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露出的凶光应该不足以令舒萌害怕，我隐约听到一些声响，大概是舒萌又在念道什么，一些粗声粗气听起来像是男人的声音响起，围绕在我耳边，我挥之不去，心生恐惧。

    许久，我的头越来越痛，好像要炸裂一般，就好像前几次那样，这次我的头越来越痛、越来越痛，已经使我无法承受。

    我凭着感觉抓着舒萌的胳膊，她就站在我身前，我大声呼救：“救我啊舒萌，我头好痛！”

    “别睁眼。”舒萌只是淡淡地提醒了我一句，然后就没有再理会我。

    我实在想要睁开眼，甚至我听到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就在你身边，你看看我，睁眼啊李正风......”

    那些玩意儿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而且那声音，时而是女时而又变成男人，到底怎么回事儿，我觉得毛骨悚然，他说他就在我身边，是不是每次那些玩意儿都离得我很近。

    我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但是我紧紧地抓着舒萌的衣角不敢放手，好像先前在竹林里那样，就算我抓的再紧也不能增加一些安全感，因为就算我抓着舒萌，我还是被107路公车给上了，我一定是被动的，完全在自己不知情的迷糊状态下上了107路公车，但是我的感觉都是真实的，这也就加深了我的恐惧。

    我害怕舒萌对丢下我，但我从来没有质疑过她的能力，我知道她很强，足以帮我驱赶些缠着我的那玩意儿。

    我睁开眼，看到舒萌昏倒在我面前，而我妈早已不知去向，我在走廊上看到了一个人影飘过，我追上去，一直追到了厕所，厕所的门紧闭着，到底是谁，难道是我妈？

    我看到舒萌躺在地上，立马回去想要叫醒她，但是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我本能地探了探她的鼻息，什么，竟然死了，我摇晃着舒萌的肩膀，大声叫喊：“舒萌，你怎么回事儿，别吓我啊......”

    我仿佛能够感觉到自己身处幻境之中，看到的不尽真实，也许我偷偷睁眼，这就是“下场”，我抱着脑袋坐在舒萌的“尸体”旁发呆，忽然听到门“吱呀”一声，我低着头，看到一道黑影在我身后蹿升，映在地上的影子清清楚楚的，但是为什么我没有影子，灯光下的我为什么看不到。

    我晃动着舒萌，她一动不动，蜷曲着躺在地上，我感觉到背后的汗毛竖立，明显能够知道身后有什么玩意儿靠近，于是我立马头也不回地跑下楼梯。

    客厅里空荡荡的，我下楼梯的时候注意到了原本露着水泥棺材的地已经被填埋了，又或者是从来没有被撬开过一样崭新的。

    身后传出轻微的呼吸声，好像就在我耳后，一阵冷凄的声音响起，“别跑啊，留下来，这里是快乐的地方，没有痛苦，没有害怕，转过身来，看看我是谁......”

    我哪里敢转头，立马冲出了门。

    我想我一定被困在幻境当中，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舒萌不会死，我身后的那玩意儿一定是想要勾走我的魂魄，只要我转身看到它我就完了。

    我这想着，跑得更快了。

    月光下的村庄十分宁静，我不知道该往哪儿跑，好像哪儿都是困境，我想我是跑不出去的，我后悔自己刚才偷偷睁了眼睛，因为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当时头痛得厉害。

    舒萌，我想这个时候只有舒萌才能救我，但是她什么时候能够救我出去，我不想被困在这里，这里黑压压的，没有光，我身边的所有事物都在慢慢消失，好像一团黑雾要将我包围。我看不到光亮，连月亮都消失不见了，更别提还有什么星星，天空黑暗，好像黑暗占领了世界，所有的光都不见了，消失了。

    我看到身边的可见光越来越少，我已经融入黑暗之中，这里好黑，是我从未接触过的黑，好像伸手不见五指已经不足以形容。

    我隐约听到一些什么怪异的声音，好像鸟叫，又好像野兽在嘶鸣，那声音忽近忽远，我被困住了，找不到方向。

    我好像一个瞎子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但是我好像踩到什么东西，软软的，好像人的身体。

    我一个趔趄幸好没有摔倒在地。

    我闻到了鲜血的腥味，我又感觉到身边有东西经过，总之我身处黑暗中，我真的怀疑自己瞎了。

    我伸出手臂在前面摸索探路，脚步不敢迈得太大，我害怕前面会遇到什么。

    我好像跌入了一个坑中，我倒在里面，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飞入我的鼻中，是泥土，是新鲜的泥土。

    我害怕地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想我不应该再乱走动了，我害怕了，我屈服了吧。我不敢大声喊叫，我害怕被那一直在后面跟着我的那玩意儿听到，然后他会忽然抓住我让我转头看他。

    我颤抖着，瑟缩在一边，抱着自己的肩膀，感觉身体越来越冷，我感觉冬天来了，我站在雪地里，赤着身子。

    我看不到任何东西，都是黑暗，纯纯的黑暗，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黑。在白天，就算我闭上眼睛，也不会这样黑，总会被光照耀。原来我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黑暗。

    “师父，你醒醒。”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了舒萌关切焦急的喊声，她的声音就在我身边，我听得清楚，然后我想要伸出去抓什么。

    “李正风。”舒萌叫了我的名字，我强逼着自己睁开眼，渐渐地，我感觉到一束光照下来，不是太阳光也不是灯光，是一道白光，非常亮。

    我终于能够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舒萌，我躺在地上，她扶起我的身体，脸色也同样的苍白无血色。

    “舒萌，我这是怎么了......”我站起身，觉得头很重，好像被灌了水银之类的东西似的，然后我想起我妈，着急问，“我妈呢，她怎么样......”

    “没事了，我才把她背到房间里。”

    “你背的动我妈？”我有些意外，但是心里不免腹谤道，连我妈都背得动，为什么还让我在地上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