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被这一声给彻底振醒了,当即就跳了起来,砰的一声撞在地穴的顶上,就又给弹了回去。 整个地穴也不过一米多高,窝这里面,只能弓着腰,老头这一下挺起,撞得不轻,坐在地上蒙瞪了一下,才缓过劲儿来:“出什么事了?” 我被那团火轰得,一脑门的烟灰,脸上火烧火燎的疼,“爷,出事儿了,漏煤气了!” 老头一脸的迷糊:“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呸呸两声,吐出嘴里的烟灰:“啐啐,不是,爷,这里露——阴了,窥阴符烧着了!” 老头当即反应过来,顷刻之间,就一脑门子的阴云:“谁让你乱试窥阴符的,不知道这东西会死人啊。” 我的脸上就跟被火药燎了似的,滚烫滚烫的,“我哪儿知道阴气跟煤气一个德行啊,还没见火呢就炸了。” 老头弓着身摸了过来,“究竟怎么回事?”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讲了一边,老头拧着眉毛就凑了过来,把手往那个正在渗透黑雾的缝隙上一探,手指头就跟捻钞票似的捻了捻。 瞬间,老头脸上的神色就变了:“亮子,你个小兔崽子真是手欠啊,挖地穴竟然挖到了泄阴口上,再往下挖,一准是一个聚集阴气的大池子,这个口子要是再大点,刚才你那一下,就能把我们爷俩诈上天。” 说着话,老头额头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我看他这副样子,情知道所说不假,心里也感到一丝的后怕:“阴气有那么厉害吗,怎么听你一说,就跟我挖了煤气管道似的。” 老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东西平时是不会爆,但是窥阴符不是一般的东西,那玩意儿就跟个火药捻儿似的,要是碰到这么大量的阴气,阴阳一冲,且不能调和,非爆了不可。” 我在被燎得生疼的脸上搓了几下:“爷,昨天拜棺拜出了粽子,今天随便挖个地穴都能挖到泄阴口上来,最近咱们爷们点儿可够背的。” 老头高深莫测地摇摇头:“要说是巧合也不尽然,我教你的地穴的选址那是有来由的,无论你怎么选,都得按照地脉七关来,这个聚集阴气的池子就开在地脉上,像是有点门道。” 我对刚才的一幕还心有余悸,连忙阻止:“爷,咱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这个时候我们就别惹事儿了,什么聚阴池聚阴坑的,我们能躲就躲吧。” 老头断然否定了我的话,“小兔崽子,你懂个屁,之前我们拜的那具棺材,既不聚阴也不聚阳,怎么好好的就起了尸了?这事儿我一直就没想明白,还有千魂魈,那可不是一般人能玩儿的转的玩意儿,现在一下子就出了两只,这事儿肯定有蹊跷。” 他又指了指正在从地缝中泄漏出来的黑雾,“现在地脉里上竟然有一个聚阴池,我看这几件事十有八九有什么关联,我要搞清楚这个,其他那两件事大概也就明白了。” 我对老头子的这个说法很是不屑,但是他决定了的事情,通常情况下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所以不屑归不屑,活儿还得我来干。 那里的土大概是被阴气浸透了的缘故,挖起来非常的松软,简直有种用手刨豆腐的感觉。 不到十几分钟,我已经挖出了近半米深。缝隙中渗透出来的阴气,已经浓到了一定程度,连我这个半吊子的拜棺人都能感受到一股子一股子渗骨的寒意。 老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蜡丸,搓掉腊皮之后,把丸子送到我嘴里。我吧唧了一下嘴,就把那东西给咽了下去:“爷,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怎么闻起来跟速效救心丸似的。” 老头对我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小子,这是你爷我特制的,专门用来抵抗太重的阴气的。这可是好东西,市面上绝对没有,有钱你都不一定买得到。” 是不是好东西我不敢确定,但是有钱也买不到倒是真的,阿爷鼓捣出来的东西,甭管是好还是坏,市面上一般都没有,美其名曰,独家经营。 我越挖越痛快,很快就被我刨出了一个直径半米多的大坑。老头子却是一直眉头紧锁,看样子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这地方跟之前的千魂魈有没有关系不好说,但是以老头的行事风格,无缘无故的事情肯定不会去做。 越是往下,阴气就越重,最后竟然能够听到嘶嘶的气体泄漏声音。这声音听得我心里直发毛,“爷,你确认下面是聚阴池,而不是油气管道?” 话还没完,就感觉整个地面呼的一下震动起来,“靠,挖出地震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下的地面忽然就塌陷了下去。这一下来的猝不及防,我的身体一下子就悬空了。 老头眼疾手快,一下薅住我的衣服,往后猛地一拉,横着就把我甩到了地穴的另一端。 当时为了图省事,这个地穴挖得并不大,也就三米来长。这一次老头用的力道很大,从这头到那头,三米来远的距离,我都没来得及眨眼就到了。 “爷——”我刚喊出一个字,就听到砰的一声,随即我浑身的骨头就像被一堵墙给拍了一下似的。 这一下把我撞得不轻,吭哧了好几声,才从那里爬起来:“爷,下次有这事儿,您了提前打招呼,我自己爬过来就行。” 老头望着刚才塌陷出来的空洞,头也不回地说道:“想不到这地方的地脉上,竟然会有这么大空洞,这地方要是聚阳还好说,可是偏偏聚阴,啧啧,看来这里面的门道不少。” 阿爷说着话,回头搂了我一眼:“亮子,身上有没有绳子?” 我说:“干嘛?” 老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当然是下去看看?” 绳子倒是我常年必备的东西,不过眼下看这样子,这才是想让我当回马前卒,我连忙一拨浪脑袋:“绳子我有,但要去您去,这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说完扭头就走,这会儿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以老头的行事风格,问绳子是假的,探口风也是真的。这时间只要我敢点头,他就敢把我踹下去。 一见我要走,老头连忙阻止:“亮子,你就是不想下去,不也得给阿爷拉绳子不是,不然这光秃秃的,我把绳子绑哪儿啊?” 我一想也是,这地方做起事来的确是不太方便,于是一扭头,又转了回来。 我朝那个塌出来的空洞望了望,那地方黑乎乎的,黑雾已经浓到了一定程度,手电光打过去,就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片,底下什么样子,全然看不清楚。 我问道:“爷,这地方黑漆漆的,不会是个无底洞吧,回头再出来俩妖精,咱们爷俩可吃不了兜着走。” 老头啪的一下拍在我后脑勺上:“说什么呢小子,西游记看多了吧你。” 说完就把绳子往我身上系,我连忙阻止:“不对不对,爷,您不是说你自己下去吗?” 老头一伸手就把我按在了那里,那速度,那力道,全然不像是刚受过伤的人,干脆利落的把绳子绑在了我的腰上:“待会你确定光用手就能拉得住绳子?” 我摇摇头,表示不确定。 老头三下五除二就把绳子绑好了,“这不就结了,这叫一根绳上的蚂蚱,要不阿爷怎么放心呢。” 我心说这糟老头子还挺惜命,都这时候了,算计得还挺清楚。 我试了试绳子的牢靠度,觉得还行,就说:“爷,待会你下去之后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不对就给我打信号,我就拉您上来。” 老头子点点头,“嗯,行。” 我又往空洞里探了一眼,“那什么,您可以下——” 话没说完,就听老头一声断喝:“给我下去。”紧接着,我屁股一疼,身体骤然失去了平衡。 “爷你骗我!”我大叫一声,一头就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