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和她都没有什么联系,也没有再找她预约下一次的咨询时间。lanlanguoji.com只是这个想法在她脑海里已经盘旋很久了,她总是想着下次见面的时候可以试试。 ****** 回到宿舍,又烧了一壶水,夏绘溪打开电脑开始做课件。因为屋子小,热水咕嘟咕嘟的冒泡声音分外的明显。她一边去倒热水,一边接了电话。 想不到裴越泽这么晚会打电话给她,开口第一句话是:“我在南大门口,太晚了,门卫不让进。” 她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听这语气,难道是让自己过去?还是有些不情愿的,秋雨连绵,淅淅沥沥的寒得人心里慌乱,夏绘溪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还在门口?” 他淡淡的回应,又仿佛是不轻不重的催促:“嗯。” 随手把电话揣在了口袋里,夏绘溪拿了把伞冲了出去。此刻雨下得越发的密实了,沥沥溅在地上,仿佛凭空而起的雕花冰晶。夏绘溪的帆布鞋溅得全是泥水,又走过南大的正门,在一侧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车子。 她先在车前张望了一会儿,确定驾驶座上的男子是裴越泽,才拉开副驾驶的门,瑟瑟发抖着坐进去。 从雨伞上往下滴的水渍还带了些泥垢,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蹭来的,一点点的落在了洁白柔软的车垫上,夏绘溪有些不好意思,胡乱的拂了拂额前的长发,转头望向裴越泽。 气氛重又安定下来,裴越泽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目光落在她一身随便套上的衣服上,凝稠而灼灼闪耀,似乎隐约有着笑意。她将头侧过来,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能依稀分辨出俏皮的刘海和有些受寒的脸色,他的脸色忽然一沉,面无表情的开口:“你剪了头发了?” 夏绘溪摸了摸潮湿的头发,有些不知所措的回了一句:“是啊。” 原本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动了动,裴越泽似乎想抬手替她拨开长发,夏绘溪楞楞的看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下意识的回避开去。他的手指修长,就这么悬在半空中,有些僵硬,看得出来,也有些恼火。 只是片刻而已,他淡淡的收回了手,用若无其事的口吻说:“听说你找我?” “呃……”夏绘溪顿住,略有困惑,“什么?” “代言公益活动的事,不是你告诉李海峰说要来找我的么?” 夏绘溪讷讷的笑了笑:“我一时间找不到理由来拒绝,随口这么说的。你别介意。”又有些不好意思,“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这么晚了,真是不好意思。” 他敛起了神色,轻轻叹息了一下,将目光望向空寂无人的暗色街道,低低的说:“如果说,我希望你不要拒绝这个邀请,你怎么说?” “我的态度,难道李先生没有转告你么?”因为抓着雨伞,夏绘溪手上湿漉漉的,又不知道往哪里放,凉意正在一点点的渗透上来,“裴先生,这点小事却惊动了你,我觉得很抱歉。” 他的态度异常的温柔,黑色的夜中,薄薄的两片唇仿佛是开合的玫瑰花瓣。 “你可以考虑一下,这件事的确不是坏事。如果你需要酬劳,自己拿,或者捐出来,也都可以商量。而且宣传活动十分的正式,和你的专业相关,我可以向你保证,没有任何商业的成分。”他侧目凝望她片刻,浅浅一笑,“当然,我不是在逼你。你可以自己考虑。” 确实是极好的条件。 夏绘溪不能说什么,有些无奈的微弯了唇角,善意的一笑:“我只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曝光率。电视台的节目,我也不想做下去了。” 裴越泽扬眉,似乎很有些诧异:“怎么?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么?” 夏绘溪只是摇头,伸手扶在了车门处:“没有。下次我们再约时间心理咨询吧。” ****** 她已经将车门推开了一半,一条腿已经跨了出去,数秒之后,却又回头看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是无奈,最后的语气亦是柔和下来:“你又发烧了吧?身体不舒服,为什么还要出来?” 裴越泽微微一怔,还没答话,她已经将车门关上,冒着雨绕到另一侧,弯下腰敲了敲车窗:“出来,我开车吧,去医院看看。” 一直到换了位置,裴越泽看着她将车驶上马路,才踅着眉宇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在发烧?” 她专心致志的开车,半晌才有些严肃的说:“你自己照照镜子吧。”又绷着脸说,“别和我说话了,开车我还很不熟练。” 裴越泽果然不再说话了,微微仰了头,靠在座椅上,闭目休息。 遇到红灯,夏绘溪踩了刹车,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肤色十分的白皙,于是显得脸颊上那片红晕分外的惹眼,仿佛是有人拿了热气在熏烤着。就像在圣彼得堡的那一晚,他也是如此一般,仿佛透支了所有的精力,将这片红色渲染得有些妖艳,连语气都透着浓浓的魅惑。 这个人……似乎只要一病,行为举止就会迥异。夏绘溪摇摇头,看了眼时间,这个时间,医院大概也只有急诊了。 坐在二十四小时急诊的大厅里,医生习惯性的望向夏绘溪:“刚刚测的体温多少?感冒了么?” 她有些尴尬的指了指裴越泽:“是他病了,我是陪他来的。” 其实粗粗一看,夏绘溪头发有些凌乱,家居穿的毛衣外套随便套了件大衣,还真像是被人从床上抓起来的病人。 医生抱歉的笑了笑,将视线转到裴越泽身上。他倒是衣冠楚楚,除了呼吸略微炙热了一些,神情自若,仿佛是再正常的不过。 稍微的有些伤风,带了些炎症,医生很快的开了药。夏绘溪拿了处方单,陪着他一道走出办公室,她本来去交费取药,忽然半路又折回来,似乎略有些尴尬:“那个……你带钱没有?” 他微微低头,额前黑亮的长发触到了眉峰之上,修长的指间夹着自己的皮夹递给她,低声说:“麻烦了。” 许是因为发烧,望出去的世界似乎有些微晃,看着她快步离开去取药的背影,裴越泽心头滑过了难以言语的柔和。然而很快的,那种柔和却被一种紧张所取代,他没有多想,快步追上了她,重重的抓住她的肩膀,低声说:“等等。” 夏绘溪回头,语气疑惑:“怎么了?” 他微抿如刀锋的唇线轻轻一松,接过了她手中的钱包,淡淡的说:“我自己来。” 夏绘溪一愣,跟在他的身后,也不再说话了。 沉默着站在窗口,只听见机器嗡嗡的响动声,一张白色的单据正慢慢的打印出来。裴越泽一手支撑在黑色的窗台上,犹豫了片刻,也不转过头,轻轻的说:“抱歉,我不是不信任你……” 夏绘溪依然沉默,伸手接过了那张单据,又指了指前边,“你去输液大厅等着吧,就在那里。我去拿药。” 他站起来,眼角微翘,语气带着隐忍的期待:“你会……留下来么?” 她闷着头走路,语气有些沉闷:“不然怎么办?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么?” 裴越泽像是放下心来,也不再多问了,嘴角噙了淡笑,独自走进了冷冷清清的输液大厅,边走边接起电话。他的身子修长,低声说话的时候显得玉树临风,一旁经过的护士忍不住便多看了他几眼。 电话里是常替自己看病的王医生。 他心情好,语气也温和: “嗯,我知道……没事,我是在休息,烧已经退了。” “没什么,上午你给的药已经吃了……我会注意的。” …… 夏绘溪取了药回来,看见他刚刚挂上电话,有些疑惑:“这么晚了还有人找你么?” 他不动声色的一笑:“没事。” 护士过来替他插针,握住他的手的时候,又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蓦然就脸红了。其实裴越泽手背上的肤色亦白,碘酒一涂,青色的筋脉十分的明显。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护士就是一再的插不进。 夏绘溪看看满脸通红的小姑娘,无声的叹口气。裴越泽倒是并没有什么不耐烦,脸色也不见得冷肃,折腾了好久,最后换了手,才算顺利的将针头插进了静脉。 护士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夏绘溪松了口气,心底感叹了句美色害人,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什么,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掏出了电话。 “我就知道你还没睡。”苏如昊的声音低沉又带着笑意,“不过熬夜也不好,你明早不是有课么?” 夏绘溪很快的看了裴越泽一眼,决定不提起这件事:“嗯,什么事?” “关于语词联想,我找到了几份资料,发在了你邮箱里,记得去看一下。” 她心里微微一动,又看看大厅里悬挂的时间,声音不自觉的放缓放柔了:“你一直在帮我查资料?”顿了顿,又说,“谢谢你了。” 挂了电话的时候,她的嘴角犹带着弧度柔美的微笑,仿佛正在绽放的山茶花,清丽曼妙。 裴越泽注视着她的侧脸,语气正以自己没有察觉到的速度冷却下来。 “是男朋友么?” “啊?”夏绘溪仿佛受惊的兔子,条件反射般的把手机揣进口袋,又把落下的一缕头发夹到脑后,脸颊微红,浅浅笑了笑,“是啊。” 二十 输液室的皮椅十分的宽大,裴越泽看着她踢掉了自己的鞋子,一点点的往椅背靠去,直到将双膝抱住,身子慢慢的歪向了一边。 或许是真的累了吧,眼看着他的药水即将滴完,自己也能顺当的抓紧这剩下的五六个小时回去睡觉了,偏偏她撑不住,就这么睡着了。 夏绘溪睡着的时候身体会不由自主的蜷曲起来,仿佛怕冷,只有用双臂将自己抱紧才会有安全感。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朦朦胧胧的张开眼睛,额上还有温热的气息,迷迷糊糊的就喊了一句:“苏如昊?” ****** 就是没来由的想到几个小时前苏如昊送自己到宿舍楼下,也是这样轻吻自己的额角,语气轻柔:“你喜欢我,对吧?” 自己不是扭捏羞涩的人,于是在他怀里一扬眉,反问他:“你呢?” 真好,每个人都警告她说:女博士对象难找,虽然你长得不错,可是也别掉以轻心,耽搁不起啊……就算是彭老也不可免俗的婉转说过两次,并且把研究和终身大事称作她目前需要攻克的两大难关。 于是就这么找到了,还挺称心如意的,是不是算是一种幸运? ****** 那份暖意还未散去,夏绘溪忽然一个激灵,猛的张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张距离自己如此之近的俊美脸庞。其实他并不是在亲吻自己,只是恰好的,似有似无的,自己的额角被抵在了他的下巴那里,难免的会被他的气息擦过。 她往后一仰,目光投向早就空空荡荡的架子,那两袋药水已经被护士取走了。而他搂着自己的肩膀,黑亮的眸子尽头,仿佛是嵌着光华流转的彩虹,对视的一刹那,只让人觉得耀眼。 “苏如昊?你的男朋友?”裴越泽闲闲的问了一句,在她推开自己之前,十分巧妙的将手从她的肩膀放开。 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初识裴越泽的时刻,那时自己处处躲开他,可他对待自己,仿佛是耐心的在围猎着动物的猎人,若即若离。 夏绘溪一时间竟然发作也不是,努力忽略心底的尴尬也不是,低头去找被自己踢掉的鞋子,闷不作声的站了起来。 经过服务台,看到了时间,快凌晨五点了。护士趴着直打瞌睡,转眼听到人的脚步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冲夏绘溪笑了笑,似乎有些羡慕。 她睡了这么久?他就带着病,陪自己坐了那么久? 夏绘溪手指重重的摁在电梯往下的按钮上,没等多久,唰的门就开了。她站进去,趁着那一声“叮”的声音,忽然极快的开口:“我真的觉得你很奇怪。” 他斜倚着电梯,勾起眼角看她一眼,淡淡的笑:“奇怪?你这样说,我会觉得你这个心理咨询师,当得不大专业。” 这句话最后激起了夏绘溪的情绪,她索性抬起了眸子:“哦?觉得我不称职么?”她的笑容笃定而安宁,“你不就是仗着我摸不清你在想些什么吗?裴越泽,其实有时候,搞清楚一个人在想些什么,对于心理学来说,真的不是难事。” 他缓缓的直起身子,凝神想了一会,黑玉般的眸子仿佛在瞬息万变,最后若有所思的回应:“我很期待。” 其实完全叫人搞不清这是嘲讽,或者是真话……又或者,是两者兼有吧?夏绘溪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决定不再接口。一直走到门外,伸手招了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