗓门问:“美丽,你和小周兄弟说什么呢?”“强哥,你们这条线上晚上有几辆10路班车?”我问完后对张大明白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再咋咋呼呼。我被诓过来是为了解决强哥家里的古怪事,如果让强哥知道连我们都着了鬼邪的道,肯定会对我们有意见的。强哥说:“早上六点左右会经过一辆,晚上十点多也会有一辆,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我不禁吞了口唾沫,王哥开的那辆小巴车果真有问题。我尽量让自己镇定一些,不管如何,我们都毫发无损的到达了太平镇,想这些也没太大用处。大排档上菜速度很快,说话间强哥点的菜全都摆在桌上。强哥招呼起来:“别看路边摊的饭菜卖相不怎么样,但味道堪比五星级饭店!”这些甘肃名菜味道确实不错,羊羔肉很嫩,用的应该是不足一年的羊羔肉,没有一丁点膻味儿,蹄筋也有嚼劲,像是店主自己卤制的。我敲了敲张大明白的筷子,让他别胡思乱想,先把五脏庙祭祭。半瓶啤酒下肚,我让强哥先把家里面发生的古怪事儿说说。强哥把剩余的啤酒一口气吹了个干净,放下筷子惆怅道:“我们家好像闹鬼了。”我点头道:“具体怎么个闹法?”强哥叹了口气,接着说:“我老婆以前花钱大手大脚的,花一两千买件短袖连眉头都不带皱的,可有时候又扣扣搜搜,一块钱一斤的水果都嫌贵。”我好奇问:“嫂子懂得勤俭持家不是好事儿吗?你怎么还犯难了?”“可关键这是间歇性的啊。”强哥哭丧着脸道:“我说出来也不嫌你们笑话,我老婆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连饭都不会做,可有时候突然就进厨房了,做出来的饭菜还非常可口。而且她在家里面懒得要命,不收拾家务不洗衣服,可有时候又勤快得要死,脏衣服是洗了又洗,家务是做了又做。”我有点犯迷糊了,这种老婆可是典型的居家过日子的典范。换做别人都要高兴的合不拢嘴了,可强哥却愁得要命。强哥感慨道:“刚开始我还以为她知道持家了,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又变成以前那样了。”我若有所思问:“不会是嫂子心血来潮了吧?”强哥紧张道:“要是心血来潮我还不慌,关键她每次这样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而且看着我的眼神也会非常奇怪。”张大明白不再纠结10小巴车的事情,小声问:“该不会是鬼附身吧?”强哥赞同道:“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才把你们请过来了。”鬼附身在《神霄天书》中的鬼邪篇中有记载,但鬼邪之所以依附在人的身上,是为了完成自己未了的遗愿。这种遗愿基本都是伤人的事情,像这种打扫家务洗衣做饭还真是有点另类。不过单凭强哥单方面地形容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寻思道:“一会儿吃饭完我们去你家看看情况。”强哥苦笑道:“要不明天吧,这个点你嫂子都睡着了,而且她也只有白天才阶段性的变成那样,晚上跟以前一样。”看强哥这样子,高低也是个惧内狂魔,我也没驳了他的面,点头同意下来。我们接下来没有再说强哥老婆的事情,酒过三巡,张大明白和强哥开始叙起了十年未见的兄弟情了。我对张大明白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也从来都没有主动询问过。从二人的谈话中,我才知道张大明白和强哥十年前在广东的一家电子厂认识的。南漂的时候,张大明白就清楚自己不能一辈子都在外漂泊,必须学会一技之长才能老有所依。为了学个本事,张大明白就回到了我们老家县城,先是在乡镇跟着师傅学打棺材,可他打完之后,却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上面,被师傅赶出了棺材铺。张大明白兜兜转转又找了家纸扎铺,虽然手艺还可以,但为了恶作剧,把师傅的照片贴在纸人脸上,又被赶了出去。张大明白这家伙也是奇怪,似乎是削尖了脑袋就要吃这口死人饭,最后做起了白事知宾。张大明白凭借他这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在县城的风水行当中坚挺了十年之久,把不少有真本事的白事知宾都逼的改行了。当张大明白询问强哥怎么发达了,强哥说他五年前空着俩拳头回来的,这几年家里突生变故,拿到了一些赔偿金就和朋友做了点小生意,渐渐就有点钱了。具体怎么回事儿,强哥没说,我们也识相的没有细问。酒足饭饱后已经到了凌晨,强哥把我和张大明白安排到了镇上的旅馆。本想让他也将就一宿,强哥哭丧着脸说他今晚要是不回去,明天就算不死也得被他老婆扒层皮,更加坐实了他是个耙耳朵。强哥喝了不少酒,没有开车,拦了辆出租车离开后,张大明白一屁股坐在宾馆房间的床上,犯难问:“小周哥,你说强哥家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