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有谁最担心花业成,大约就是花老爷子了,毕竟他是这些年东南亚和印度那些大毒枭的主要和直接负责人,很多事情只有他知道,此刻,花老爷子比谁都焦虑急躁, “老爷子,您还没来得及看新闻的吧?” 坐在手边的年轻男子微微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手机调出了一段新闻来。 “龙城市公安局于3月6日在森歌午托班当场击毙一名嫌疑人。据调查,为一名叫花业成的中年男子,涉嫌拐卖人口,贩卖毒品,顽固抵抗之后被警方当场击毙,其中两名嫌疑人花某被逮捕,等候警方下一步通知。” 花老爷子睁大眼,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3月6号,到现在得快要有两个星期了吧。” 男子接了半杯柠檬水,递到老爷子面前。 他说:“节哀顺变。” “你要我怎么节哀!!” 大约是男子的太过镇定,惹怒了他,下意识把刚递来的玻璃杯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散了一地,男子的裤脚也被溅上了水,几位女仆慌忙上来收拾。 他皱了下眉,唇角的笑容也消失不见,语气微微缓和。 “何必这么大的火气?”老爷子耳边传来了轻微的嘲笑声,“最初是你把想狗训成狼,就要把他放在狼堆里,是他自己不争气被狼咬死了,现在谁也不要怨恨。” 事实上,关于花业成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这些都并不是男子关心的问题,他所关心的,花业成的利用价值很高,根据甲木萨的脾气,是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的被警方击毙。到底是谁?是什么原因让甲木萨这么轻易的就抛弃他, 男子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被人拿捏的手里的感觉确实不舒服,”几乎是带着回忆感慨的语气,“不过要想在短时间内搬倒贾木萨,确实也有点儿异想天开,不如换个地方下手。” 老爷子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花业成之所以这么轻易的被警方击毙,你真的相信他只是运气不好吗?他在甲木萨手里几年,做了那么多刀尖上舔血的事,偏偏在这一次,甲木萨就突然撒手不管了。” “你是说……警察?甲木萨是故意放水的。” 花老爷子突然想起来从前的有些传闻,心中起疑,果然,世界上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 男子声音不大,语气却非常之坚定。 “其他的我不知道,可这些小警察,甲木萨,正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花业成虽然死了,可你的市场和运输路线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可这杀子之仇……” “不如先从那些人下手,”男子把手机画面定格在警察身上, “那我要怎么做?”中国警方一直是一个禁词,没有人愿意和他们正面打交道。 “这就看你的本事了,在我的立场上,不能给你意见。” 男子说完,便起身离开,花老爷子并没有阻拦他,因为他没有过往,没有任何立场,第一次碰见他,还是在甲木萨的一场宴会上,一个完完全全的无信仰者,而这种人反而是最可怕的。 老爷子思忖片刻,冲旁边人说道:“告诉阿武,把龙城市准确地址发给我。” “是。” 这个世界很大,会遇到很多人,发生很多事,而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就像那个看似运筹帷幄的男子离开别墅之后,原以为他会驾车离开,却没想到,男子绕过越野车,走到自助贩卖机前,回来的时候,还拿着一桶香菇炖鸡方便面, 这个高档别墅群里基础设施很完备,他耐心的拆开塑料包装,纤长的睫毛低垂着,打开汽车后备箱,非常接地气的盘腿坐上去,午后的阳光晒着人很舒服, 他拿起方便面,拆开叉子,一口一口的慢慢吃着, “…………” 院子里打扫的男仆保安哪见过这种场面,可奈何这是董事长迎接来的贵客,只能时不时地瞥上一眼, 当然,这种怪异的感觉是维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因为男子很快吃完了饭,连汤都喝的一干二净。 “有纸吗?”冲着门口的女仆问道, “啊?有的。”女仆懊恼自己的失神,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递给他,纸上还带着淡淡的玫瑰香气。 “谢谢啊。” “…………”女仆虽然看起来年龄不大,可非常明白现在不是犯花痴的时候,面对这么引人犯罪的画面,她还是先走为妙。 叮叮—— 男子正准备开车离开,电话铃突然响起,看了眼来电号码,手指在屏幕上划过去,脸色突然难看起来。 “喂?” ……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男子陷入了沉默,半晌,电话被挂断。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回可有意思了……甲木萨,或许,这次说不定是我能占上风了呢?” 每个人都抱有着不同的目的,在命运的推动下缓缓转动着,最终走到终点,满是废墟的不仅是某个人的心,还有可能是一片刚刚建成不久的疗养院。 姚诺抱着电脑,满是怨念的坐在地上,重金求来的桃木符已被扔在地上。保险公司的人在处理善后事宜,他只能一遍一遍又一遍的调取监控,再重新解释无数遍。 “讲真老大,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炸死,也挺有勇气的,幸好没有其他人死亡。”安宁一边记录目击人员口供,一边吐槽道, “给她洗脑的人与其做这种缺德事儿,还不如像电视里那种成功学大师一样。讲一讲还能挣钱,还能收获一大片粉丝,关键的是不犯法,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那是传销,谁跟你说传销不犯法的?” 韩慕也不怎么好过,刚才医院院长还特别请来了心理学顾问,对他们进行疏导,砚然三言两语的把他打发了,井岩是一句话不说,一硕光是站着,加上了一身的血腥气,足够让人敬而远之了。 所以为了彰显他的专业性,就只能来嚯嚯韩慕, “不过像她那种年纪的孩子,正是思想和心理发育的时候。甲木萨也特么真是狗,”韩慕说道, “你咋确定是甲木萨干的呀,说不定是其他人的。”骆远无意间提到,脑袋后面猛的被人打一下。 “…………刚才看完了就转头就忘,是不是?温控炸弹除了那个孙子,谁会想到这么损的主意?也是,几年了,也没有什么长进,” “那个…………没事了,没事了。” 刚才院长还想问能不能进去看看还有没有可以抢救的东西,听他们这一句那一句的,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哦,你们想再进去看看有什么东西吗?”安宁看出了院长的无奈。 “啊对,要是麻烦的话就算了。算了,” “进去的话确实有点儿危险,姚诺!” “再找了,再找啦。提前说好,按照现在的技术,我只能根据断层一层一层的找,还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电子设备,纸质资料实在是找不到。” “没问题!”院长把把跑过去, 韩慕从兜里摸出那只烟,望着那栋被火烧的面目全非的大楼,脑子中突然浮现出一张画面,和这栋大楼正在默默的相契合, “姚诺,你还有之前森歌午托班的图片吗?” “有。”姚诺说着,又打开另一个文档, “不是这个你之前不是说这块地皮有点儿诡异吗?有自然事故,意外事故,” “哦,”他一拍头,从百度上打了几个字,“近几年都是因为各种原因破产的,只有十几年前有两场意外事故,一场是煤气爆炸,一场是豆腐渣工程坍塌的,不过坍塌的时候,房才建到了一半儿,大半夜的房子里也没有人。” “煤气爆炸?” “啊,之前是个学校,做饭的时候出现了操作失误。但是因为地处偏远,安全设施还没有完全到位,烧了一大半儿了,还是周围居民给报的警,伤亡惨重啊,那些孩子还在睡梦之中。” 韩慕棕色眼眸里流露出的沉痛,让姚诺心中有非常不好的预感,他连忙电脑交给他, 【其中两名儿童因吸入二氧化碳过多导致昏迷,十几名儿童因为踩踏事故受重伤,几名儿童失踪,两名度假期间的巡警冲入火场……】 “这应该就是甲木萨最后一张照片的原型了,” 韩慕抬头看去,砚然和井岩说说笑笑,一硕在旁边面色不佳,偶尔接上那么几句, “封锁现场,谁都不能离开” “啊?” 骆远来不及多想,连忙叫上周围人,听从韩慕的指示,就算是他也隐约感觉到了这不仅是一场自杀式袭击案件。 他拿起车钥匙,拉着当地的一名民警,一路按着喇叭疾驰,直冲当地派出所, 甲木萨之所以绕这么一个大圈,不过是想重现当年的情景,那他的目的也肯定是在那些出事的孩子身上,十几年前,他也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 韩慕开车很快,被突然拉上车的民警不知道他要干嘛,半天才烈烈巴巴的开口。 “同志,同志,你超速了……” “你上班多长时间了?” “……一年,一年半。” “……”韩慕瞥了他一眼,察觉到了他慌张的情绪。“别紧张,我只想去你们派出所一趟查点资料。” “哦。” “你们派出所有没有上了很长时间班民警,嗯,比如说十几年前都已经来就职的老民警。” “害,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突然间兴奋起来。 “我们所长几年前说要培养科技型人才,就把那些十几年前老民警全都辞退了,我们那儿时间最长的,也就是上班儿了七八年的样子。” 韩慕猛的一按喇叭,把他吓了一跳, “还他妈真够能省事儿的,屁的技术性人才。”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呀?我们派出所年年评优评先。” “喂,姚诺,你能不能调出来新田当地派出所的内网资料,” “额……那是要黑进人家后台的。”姚诺吞吞吐吐的说道,一边说还时不时的抬头看站的笔直的人,正主就在面前,当着人家面做违法乱纪的事,毕竟不是很好。 “你要哪方面儿的资料?时间或是内容的吗?”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操作。 “十几年前的意外事故,就是森歌那块地皮出现的煤气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