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在后面温声说:“我还有事要忙,晚点再来接你,小絮,那他就麻烦你了。” 宁絮边缓神,边点着头,把江逢领进门。 “我爸今天休息,去医院看我妈妈了。” 宁絮让江逢坐在近阳台的米榻上,那是她最喜欢的位置,可以晒到太阳。 她揉着脖子问:“你吃了没?” 江逢摇头。 宁絮:“那我也只能请你享受泡面大餐了。” 江逢当即改口:“吃了。” 宁絮笑出声,拍了一下他后脑勺:“有你事没你事啊。” 她刚睡醒,声音轻软绵长。 江逢忍不住仔细听了会儿,才问她:“你还生气么?” 一提这事,宁絮就挎下脸:“你还知道我生气呀。” “为什么生气?”他问。 说出来显得自己特别计较又小气,宁絮没说。 江逢想了想,一时没想起那人叫什么名,“因为我新换的同桌?” 宁絮用鼻子出气,哼了一声。 她突然有点理解在盲校那时她和别人玩,江逢的心情了。 “别人都说你会和她……jiāo朋友。”谈恋爱三个字她愣是说不出口。 江逢明白她的意思,自嘲地笑笑:“你以为谁都喜欢和瞎子jiāo朋友?” “啧。” 宁絮不喜欢他这么说,皱起了眉头。 “那以后呢,我们现在是最好的朋友,那以后有比我更好的人,你是不是就跟别人好了。” 宁絮莫名开始斤斤计较,她知道自己在江逢这里很重要,但她一想到有人越过她,取代了她在江逢那里的位置,她就觉得很难接受。 明明是她先认识的他。 明亮的阳光柔柔一层照在江逢身上,他利落的短发染着光晕,颜色都浅了一层。 “宁絮。” “只要你不丢掉我,我就永远是你的。” 他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沉着声音,显得格外认真。 宁絮听得稍愣,撇开了视线,哼道:“你也学会说漂亮话了。” 江逢凑近她,抬起脸,说:“那给你摸摸我的眼睛。” 宁絮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不是一直对它好奇吗?” 这确实,宁絮之前对他的义眼很好奇,后来知道他忌讳,她也就把好奇压了下去。 他的义眼不止一个,今天戴的这个偏浅棕色,在阳光下颜色更浅,明亮又剔透,很是好看。 他的眼型也极具美感,内敛往外划出弧度,眼尾稍扬,睫毛细长根根分明。 “不介意?”宁絮手都抬起来了,还不放心地问一句。 “嗯。” 宁絮指腹轻轻摸上他的义眼,质地是硬的,像在摸一颗玻璃半球,上面又有一点他的温度。 之前在盲校,江逢装义眼被人撞掉,宁絮是帮捡过,但那会儿没心思细看细摸。 这一次意义都不一样。 他们俩凑得很近,几乎要感知到对方的气息。 她能从中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给你触碰我的残缺,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 …… 经年久许,宁絮在梦端深处再见这个场景,心脏只有迟来的酸涩钝痛。 从梦中清醒,恰逢正午的阳光落在窗台上。 宁絮蜷缩着压住心口,怔怔地看着窗边艳阳。 * “你要不要加江逢的微信?”单雨晴提醒说,“以后也方便你们沟通工作。” 宁絮恍惚几天,才想起合作内容一星期至少让江逢来两次,她都已经把人晾了好几天。 主要还没做足心理准备。 没打算和江逢相认,一是他们之间隔了太多的人和事,二是他们之间相隔了太多年,她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早就不是他印象中的宁絮。 没有相识的必要,却又因为私心,想将他短暂地留下。 等合作结束,再分别吧。 宁絮加了他的微信,等她晚上直播完,才看到他通过申请。 她点开他头像看了一眼,图片拍的是一只放在枕边的小狗布偶,有点眼熟。 [你好,我是林续,还记得我们前几天的约定吗,请问明天下午你有空吗?] 过了会儿,那边回:[有。] 宁絮:[那好,请你明天下午14:00开始工作,如有需要,我们可以过去接你。] 江逢:[我这边可以过去。] [好的。] 聊天结束,宁絮刷着手机来来回回看,又戳进他的朋友圈——好吧,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下午,宁絮再次见到江逢,陪他来的是个打扮非常时髦,甚至可以说是张扬的男人。 男人染了一头烟蓝色的头发,还漂染几撮绿色,打了耳钉,戴有项链、戒指和手链,一套看下来略显夸张,但又很酷。 “我叫高劲飞,他的兄弟,你就是林续?” “是。”宁絮跟他握了下手,“请进。”