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傍晚。 中书省左丞的任命调动,朝中便已是人尽皆知。 “微臣接旨,谢陛下圣恩!” 胡惟庸虔诚的跪在地上,双掌托举过头顶,从李善长手里接过了圣旨。 “好了,起来吧。” 李善长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 “从现在开始,你便是咱大明的宰相了!” “为师没什么像样的礼品,便赠你一句话吧......” “恩公言重了,惟庸惶恐!” 胡惟庸不敢托大,赶忙将李善长扶到主位坐下,斟茶倒水道: “惟庸生而卑微,仰仗恩公提携才走到今天,现又能得恩公赠言,实乃三生有幸,胜过一切世俗之物!” 对于耳边的恭维,李善长表现的很是受用,不急不缓道: “官场无非进退二字,切记,在官场要和光同尘,一步踏空,便会万劫不复。” “做官是要精,但不要太精。” 话落。 胡惟庸抱拳拱手,深鞠一躬道: “多谢恩公赠言,惟庸谨记于心!” “永生难忘!” “嗯———”李善长轻轻一拢袖袍,淡然道: “如此便好,记住你的所作所为,不光代表你一个人,咱们淮西人的命,也都在你手里攥着。” “你要是从上面跌下来,就连我都在劫难逃。” “你,好自为之!” 胡惟庸闻言满面凝重,恭敬道: “惟庸明白,请恩公放心!” “哦对了恩公,早些时候,永嘉侯过来了。” “朱亮祖?” 李善长微微一怔,而后摇头笑道: “倘若老夫没猜错,他是为了老家田地来的,无妨,我早就答应他了,你帮他办妥,也是理所应当。” “呵呵,他们这些老小子啊,从打天下的时候就爱比,比谁杀的人多;比谁睡的女人多;比谁缴的物资多,比来比去一直比到现在,没啥比的了,开始比谁家田产多,还真是.....” “纵然咱们无需交税,也要收敛一些才是!” 胡惟庸皱了皱眉,抬步关好了门窗,回来低声道: “恩公,不光是这件事,还有一些......关于诏狱的趣闻......” “诏狱?趣闻?” 李善长摆正了身子,连道: “说来听听!” 听完了胡惟庸一丝不苟的汇报,李善长若有所思,呵呵一笑: “上位唱的这出戏.....还真是有趣。” “恩公,您说今天这件事,能不能又跟那个苏跃有关系啊?” “难不成......上位还真打算将其捞出来,留在朝中任用?” 面对胡惟庸的担忧,李善长浑不在意。 “是与不是,又能怎样?” “记住,不要去揣摩上位的心思,上位要是真动了念头,咱们想拦也拦不住,只会引火烧身。” “更何况,看昨天徐达的反应,好像不知道苏跃的存在?上位真要北伐扩张的话,最该提前知晓的人,便是咱们的徐大将军!” 李善长呷了口热茶,又道: “话说回来,那个死囚犯,若是真有胆量入朝,你缺对付他的手段吗?你缺对付浙东的手段吗?” “官场如战场,虽没有硝烟,却血腥无比!” “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可懂?” 胡惟庸听罢恍然大悟,长作一揖道: “恩公所言极是,惟庸受教了!” 李善长撂下茶杯,深呼一口气,略显神伤的叹道: “老夫伺候了上位半辈子,也是时候该歇一歇了,把中书省交给你,老夫也放心了。” “再过些时日,朝中之事交接妥当,老夫便可以告老还乡,颐享天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