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一双眸子里闪烁着柔美的光,再配上这么一张精致的脸庞,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的感觉。 当时我就想,这个女人活着的时候,肯定是个美人胚子。这么一想,这张脸看上去也就不那么渗人了,而且颇有点养眼的感觉。 听到我的叫声之后,老头的手电光忙的扫了过来,强光正打在那张脸上。 “亮子,不要看!”老头大吼一声就冲了我过来。 但是在我听来,老头的话听起来无可无不可,这张美人脸不多看上两眼,我就亏了。 “爷,你别大惊小怪——”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啪的一声,随即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感觉,显然是挨了老头的一个耳刮子。 老头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药丸子,两个手指头一掐,药丸子当即就碎成了粉末。 他把粉末往我鼻子上一扑,一股子似香不香似臭不臭的味道散开,直接就钻进了我的鼻子。 那股子味道冲得我脑仁一阵子生疼,脑子嗡的一下,疼得我哎呦一声。 老头一个箭步就窜了上去,手指往女人头的眼皮上就是一抹。 此时老头手上伤口已经重新开裂,鲜血滴出,一抹之下,两片殷虹出现在那个女人的眼睛上面,看上去就跟上了红妆似的,格外妖艳。 就在这一抹之下,她的那双眼睛一下子就失去了神采,之前那种勾魂摄魄一样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了。 这时候再去看那双眼睛,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个感觉,我心里面的刚才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躁动也再没出现过。 我定了定神,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张脸,那应该是一张少妇的脸,精致的面庞,韵味十足。 如果是走在大街上看到这么一张脸,我肯定会流连一下。但是眼下这个,只有那么一张脸生生站在那儿,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当我终于看清楚眼前的情况的时候,不由得就感觉到了一阵毛骨悚然,“爷,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叫人蜃,是邪术。民间传说听过吧,倩女幽魂听说过吧,那倩女的多半就是这玩意儿。” 老头的话听的我一阵哆嗦,人鬼情未了我是听得多了,没想到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书生遇到俏丽女鬼之后,接下来呢,那就剩同床共枕了。我心说要是谁对着这么个东西,还能动那心思,可真他妈够重口味的。 老头盯着那张脸,眉心拧得跟个川字儿似的,“地脉是一个地方的生气聚集所在,要是有个把妖鬼还说得过去,但这里怎么会有人蜃?” 老头自言自语地说了这么一句,脸色忽然变得煞白:“坏了,小子,地穴泄阴不是巧合,我们上了人家的套了,这主儿不是善茬儿,快走!” 老头的话没说完,我的心就已经沉得了冰点,跟阿爷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没见他这么惊慌失措过,就算是面对那只千魂魈的时候也没这样。 我拔腿就往外跑,可是刚跑了一步就一下子停了下来,此时我们的身后是一片黑暗,手电光打过去不到两米就消失了,好像这里的黑色可以吞噬光线一样。 尤其可怖的是,在我的面前压根就没有方向可言,四周黑漆漆的都是一个德行,近来时候的路已经不见了,“爷,我们出不去了。” 老头的脸色已经变得比纸都要白,“阴阳一条路,有进无出,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我们爷俩着了人家的道,现在只能按照人家的套路走,原路出去肯定是不可能了。” 阿爷做事向来都非常果决,这边没有出路已经是定局了,随即他就转身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张人脸的方向走去。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小子,我再叫你一招拜棺人的窍门。”老头的脸冰得像是能滴出水来一样。 我点点头,“爷,你说。” 老头一个字一顿地说道:“跑不了的时候,就别怕。你要一怕,事儿非办砸了不可。小子,记住喽,你是个男人,站着是座山,躺下那就得是条川,所以不能怕。” 他这话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我听到耳朵里,就觉得比什么安慰都提气。 我本来就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陪阿爷挖了这么多棺材,今天是因为被一连串诡异的事情给打蒙了,这才有点乱了方寸。 现在听到阿爷的话,那种自信的感觉一下子就回来了,于是点点头回应道:“爷,你放心。” 重新回来之后,望着那张女人脸,我心里始终是有种膈应的感觉,于是对老头说:“爷,这个人蜃是什么东西,她在这里不会碍我们事儿吧?” 老头瞅了人蜃一眼,似乎也觉得不太妥当,“人蜃其实就是一张女人脸,这女的活着的时候肯定不安分,所以才带着这么一股子魅劲儿,而且八成是偷欢的时候着了道,让人活着就把脸给剥下来了,脸上带着怨气,所以这张脸始终就没死,专门被人利用来干迷惑人的事儿。” 此时我才反应过来,难怪刚才我一看到这张女人脸的时候,身体里面会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躁动的感觉,我还以为自己年轻的缘故呢,感情是着了人家的道,自己还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我就感觉到一阵心寒,人蜃固然可怕,但是能制造出这东西的人,肯定也是个惹不起的主儿,不然一般人哪儿能有这么变态的想法。 我猜人蜃背后的那个人,跟炼制千魂魈的十有八九是同一个人。 一想到这里我心里难免就有些嘀咕:“爷,不会这么凑巧吧。” 老头摇摇头:“不是凑巧,这件事肯定是背后有人故意做局,引我们上套的。” 老头的这一句话,让我脑子里的那团乱麻里,一下子抻出了一条线来。 我顺着这条线瞬间就把所有的事情就穿到了一起,我昨天怎么就一下子摸进了棺材房,我挖好的地穴怎么就偏偏在我们躲在里面的时候泄阴了。 把所有的事情都连起来,实在是太过巧合了,巧得有些假。我思来想去,这事儿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那就是有有人故意下套,让我们往里钻。 我惊疑了一下:“爷,为什么会有人算计我们?” “不知道,不过对方肯定不是普通人,不然不会对我们拜棺人做事方式这么了解。”老头一边说一边不断眨着眼睛,频率之快,都快赶上照相机了。 这是他的老习惯,我一看之下就知道,老头一准是遇到了连自己都想不通的事情了,“我们这行当从民国那会儿开始,就不怎么在台面上出现了,这百十年下来,低调得一塌糊涂,轻易已经没人知道拜棺人了,他是怎么看出我们的身份的。” 老头嘴里的他,就是整件事背后的那只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