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有个朋友中了毒，需要这块血玉解毒。” 沈湛目光有些悠远，甚至有些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承帝一听和沈香菱有关就笑了起来：“朕就知道她没出事，有你这个表哥护着，哪儿能说出事就出事？” 沈湛脸色微微一沉，摇头道：“不，是差一点出事，好在其中有些曲折，否则末将只有去姨母坟前，自刎谢罪。” 犯两次同样的错，别说姨母在天之灵不会饶他，他自己都不会饶了自己。 承帝的笑意慢慢收敛了。 他看出沈湛说‘自刎谢罪’时，神情是严肃而认真的。 “那朕呢？你将朕置于何地？”承帝的面色，不怒不喜。 若是其他人，此刻早就吓得跪地请罪了，但沈湛却是缓缓一笑，一字一顿嗓音清洌道：“末将会替陛下多杀几个人，杀得差不多了，末将再去了结自己的事。” 承帝目光奇异地看向沈湛，心中波澜微起。 是啊，以沈湛的武功，他若是不在乎他自己的名声与性命了，又怎会再像现在一样慢慢谋划？ 直接刺杀那些手握重兵的人，甚至血洗一族人……也不在话下。 而他呢，只需要下一道明面上的圣旨处置沈湛就行了，可那时沈湛早已抱了死意，又怎会在乎他区区一道圣旨？ 这一刻，承帝几乎都盼着那沈香菱真死了。 或者借刀杀人…… 只是当视线莫名落在沈湛那张冷冽残酷的俊颜上，看见那冷眸眼底一闪而过的嗜血杀意时，承帝整个人都清醒了！ 沈湛这话的前提应该是……沈香菱的死与他无关。 哪怕是借刀杀人，隔岸观火也不行。 到底是皇帝，承帝顷刻间便露出了如常的笑意：“有你这句话，朕便放心了。朕与你，始终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 承帝从不提起沈湛的身世。 此刻提起，不过是要让沈湛知道，他虽不是什么流芳千古的旷世明君，但只要皇室中人不触及他逆鳞，他绝不会做手足相残之事。 “谢陛下。”沈湛缓缓移开视线，目光凉薄地看着重新走进来的兴全公公。 承帝一看兴全的眼神，就知道兴全去了这么久是有原因的，便冷声道：“出什么事了？” 兴全忙跪下回道：“陛下，没出什么事，只是几个打听消息的太监，拦住了奴才的去路，所以耽搁了会儿。” 打听消息？ 承帝冷笑：“就这么盼着朕与沈卿闹翻是不是！” 说着，下了命令：“给朕查清楚，都是谁的人。查清楚之后，全部拖到宫门口乱棍打死！” “奴才遵旨！”兴全小心肝抖了抖，赶紧又重新出去了。 沈湛看着兴全公公离开，嘴角勾出一丝凛冽笑意：“陛下这招高明。” 承帝揉了揉眉心，淡声道：“不过是从明的转为暗的罢了。朕身边，也就一个兴全是孤儿，没什么其他心思。” 沈湛自然知道，否则不会每次召见他时，都只有兴全留在御书房。 不多时，宫门口就响起了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片刻功夫地面就被血肉给染红了。 后宫各妃得知承帝发了这么大脾气，为了几个太监血染宫门，顿时知道事有内情，赶紧都各自安分了，还悄悄递给家族消息，让家族里的人这几日千万不要惹承帝生气。 而沈湛出宫之后，承帝更是下了一道圣旨，加上诸多赏赐，让兴全去了煦王府宣旨。 大意便是煦王此次进献血玉给沈湛疗伤有功，所以特地赏赐煦王，夸煦王是忠心耿耿的臣子。 煦王自是大喜！ 要知道承帝下了这么一道嘉许他的圣旨，还直言他是忠心耿耿的臣子，那谁也不会傻到这时候来诬陷他谋反。 这不是明摆着打陛下的脸吗？ 二皇子不会这么傻。 而朝中，御史们把手中那快要按捺不住的弹劾折子，也悄咪咪地给按下了。 承帝都说是煦王主动献出血玉给沈湛疗伤的了，那沈湛哪儿还有什么觊觎先帝血玉、威逼利诱煦王之罪？ 弹劾个屁！ 二皇子得知消息后也是面色漠然，看不出喜怒，但最终还是忍不住，一把掀了桌子！ “沈、湛！” 这个名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对于沈湛，二皇子真的是咬牙切齿。 他的计划被全盘打乱了！ 本来他已经将证据准备得差不多了，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安排人送到承帝面前去，以承帝对谋反一事的忌讳，煦王是死定了！ 他再将抄府的职务捞到手，顺理成章便可以拿到血玉，施那金陵楼家一个恩情。 届时，金陵楼家必定为他所用。 还有那段青城，简直就是一把天生的杀人利器！ 可现在…… 他真想立刻杀了沈湛！ 但如何能杀掉那个本身就是杀人恶魔的沈湛？ 暗杀，下毒，无一不是蠢策。 二皇子虽然怒极，可没到气糊涂的地步，他深知沈湛是不好对付的，不然煦王府他怎会失去整整一百名死士？ 想起那惨死的一百名精锐死士，二皇子血压不免又开始蹭蹭升高，头也跟着痛了起来。 “窦高，想个办法让沈湛死在大丘！”二皇子冷静了许久，才转身喝道。 在安陵是绝对无法下手了，但若是在大丘……哼，父皇查不到他头上，何况大丘本来就败于沈湛之手，沈湛杀了大丘那么多良将，去了大丘本就是军民共恨的。 大丘人要杀沈湛，合情合理。 窦高呆了呆，才面露迟疑：“属下觉得……” 杀沈湛……他自问没这个本事，至于大丘那边……唉，他可是安陵人，难道要去跟大丘这个战败国联手，对付自己国家打了胜仗的将军吗？ “觉得什么？”二皇子盯着窦高，见他不说出后面的话，便冷笑了一声：“你倒是心存大义，但你可知沈湛不除，我的大计难成？” “属下会想别的办法。”窦高始终觉得，沈香菱是一个突破口。 既然沈香菱还活着，甚至还能让一向中立的沈湛两次帮助三皇子，那她也绝对可以让沈湛倒向二皇子这边。 前提是二皇子必须要善待沈湛与沈香菱。 窦高想着想着，又突然想到还在沈府里的冰萦雪，心里不禁一沉——萦雪小姐早晚是要浮出水面的，那就算他想到了办法，沈香菱和沈湛还会选择二皇子吗？ 毕竟，是二皇子先对付他们的。 不过窦高实在是想多了，因为二皇子抬脚便朝他踹来！ “混账东西！连本皇子的话都不听了！”二皇子心里正憋着火呢，此刻窦高居然还有反对意见，尤其是杀沈湛的反对意见，他岂能不怒火中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