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现场中，汪澄正裹着毯子，被女警察搂在怀里安慰，她两眼红红的，有些肿，明显是哭过了。 见到孟凡青过来，她赶紧稳定了下情绪。 “孟先生，谢谢你。” 汪澄一改此前在派出所时对孟凡青的态度，十分诚意地道着谢。 孟凡青忙摆手。 “你没事吧？” 汪澄低着头：“还好你们来的及时，不然……” 似乎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刚才的惊悚一幕，汪澄已经没了往日飒爽英姿的模样，看起来像是个随风飘摇的小草，随时都会晕倒。 不过，这也得亏了她平时训练有素，如果换成普通人，哪有这么顽强的毅力能够坚持到救援到达现场。 女警察担心汪澄被提问勾起了不好的情绪，好不容易才安抚好她，便用手拦了拦孟凡青。 “先生，她现在不太适合一直提问，如果你有什么关心地，可以问我。” 说着，她让同事送汪澄上了救护车。 孟凡青看着汪澄单薄的背影，还是有些不放心。 “跟她一起的男人呢？” 女警察说：“你问的是申伟同志吗？他也是我们的同事。不过……” 女警说到这里欲言又止，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受了很重的伤？” 女警点点头：“断了只胳膊。” “那他情绪上，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孟凡青焦急地问道。 女警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问，你有什么资格打听这些？ 不过这话没说出口，他身后突然有个声音冒了出来。 “没有，目前来看，进入现场的，只有汪澄、申伟精神没有出现异常。” 孟凡青都不用回头，光听声音就知道是方言洁过来了。 他有些愧疚的瞄了眼方言洁，只见她白皙的脖子上，被自己掐出的淤青十分显眼。 “那你……还好吧？” 方言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问题不大，说起来，你小子，劲可真不小啊。” 孟凡青有些尴尬，挠了挠头。 “刚才你掐我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状态，自己还有意识吗？” “嗯，有，但不多。就感觉脑子好想被人夺舍了，一个声音一直在控制我，影响我的情绪。” “声音？它说什么了？” 孟凡青看着方言洁，半天，才轻声说：“杀。” 方言洁心下一惊，赶紧用眼神警告孟凡青闭嘴。 “这么严重的精神异常，你确定自己没问题吗？” 孟凡青摇摇头：“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确定。” 方言洁听到这里，已经表现出了明显的担忧，她一直就觉得，孟凡青总是频繁地遇到这些怪异的事情，绝非偶然。 或许，和他异常的精神状态有关系。 “不过，凡事总有好的一面，至少，你差点把我掐死的时候，还留了猫一条命，总不能说，猫的身体素质比我还高吧？” 孟凡青知道她想听什么答案，可是，事到如今，有些事他们一味回避解决不了问题。 “实际上，那只猫，身体机能和素质，还真有可能比你强。但你想问的是，我在精神异常的状态下，是不是还能保持理智，对吧？” 方言洁不说话，只死死地盯着孟凡青的眼睛，她确实想知道更确切的答案。 孟凡青思忖着，缓缓开口。 “我努力了，只保留了一丝理智。但我还是，差点，把你……” 聊到这里，方言洁的心凉了半截，对于强大的精神控制怪物，在精神异常的状态下，孟凡青的那一丝理智真的很不靠谱。 那么，对于他精神稳定状态的评估，很有可能不过关。 龚局那边…… “混蛋！！不是跟他们说了，以后下班也必须配枪吗？！这个申伟到底怎么回事！！” 一阵炸裂的怒吼传来，一听就知道是陈有理在发飙了。 但是这一句简单的牢骚，让孟凡青心里咯噔一声。 难怪他看到申伟觉得特别眼熟，原来，那个被他偷了枪的警察，竟然就是他。 孟凡青心里的愧疚感顿时翻腾上涌，如果不是他当时偷了申伟的枪，是不是，至少他还能用枪掣肘怪物和凶手，也不至于断了一条胳膊？ “这么危险的场合，一名警察一名特警，居然差点丧命！！就这样的职业素养，怎么保护我们民众的安全啊！！！” 陈有理还在高吼着，实际上，作为警察，这里很多人都能理解他那种，差点失去自己至亲至信的战友的急切心情，他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是无比后怕的怒。 但这种丧失理智的怒火，让他完全忘记了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人潮翻涌的网红街。 果不其然，在陈有理吼完这几句以后，原本被拦在警戒线外的围观人群中，发出几阵闪光。 不好，有人在拍摄。 孟凡青和方言洁看向人群的时候，那些闪光已经消失了。 这么多人，乌泱泱地全是眼睛，眼神里充斥着慌乱和惊恐，他们大概都在猜想，这么恶劣的案件究竟为什么发生。 却没人知道，他们在面临的是多么恐怖的对手。 恐怖到，原本应该站出来保护他们的人，都不了解这个对手究竟是什么，目的是什么。 陈有理意识到问题不对，赶紧收了声，可为时已晚。 此时，人群全都举起了手机，他们有的在打电话，似乎和家人说着心里的不然，有人在录视频，想要和网友们交流自己遇到的怪事。 有警察见状，想要警告人群不准拍摄，却被方言洁拦住了。 “迟早要知道的，早点知道也好，让他们自己也清楚，现在已经不安全了。” “可万一这群人造谣制造恐慌怎么办……” “就当下的情况来看，任何解释都有可能性，你怎么定义什么是谣言？” 说着，方言洁指了指那群被护送上运送车的人，他们都是咖啡店里的普通顾客，精神异常，目光涣散，但他们的身体却检查不出来任何问题。 如今的他们，对于外界的刺激没有任何反应，跟行尸走肉无异。 “这些人的家人，也迟早回来问个为什么，我们没办法将所有的事情给隐瞒下去。” “现在要做的是，怎么将人群的恐慌降到最低。”说完方言洁的目光落在了孟凡青的身上，似乎在等待他的答案。 孟凡青微微蹙眉，曾几何时，他不过就是个没日没夜，替人卖命的打工仔。 什么时候，他竟然变得这么重要了，一瞬间，眼前这些人的命好像都压在了他的肩上。 孟凡青愣了愣，似乎没那么快接受自己身份的转变。 “你的意思是，要我弄清楚，它们究竟是什么？” 方言洁点点头。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科研人员，我也没有专业知识，我就是个运气不好的打工仔。我……” 对于申伟丢枪造成的结果，孟凡青内心愧疚不已，更加没办法接受，自己要保护这么多人的使命。 他就是个，想要自保的小蝼蚁。 他其实，很自私的。 方言洁当然不知道他内心这么多的想法，还在劝说：“你先别急着拒绝，可以再考虑考虑。” “方警官，我……” 孟凡青差一点就要把自己偷枪的事情告诉她了，结果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人想要承认自己的错误实在太难了。 更何况这个错误还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你今天差点失控的事情，不准再说了。龚局那边我自然会想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