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还在搜查,你先跟我在这儿躲两天,等都消停没动静了,我找黑市的熟人,帮你把货运回滨市去。” 查理说着,警惕的朝外面张望了一下,就让徒弟去找黑市的熟人,给她跟周招娣安排到树林里的木柴房,暂时躲了起来。 周招娣把门给插上,走到杜安然身边,帮她把湿掉的衣服脱下来,看她后被江里的树枝刮伤了,不免心疼的皱起了眉。 “早就说过这事不靠谱,我就该誓死拦着你,就不会让你搞成这样了。还有那个查理,我估摸这次是他先被发现,引起军警两方的注意,才导致你偷渡差点被抓的。” “我看未必。” 杜安然眸光凝沉的看着逐渐要熄灭的蜡烛,想到了她翻墙时,看到军警队伍里的有个寸头中年男人,很眼熟,像是从哪里见过,但一时没想起来。 “中俄建交良好,就算边境军发现有偷渡客,也只会在江岸边界线警告驱除。像查理这种俄罗斯商人抓不到也就算了。不会满城追捕,搞得如此兴师动众。但我才刚上船没多久,军警两方就都追来了……” 周招娣看向她,似乎也猜到了啥,“你的意思是……有人提前知道了你要偷渡,把你给举报了?” 杜安然点了点头,“而且,这很有可能还是个熟人。” “谁这么缺德?我宰了他去!”周招娣腾地站起来,就要动手杀人的架势。 杜安然摆摆手,让她坐下来,“我累了,先休息休息,搞定丝巾这批货,再细查这事。” 周招娣点点头,简单用杂草铺到木板子上,让杜安然躺下来,她又去空地架起柴火,给她烘干衣服。 怕黑市鱼目混杂不安全,她守在火堆边上,一宿都没敢睡。 还是杜安然睡醒了,她才敢倒杂草铺边上,眯了一会儿。 两天后,查理过来说外面已经没人在追查了,让她们俩出去,帮着把货搬到他找来的越野车里,就从周边农村的小路,绕回了滨城去。 紧接着,周招娣跟杜安然把这些货,都放进了准备好的仓库里。 杜安然让查理先等着,她手里没现钱了,得去找那个厂长女儿把这些丝巾都转销出去,才能给他结尾款。 查理很歉意不告而别,差点害惨她的事,也就答应了,并跟徒弟在仓库看着货物,以免出意外。 杜安然叫上周招娣,找到了厂长女儿宋岚,把丝巾急需转手,来预备资金建厂,还有如何建厂后,如何分工分红的事都跟她说了。 宋岚跟姑姑去过国外,思想前卫见识广,即便知道如今政策管制,做私营工厂会有很大的风险,也都同意了杜安然各方面合作条款。 并且,她还拿出两千块,作为建立纱巾厂的投资,后续选建厂地,私企拟定国企,也都由她来疏通关系,联络人脉,确保工厂以后不会出问题。 这对杜安然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她很激动的跟宋岚签订了建厂合同,并表示,选购建厂材料和纱巾制作原料的事,都她来处理,宋岚只管做股东收钱就行。 宋岚看杜安然这么兴奋,满面红光的双眼都是贪婪戾气,不禁提醒道。 “从来无奸不商,不是说你大手一挥慷慨了别人,别人就会对等相同的来回报你。做事做生意,都得深谋远虑才行,尤其咱俩合作建厂的事,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差池,不然,我可不会负责的。” 杜安然一听就笑了,“负不负责的,反正出了事谁都跑不了,就都各守其职,把事情做到最好呗。” 既然是合作,那就都得撑着这条担子,她可不会大包大揽全招呼到自己身上来。 宋岚注视着她,沉默几秒,意味深沉的笑了,“杜安然,你确实很聪明。但,希望你别聪明反被聪明误。” 杜安然觉得这话刺耳,刚想反驳,她又沉声道,“去把那四千条纱巾都拿过来,清点完数目后,我找码头的朋友,转售到外地去。不出三天,钱准回来。” 听到能迅速拿到钱,杜安然立马喜笑颜开,跟宋岚说两句场面话,就跟周招娣去把那批纱巾全都搬了过来。 当着宋岚的面,她挨个清点数目,确保无误,又帮宋岚,把这些纱巾都送到了码头去,才肯离开。 很快三天过去。 杜安然去找宋岚,没多久就从她家出来了。 在门口等着的周招娣,看她垂头丧气的,忙迎上去问她,“嫂子,咋样,钱拿到手了么?还是说,纱巾一条都没卖?” 杜安然长叹口气,摇了摇头,就是不说话。 可把周招娣给急坏了,使劲摇晃她胳膊,“你别光叹气啊,到底是卖出去还是没卖啊。” 杜安然抬头看向她,表情哀伤的红了眼睛,“妹子,还是回家吧,我心脏不好受。” 周招娣一听,颓废的松开了她胳膊,“完了,你这一说就知道纱巾没卖出去,搞不好都得被上头给全没收了,全毁了。” 想想这些天担惊受怕的一通折腾,好悬没把她命给搭进去,她瘪瘪嘴,仰头就嚎出声来,“老天爷,我的命好苦啊,这日子没发过了……” 杜安然捂住耳朵,差点被她这杀猪叫给震聋了,“哎哎,可别嚎了,纱巾都卖出去了!” 周招娣秒收哭声,眼泪汪汪笑着问她,“真的啊?那你咋不说呢,还卖关子吓唬我,你不知道我胆儿小怕事么?” 说生气,拎菜刀就要砍亲娘的人,哪里胆小怕事了?杜安然有些无语的瞟了个白眼,“逗逗你而已,你还当真了。那,你猜猜这次卖了多少钱?” “多少钱?”周招娣盯着她,眼睛直冒光。 杜安然伸出八根手指,“八千块!” “啥?多少?”周招娣被惊到了,使劲揉揉眼睛,不敢信这是真的,“我的乖乖,旁人十几年都赚不来的钱,你倒腾一下纱巾就赚回来这么多。那照这样下去,你不就是乡里第一个万元户了么?” “八千也不多。” 杜安然从怀里掏出装着八千块的布口袋,放到了周招娣手里,眼里写满了她的野心。 “宋岚按批发价两块钱,转售给其他大城市的国营百货店,百货店再以四块钱卖给顾客,真正赚的还是国营店。” “而我除去在查理的进货价,再跟宋岚分红,到手的利润并不多。所以,我得做唯一的纱巾供货商,才能赚到钱!” 周招娣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她长这么大都没看见过这么多钱,很佩服她这个嫂子,同时也更担心她。 “都说买卖越大越招风,你也得小心点,尤其之前还引起了边境军的注意,要不你缓一段时间,再跟宋岚建厂呢?” “没事,我心里有谱。” 杜安然无所谓的摆摆手,看周招娣还满目担忧,就搂上她肩膀往前走。 “从来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虽然冒险但也实打实赚到钱了,你就不用担心了。走吧,嫂子先去百货店给你置办一身新行头,然后去找查理交尾款,再把借老张嫂子的钱还了,剩下的咱俩平分。” 听她这么说,周招娣也不好再说啥,拿着钱跟她去了百货店。 杜安然给她挑了当下最流行的格子连衣裙还有小皮鞋,转头又给周洛承买了块男士手表,就回永济乡了。 一进门,她看到周洛承出奇的没去大队,坐在床边看书,她笑着走过去,把那块手表在他眼前转了一圈儿。 “快看看这是什么?孔雀牌手表,送我们的周主任,刚刚好,赶紧戴上试试!” 周洛承看她递来的手表,没接,反而皱眉质疑道,“这手表很贵的,你哪来的钱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